三曜那神情,小十五一看就知道有事兒。
小十五卻沒聲張,在門階上立住,淡淡吩咐身邊人各自去辦差事。
就連毛團兒,小十五都懇切道,“我還忘了一本字帖,帶回園子裡要每日都臨的,還求諳達幫我跑一趟腿兒,回去拿一趟。”
毛團兒瞧出來小十五是有事兒,雖說也懸心,不過還是轉身去了。
十五阿哥雖說還是個孩子,可是今年這一晃也都虛齡八歲去了;況且十五阿哥一向有超越年歲的沉穩,倒叫毛團兒也放心。
待得身邊人都走開了,小十五才疾步走到三曜面前去,“可是十二哥出什麼事兒了?”
三曜這回來一趟,什麼人都沒找見,正犯愁該怎麼辦呢。見了十五阿哥,雖說這位年歲小,但是好歹是個主子;且難得雖是皇貴妃的兒子,卻並不嫌棄十二阿哥的。
三曜這便請單腿安,堆了滿面的爲難,“哎喲我的十五阿哥哎,奴才是想回來找個人去勸勸十二阿哥……再那麼喝酒,會傷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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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北郊,曹八里屯殯宮。
永璂跟着在吉安所裡穿完了孝,隨着金棺奉移,這就又跟着到了曹八里屯殯宮來繼續穿孝。
三曜折騰到黃昏纔回來,卻多帶回來了一個人。
那麼小的個頭,永璂一眼看過去,酒一下子都給嚇醒了。
“哎喲三曜你個狗奴才,你這是找死了!你怎麼將你十五阿哥給帶來了?!”
別說這曹八里屯是殯宮,本就不是小孩兒該來的地方;況且這都黃昏日暮了,你讓個小孩兒來,一旦看着什麼影綽綽的,給當成不乾淨的,給嚇着了可怎麼辦?!
況且小十五是皇貴妃的孩子,這時候最是金貴;而永璂自己,這時候正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的時候,他要是在這個節骨眼兒把小十五給傷着了、病着了,那皇阿瑪還能饒得了他麼?
三曜嚇得不敢說話,倒是小十五上前行禮,然後滿臉的童稚笑容,伸手一把抱住了永璂。
“十二哥別怪三曜,是我想十二哥了,非要跟着三曜一起來看看十二哥的。”
三曜感動得趕忙在後頭虛空裡給小十五磕頭。
永璂嘆了口氣,趕緊鬆開小十五,“我何嘗不想念十五弟你?只是,我現在孝服在身,不好挨着你去。”
“況且此處是殯宮,你一個小孩兒,不該到這兒來。”
小十五倒是氣定神閒,沒有因爲這殯宮裡四處掛着靈幡而害怕,只安然道,“謙妃娘娘是咱們的長輩,我也來給行個禮。”
小十五說着懂事地先到謙妃金棺前去磕頭,毛團兒小心跟着伺候着。
弘曕死的早,謙妃金棺前是弘曕的兒子永瑹以賢孫還禮。
小十五行完了禮,又握着永瑹的手安慰了良久。
永璂在一旁看着,也不由得滿心的感慨。
永瑹是乾隆十七年的生人,比小十五還大八歲呢。可是這會子小十五握着永瑹說話的模樣,倒叫人覺得小十五纔是年長的那個人似的。
這固然有小十五身爲皇子,且是皇貴妃所出的身份有關,永瑹終究只是宗室之子了,可是永璂也明白,這當中更重要的緣故,是小十五的性子天生沉穩、仁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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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十五安慰完了永瑹,這才隨永璂回到永璂的寢殿去。
小十五託着腮幫,仰望着永璂,“弟弟今日急着過來,一來是想念十二哥了,二來也是弟弟有事求十二哥呢。”
叫小十五這麼一說,永璂心下自是又自在了些。
“是什麼事?”永璂忙問。
“是這麼回事兒,”小十五先垂頭,使勁想了想,“五月十三那天,皇阿瑪頒下一道諭旨。我看了之後沒看明白,還要跟十二哥請教。”
永璂先是心下一跳,有些防備,向後退了退,“皇阿瑪的諭旨,豈是咱們兄弟能隨便妄議的?”
小十五殷切地握住永璂的手,將他給拉回來,“十二哥別擔心,我當然談論的不是朝政軍務。我要談論的呀,自是皇阿瑪準咱們皇子議論的事兒。而且因爲這件事與上書房裡懸的聖訓相關,故此咱們說說只會叫心下更廓清,倒不妨礙。”
永璂這才點頭,“你說。”
小十五凝神背誦那諭旨道:“諭:昨吏部帶領引見之滿吉善,系滿保之子。乃又名滿吉善,似竟以滿爲姓矣!伊本系覺羅,何必學漢人更立姓氏?著即名吉善,並交宗人府王公等,查宗室內有似此者,一律更改。”
諭旨的意思是說,有個叫滿吉善的人,父親名叫滿保。他們家是覺羅,故此家族姓氏是覺羅氏。可是從滿吉善的名字裡第一個字——滿字,跟他父親名字的第一個字相同,看起來倒像是他們父子倆都姓滿似的。
這樣姓氏的姓名,已經完全不符合滿人“稱名不舉姓”的舊俗,反倒看起來像是漢名的形式了。
倘若是普通的滿人倒也罷了,偏他們家還是覺羅,也是皇親國戚,故此皇帝更覺嚴重,這才特地下旨申飭,令滿吉善將名字改爲“吉善”,將那個“滿”字給刪了去。
小十五眼巴巴望着永璂,“我就想起上回小十七剛下生那兩天,我拎着個十一哥送我的扇頭去看小十七,結果被皇阿瑪瞧見了,鬧出的那次小風波來……皇阿瑪說不準咱們起表字、雅號,這聖訓還特地懸掛在上書房裡呢。”
“那皇阿瑪這回的這道旨意,我覺着跟上回的也有殊途同歸的意義在。可是十二哥,弟弟我愚鈍,好像還是有點不明白皇阿瑪的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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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璂望着小十五,便也輕輕嘆了口氣。
小十五有這樣的疑問,倒也難怪。終究小十五的生母皇貴妃是漢姓人,小十五的養母慶妃也是漢人,小十五雖說是大清皇子,可是身邊人多是漢人,這對滿人古老的傳統便沒那麼明白的。
這一點上,小十五自然就比不上他了。
永璂伸手拿過筆來,蘸飽了墨汁,在紙上將“滿吉善”的名字,用滿文給寫下來。
“你瞧,吉善二字是連寫的,纔是他的名。這個‘滿’字是分開寫的,根本就不是一個字,所以是他自己硬安上的,不是清話的老字兒。”
小十五認讀滿文,約略還有一點費勁。永璂便手把手地指着那連寫的字符,一個音一個音地教小十五讀。
“大清列祖列宗在關外的時候,都是稱名不舉姓的。比如叫你的名字,只叫‘永琰’就夠了,絕不可以說什麼‘愛新覺羅·永琰’;與此類似,這個滿吉善的名字就只能是‘吉善’,沒那個‘滿’字什麼事兒。”
“咱們滿人的名啊,不僅不可以姓名相連,更不能再取什麼表字、雅號的,不然就會與漢人混同了去。”
小十五認真地聽着,聽完了崇拜地點頭,“十二哥真博學!”
永璂倒是有些汗顏,“咳,這也算不得什麼博學去。終歸都是祖宗規矩,自小兒跟着我額娘,還有滿文師傅們去,就也都學着罷了。”
小十五卻搖頭,“我卻不這麼覺着。咱們大清入關都一百多年了,滿漢文化越發交融,漸漸地便是許多滿人世家的子弟,都漸漸地不會滿語,生疏騎射了去。”
“我也聽說過,皇阿瑪早年間就是因爲這個,竟連宗室王公的爵位的承繼都給換了人去,總歸不會滿話、不熟騎射的子嗣不能承繼爵位去。”
小十五的眼中涌起崇拜的光芒,“便是放眼咱們皇家和宗室、覺羅裡所有的子弟,彷彿也唯有十二哥說到滿文,能這般嫺熟地信手拈來的!”
永璂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臉上卻是按捺不住的放了光去。
小十五實則也沒說錯,皇子裡頭,永珹、永璇和永瑆,是淑嘉皇貴妃所出,一半的高麗人;永瑢是純惠皇貴妃所出,十五、十七是婉兮的孩子,這都是一半的漢人血統。也唯有永璂一個,纔是正經的滿洲純血的阿哥去。
小十五繃着小臉兒認真道,“我也要跟十二哥學,將這些滿文都學得明明白白的!”
這是小十五的心願,也更是婉兮和皇帝的希望。
皇上對小十五的心那般厚重,倘若小十五將來不懂滿文,必定要被宗室大臣們揪着他一半的漢人血統去說事兒,將來難免困難重重了去。故此小十五從小就勤加習學滿文,將滿人的老規矩全都學得滾瓜爛熟,不亞於任何一個滿洲阿哥去,那才行。
小十五說着竟起身衝永璂行禮,“從前弟弟是想跟十二哥學寫詩,那今天弟弟還要跟十二哥多學一樣去——十二哥,就答應從今往後教弟弟學滿文吧!”
永璂有些激動,卻也有些尷尬,趕緊擺手,“上書房裡,咱們自有滿文的師傅,他們都是博學之人……”
小十五卻撒嬌一笑,“可是咱們跟師傅們盤桓一處的光景終究有限。我跟十二哥卻是一同住着,哪位師傅也比不上咱們兄弟的朝夕相處呀。”
永璂的一顆心,控制不住地暖了起來。
原本以爲,兄弟之間他能跟誰親近,也不該是跟這個小十五親近。可是他也沒想到,自從自己額娘出事,自己失勢了之後,所有人都恨不得躲着他走,卻唯有這個小十五,這麼小的孩子,卻一向不避嫌地來陪伴他。
若說皇子兄弟之間,可能會有人是賣人情,可是小十五終究還年幼,不到學會那些去的時候兒。
那麼小十五這樣對他,自是出於這孩子自己一片樸素的真情罷了。
永璂閉上眼,嘆息一聲道,“小十五,十二哥想問你一句:你爲何偏偏與十二哥這麼好?”
小十五想了想,一垂首還是紅了眼圈兒。
“因爲石榴。我那時候小,也不懂得什麼叫得到和失去。我跟石榴天天在一起,我以爲能一百年都能那樣繼續下去……直到有一天,石榴不見了,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小十五的淚,碩大滾圓,亮光閃閃地跌落下來,垂掛兩頰。
“我從那一天起才知道,兄弟之間原來並不一定能夠永永遠遠相伴在一起。石榴會忽然就不見了,其他的哥哥們也可能不知什麼時候就成了永訣……我才明白,在兄弟們還能在一起的時候,就一定要好好地相處。”
“況且其他的哥哥們早就成婚,住得遠,我也就跟十一哥、十二哥在一起盤桓的日子最長。如今十一哥也成婚了,挪出去住了,那毓慶宮裡就剩下十二哥跟我兩個人。我就覺着跟十二哥更有相依爲命之感,兄弟裡頭,如今我唯有與十二哥才最爲親近了。”
永璂喉頭有些哽咽,深深垂下頭去,竟不知該如何面對眼前這個孩子,那一雙清澈如水的眼去。
這小孩兒,竟然對他沒有怨恨,沒有防備,反倒還對他如此依賴去。
永璂狠狠抽了抽鼻子,忍不住想起自己的額娘……想起,小十六,甚或皇貴妃其他的皇子,小十四,以及乾隆二十四年沒了的那個孩子去。
永璂在心底喑啞地吶喊,“額娘,額娘,你聽見了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
額娘一輩子都在防備皇貴妃,這些年一直都在算計着皇貴妃所出的皇子去;可是到頭來,額娘卻護不住他這個唯一的兒子。可是在他孤寂絕望之時,卻偏是人家小十五來陪伴他。
這種錯位的愛恨交加,真是要撕碎了他去。
“十二哥你怎麼了?”小十五定定凝住永璂,“十二哥你怎麼落淚了?是我說錯話了麼?還是,十二哥你哪兒不舒服,是不是哪兒疼了?”
小十五說着上前,伸出手來去探永璂的額頭。
永璂忙一把抓住小十五的手,含着淚竭力地笑,搖頭道,“沒有,我沒有。小十五啊,我是高興你今兒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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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黑得雖說晚,不過兩兄弟說了這好一起子的話,天也還是黑了。
永璂連忙道,“毛團兒諳達,你快護送小十五離去吧。此處是殯宮,比不得宮裡,別叫小十五不得勁兒了。”
毛團兒也勸說小十五,“皇上和皇貴妃主子還等着十五阿哥晚上請安呢。十五阿哥再不回去,皇上和皇貴妃主子都該着急了。”
小十五這才起身,向永璂行禮告辭。
永璂親自送到殯宮門外,遠遠目送小十五離去。
這個天地之間啊,他曾經是覺着自己孑然一身的。可是這會子他怎麼忽然覺着,彷彿終究又多了一絲盼望和牽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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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一家春”,小十五去跟小十七玩兒去了,毛團兒還是小心地跟婉兮和語琴,將今日的事給說了。
“不止這一宗,而是十五阿哥自從挪進毓慶宮以來,與十二阿哥的走動是越發頻繁。奴才回想當年的種種,不能不擔心……主子您看,奴才是不是該隔離着十五阿哥些兒?”
那拉氏剛死,今年十二阿哥就接連穿兩回孝了,那頭兒放着福晉進宮一年多了還遲遲沒有成婚的動靜,這些事兒擱在十二阿哥的性子上,他心下不生怨恨纔怪呢。
倘若十二阿哥將這怨恨都報復在十五阿哥身上……終究十五阿哥還小,自然吃虧去。
語琴立時擔心,“不如咱們去求求皇上,將十二阿哥暫且挪出去吧。終究他也要成婚了,成婚之後自然是要挪出毓慶宮的。”
婉兮垂首也是猶豫。
若論及那拉氏的影響,以及永璂從小的性子去,婉兮不可能不擔心。
可是……
婉兮緩緩擡眸,“毛團兒我要問你,每次去見永璂的之前,小十五他都是什麼模樣兒?”
毛團兒垂首回想片刻,“奴才回想着,十五阿哥是冷靜的。不是說去就嘩啦嘩啦地跑過去了,而是每次去之前都先冷靜片刻,這才擡步過去的。”
婉兮秀眉輕展,卻是笑了。
“那就由得他去吧。”
語琴有些擔心,忙捉住婉兮的手,“九兒!”
婉兮回眸笑着凝視語琴的眼睛,“姐姐,圓子長大了。雖說還是個小孩兒,可是他今年畢竟都八歲了。基本的明辨是非的能力,他已經有了;咱們便也不宜再如他稚齡的時候兒一樣,凡事都替他決定不是?”
“叫他審視自己的處境,做他自己個兒的選擇吧。他是皇子,肩上的擔子更重些,以後要他自己去認的輕重、做出的抉擇還多着。與其擇機,不如撞運,他自己既然已經開始了,咱們就由得他去。”
婉兮看了毛團兒一眼,“左右他身邊有毛團兒在呢,出不了大亂子。再說還有皇上呢,皇上如今已經將永璂看管得這樣嚴,我倒不信永璂還能做出什麼傻事來。”
語琴微微一怔,便也愀然嘆了口氣,“是啊,咱們圓子怎麼忽然就長大啦?我一想到他,還是從前那麼丁點兒大,白白圓圓的模樣。可是一算年歲,這才如夢方醒,他可不是虛齡都八歲去了麼,是個大阿哥了!”
婉兮也是覺着笑得有些酸楚了呢,“咱們總不能陪他一輩子,他既然到了年歲,咱們總得撒開手,由得他自己去長大去不是?”
“便咱們是當額孃的,總覺着凡事是替他考量,是爲了他好。可是說到歸齊,等孩子長大之後啊,孩子是孩子,咱們是咱們,其實已是兩回事了。孩子們自己的心境,倒與咱們的心思未必一模一樣。”
“那便都由得他自己去吧。他是咱們的孩子,咱們總歸相信他該有自己的判斷,能做出正確的選擇來,那就是了。倒別讓咱們因對那拉氏的恨,以及對永璂小時候的記憶,而影響了圓子自己的眼力和判斷去。”
語琴柳眉輕蹙,卻也終究是緩緩點了頭。
“是啊,人總歸是多面的。興許永璂對咱們的態度,跟對圓子的態度,也是兩回事呢?也許咱們的擔心也是過重了,若強加給圓子去,反倒會也扭曲了圓子的心去……那咱們,又跟那戴佳氏她們有什麼分別了?那咱們圓子,豈不是也要跟舜英似的了?”
婉兮欣慰地握緊語琴的手。
“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子長大了,便他是他,咱們是咱們。咱們小心遠遠看着他就是,卻只管鬆開手,由着他自己摸着石頭往前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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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間,朝廷大軍集結於雲南,剿緬甸之叛。
雖說朝廷大軍與緬甸的兵力對比懸殊,但是緬甸佔據了地利——此時六月,正是西南山林瘴氣四出之時。朝廷大軍領兵的將官多是滿人,根底上都是東北關外之人,這樣乍然到了西南去,在溼又燠熱的瘴氣裡與緬甸人作戰,吃虧不少。
許多將官都受了瘴氣而病倒,其中就包括九爺的長子、多羅額駙福靈安。
皇帝也是放心不下,六月間明瑞的幾次上奏裡卻未提到福靈安的病情,皇帝下旨去問,叫明瑞明白回話。
這個夏天,雲南與緬甸山間的瘴氣,彷彿隨着暑熱,一併從西南飄進西北,染進了宮廷來。
每個人心下都有一股子莫名的煩躁之感。
說不出口,卻又壓不下去。
皇帝心裡的闇火就更盛,那苦楚更比旁人爲甚。婉兮只能小心地陪伴着皇帝,私下裡悄然安慰,“靈哥兒必定會平安的。想當年他剛十三歲,那麼大點的小孩兒就被九爺給送到西北軍營去,結果不也是跟着明瑞,在伊犁立了功去麼?”
“靈哥兒如今更長大了,戰陣的經驗更豐富,況且緬甸小國跟當年的厄魯特又沒法兒比,那靈哥兒他們自能輕取了。相信不久就能凱旋班師。”
皇帝握着婉兮的手,輕嘆口氣,“爺原本也是這麼想的。緬甸撮爾小國,又能費多少事去?卻沒想到辦事大臣們竟將都崴進了泥潭一般,到現在還沒辦利索。”
“該殺的罪臣,爺自不留情;可是如福靈安這樣的有功之臣,爺也時刻掛心,生怕他們傷了去。”
婉兮輕嘆點頭,“我知道。要不然八公主這事兒,皇上竟然都摁下了,一時都不問麒麟保那孩子的過錯去……就是因爲靈哥兒這會子在西南軍中病倒了。爺不想在這時候兒叫九爺家裡分心、爲難了去。”
(親們這兩天的評論都好精彩喲,點贊~歷史好玩兒吧,它永遠是超越創作之上的、最精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