嫺妃說得痛快了些,不由得盤起腿來擱在炕沿兒上。
“既然你先把話給說開,那我就也跟你說開:說實誠的,剛開始我的確是懷疑了你。不過後來我忖着,你也不應該那麼傻。就算你走了,難道你就不管你兒子了麼?”
“我啊,雖然沒福氣生養,不過我也懂一個當額孃的心:有了孩子之後,哪個女人還一心只惦着自己得不得寵啊,原本應當將孩子擺在更前頭纔是。故此你怎麼也不會傻到將孩子留在我們手底下,自己卻去了。”
純妃這才長出一口氣。
當真是萬幸,從嫺妃這口氣就能瞧得出,嫺妃何嘗是沒動過她兒子的心眼兒去的呢!
“側福晉,我早知道你是一個眼明心亮的人!”
純妃又是後怕又是僥倖,眼中已然隱隱含了淚光:“不瞞你說,我倒自己忖着,這回秋獮只有我去了,你和愉嬪卻沒去成的緣故,怕反倒是出在皇后那兒。是皇后故意用這樣的招數來離間你我三人,一來報復咱們秋獮之前編排她弟弟傅恆與怡嬪的事兒,二來……”
說到此處,純妃面色不由得更加蒼白:“二來我擔心,她真正的目的是我的三阿哥!她是希望你對我發了狠,藉機害了我的三阿哥去。這樣她便可一箭雙鵰,既除掉了側福晉你,又除掉了我的三阿哥,那她在這後宮裡自然更加高枕無憂了!”
嫺妃便也一眯眼。
純妃的擔心自然極有道理:嬪妃裡與皇后鬥得最狠的,自然就是她嫺妃自己;而皇子裡頭,雖然前頭還有個大阿哥,可是大阿哥的額娘哲妃已經不在人世,那麼下頭最有可能因無嫡而立長的,便是純妃的三阿哥。
若能用一招來同時除掉嫺妃和三阿哥兩個,而她皇后自己又遠在圍場,自然沒有半點嫌疑,這當真是妙不可言的計策!
嫺妃深吸一口氣:“也正是呢。我也將此事反覆思來想去,怎麼都覺着一定又是她玩兒出來的!更何況愉嬪也跟我一起留在宮裡呢,若愉嬪也因爲三阿哥出事而問了同罪,那麼愉嬪的五阿哥自然也完蛋了!”
“那麼她眼前剩下的就剩下一個嘉妃的四阿哥了,她再徐徐想法子除掉了就是;況且嘉妃是包衣出身,最高也封不到皇貴妃去,對她沒什麼紮實的威脅了去。”
純妃一向柔婉的眼中不由得也閃過一串寒光。
“皇后娘娘果然是正室,馭下的功夫真俊,當真快要比得上皇上的帝王之術了!也怪不得她認爲這後宮裡也唯有她纔有資格當皇上的妻,唯有她纔有本事與皇上並肩而立!”
嫺妃也是冷哼:“我這些年與她過不去,又哪裡只是我不甘心屈居她之下,我自是也明裡暗裡吃了她太多的啞巴虧!外人都道是我脾氣不好,卻無人知道她蛇蠍心腸。我今日這樣,多少是被她給磋磨出來的!”
純妃微微偏首:“側福晉,既然我們心下都已明白了,那你我之間的心結便該放下了。咱們總歸不管是爲了自保,還是爲了自己的孩兒,便還是應該站在一處,防範着皇后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