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恆全部的痛楚和掙扎,這一刻都清晰地印在面上。婉兮都看得懂。
婉兮便笑了,上前望住他的眼睛,輕輕搖頭。
“九爺,那是你姐姐。這些年她代替你額娘,教導撫養你長大。你這樣做自是應當的。”
“不管這些年我與皇后主子之間如何,那也都是我跟她之間的事。你不必夾在中間爲難。”
八月十三,皇帝聖壽這天,傅恆加急送來的文書終於經熱河行宮中轉,送到了皇帝手中。
雖然名爲秋獮,可是這一回皇帝不在熱河行宮,也並不在木蘭圍場。他是親自駕臨多倫諾爾。
多倫諾爾位於草原深處,康熙帝打敗噶爾丹的烏蘭布統之西,在康熙朝便爲蒙古各旗王公會盟之地。在此處內外蒙古各旗的扎薩克和王公向朝廷述職,朝廷也於此處安撫各部。
皇帝此次名爲秋獮,實際卻到達多倫會盟之地,這與他兩年前的草原練兵前後相承,距離他心中的那個目標又更近了一步。
在此地,皇帝更親自接見多位高僧,尤其親自見了三世章嘉,與之結下一生緣分。
婉兮的請旨摺子就是在皇帝送走三世章嘉的時候送到的。奏摺匣子是傅恆的專用匣子,可是打開裡頭便躺着兩封摺子。擺在上頭的,皇帝一看就認出是婉兮的筆跡,他便忍不住微笑,頗有福至心靈之感。
同樣福至心靈的,還有皇后。就在這一刻皇后正好撩簾子走進來,瞧了瞧桌上便含笑道:“今兒是皇上的萬壽,聽說小九的請安摺子不早不晚正巧就在今兒到了,妾身也來瞧瞧。”
皇后話音未落,便瞧見了皇上手上正舉着的那一封。
皇后一眼便也認出了那是婉兮的筆跡,面上便不由得一僵:“原來是令嬪的請安摺子也到了。倒難爲令嬪,如今身在園子裡,卻也沒耽誤了皇上的聖壽。”
皇帝微微揚眉,將婉兮的摺子單獨放在手邊,將傅恆的奏摺匣子合上。這才擡眸望皇后:“小九的心意,朕收到了。他也問你的安,皇后便也親筆回書一封吧,朕連同旨意一併發回去給他。”
皇后盡力一笑:“謝皇上恩典。”
夜晚,皇帝大宴蒙古各旗王公,連同各旗的高僧。一時君臣盡歡,皇帝萬壽,又兼得知婉兮痊癒而高興,這晚便是敞開了喝。
宴席散去,皇后親自扶了皇帝回到佛寺暫充的行宮。皇帝醉意朦朧躺倒在榻上,皇后便親自蹲身給皇帝脫靴。
皇帝一揮手:“叫奴才們做!皇后,你是朕的正宮,豈能委屈了你?李玉,奴才們呢?”
皇后靜靜垂首:“妾身已經命他們退下了。皇上今兒難得開心,便由妾身親自伺候皇上吧。”
“妾身雖然是正宮皇后,可妾身首先是皇上的妻子。親自伺候夫君,這纔是夫妻倫常。”
皇帝醉意便去了一半,任由皇后幫他脫掉了靴子,看皇后自己走過來與他並肩坐在榻上。他只斜倚着錦被,眯眼打量着她如此。
皇后被皇帝看得有些臉紅,微微垂首道:“……今兒是皇上的萬壽,按着祖宗規矩,皇上應不御嬪御,而應與妾身共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