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修將6個座標重新使用電腦計算,從中尋找可能的相互關聯。同時,他也將6個座標分爲兩組,看看每一組是否有獨立的規律。
可是,一個小時過去了,通過不斷的計算可能,再排除可能,最終剩下的相對有價值的規律,還有有五百多個。
這五百多個規律,所對應的,便是下一步可能出現的五百多個現場。在這麼大的數據面前,留給王晴兒和何瑞修可以操作的空間,實際上小得可憐。
天亮之時,趙偉臣回來了。他沒有去找王晴兒,而是叫醒了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何瑞修,“王晴兒給我的那些靈體線索,經過我的排查,沒有哪個是可能涉案的。而且,他們在案發現場遊蕩時,也沒有感覺到明顯的異常。”
經過了這幾天的磨合,何瑞修對於趙偉臣那種畏懼感已經消失了不少,所以即使是像這樣在睡覺時被弄醒,也沒再出現那種激靈一下的感覺。他打了個哈欠,“其實我們早就想到可能這樣了。只不過,那些靈體,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哪怕知道無法帶來什麼光明,也總是想去抓一抓。”
趙偉臣也是搖搖頭,“這案子,似乎是今年到目前爲止,最爲沒有頭緒的案子了。”
何瑞修睏意正濃,沒再多說話。他此前一共睡了不到兩個小時,現在整個案子已經沒有什麼進展,臨時休息一下的想法也冒出來了。從座位上站起來揉了兩把臉,他回到自己的屋裡,躺在牀上沒有多久便沉沉睡去。
這一覺,足足又睡了七個多小時。再醒來時,早已經過午。王晴兒在辦公室裡翻看着什麼卷宗,在何瑞修坐的地方,擺着一份資料。
這是第六現場調查局對於電腦的分析結果。對電腦的整體技術分析顯示,電腦購於三年前,存儲內容中沒有什麼特殊線索,昨天晚上受害人的上網記錄也沒有與普通人明顯不同的地方。他本人對靈異並不感興趣,包括通過社交軟件認識的朋友之中,也沒有誰涉及靈異的相關內容。
另外,對於那段錄音,經過技術分析和還原,得出兩個結果。
第一,受害人錄音時說了一段話,主要意思是讓網絡上的聯繫人上線後回覆他。這段語音,受到某種干擾,而被滋滋的白噪音所掩蓋。
第二,那段白噪聲分離出來後,是一個有固定頻律的波形。只不過,這個波形與目前已知的所有有特定意義的波形都不同,無法確定其來源和性質。
看到這裡,何瑞修不禁有一個想法,如果是有電滋波或者靈能能讓語音錄製時產生這種干擾,那麼必然能夠達到對電腦的電子原件,至少是錄音的這條線路上的元件產生干擾的水平。這樣一來,不排除在錄音設備上找到其他的線索。
而將第六現場調查局的報告翻下去一頁,也對何瑞修的這種想法進行了推斷和試驗。在電腦的內部,包括錄音的話筒線路等部位,均未發現有電磁破壞的跡象。而第六現場調查局也使用已知的各種設備和方法,對這臺電腦錄音時的波形進行干擾,沒有任何一個能產生這種白噪聲。
何瑞修知道,王晴兒一定也看過了這個結果,所以對於報告之中的內容,沒有再向她提。不過,有一個方面的信息是他必須要了解的。
何瑞修轉向王晴兒,“在我們所知的與靈異相關的事件中,是否有能對錄音產生這種干擾的情況?”
王晴兒搖搖頭。“據我所知沒有。實際上,李若凡已經進行了幾種試驗,剛剛我也進行過幾種試驗。但是,均沒有得到這種白噪聲。我也正在翻看原來的和產生聲波干擾相關的卷宗,到目前爲止沒有線索。”
“可是如果真的靈能,或者說電磁波,達到了能讓錄音出現這處干擾的程度,那它一定是非常強大的纔對。”何瑞修若有所思地說道,“電腦和錄音線路,都有比較好的接地屏蔽,沒有一定的強度,無法形成這麼明顯的干擾,甚至於蓋過了原聲。而如果真是這麼強的干擾,區區的民用電腦,其中的元件,早可能被燒燬了吧,至少會留下有電磁脈衝的跡象。”
王晴兒點點頭,“所以說,如果以強幹擾去進行解釋,是行不通的。並且,電磁式的強幹擾,是不可能侷限於一套房子裡的。我們還要換個思路。”
何瑞修撓撓頭,“或者說,這聲波並非是電磁干擾,而是直接從麥克風錄進去的?可問題在於,我看過了這套錄音設備中麥克風的頻響範圍和靈敏度,第六現場調查局也進行了一定的試驗,若是要讓麥克風以目前這臺電腦的音量設置記錄下這麼明顯的白噪聲,那麼在這套房子之中的音量,已經足以讓鄰居聽見了。從他記錄這段語音,到他死亡,至少應該有幾分鐘的時間,這麼長的時間出現奇怪的聲音,鄰居應該有所察覺。可是,鄰居沒有聽到什麼特殊的聲音。即便說,這個受害人的鄰居都沒有注意,但是我們經歷過6個現場,每個現場的鄰居都沒有反饋,這就不正常了。”
王晴兒還是點頭,“你想的沒錯,而且也與我的推理正在靠近。你覺得,可能是房子中出現了這種噪聲,而噪聲的來源,與案件的製造者具有直接關係,在案件發生的過程中,始終存在這種聲音,但是,這與對鄰居的調查相違背,是吧?那我們可不可以這樣想。”
王晴兒停了一下,右手一翻,一張符紙在她手中燒化,然後她張口,說了一段何瑞修根本聽不清的,像是噪音一樣的語言。
何瑞修眉頭一皺,先是問了一句,“你說什麼?”然後就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這噪聲,也是受害人自己發出來的?”
王晴兒肯定地點了下頭,“沒錯。可能在此時,受害人意識是清醒的,但是,受到某種原因的影響,他發出的聲音,已經不是普通的語言,而是以這種噪聲爲主。可是,對於他自己來說,卻並沒有感覺到異常。”
何瑞修被王晴兒啓發了思路,“那麼,這麼說來,這個時候,這個人已經出現了異常了。”
王晴兒道,“沒錯。現場出現了靈能,靈能影響了受害人的神經系統,神經系統又將這種異常,表現在了語言上。在這個時間點上,受害人沒有意識的障礙。但是後續,也許就出現了所謂的‘鬼打牆’的感覺,他去不停地開門想離開那裡,最終卻沒有能離開。”
“但是這解釋不了大腦的變化。”何瑞修道,“受害人的大腦全都變成糊狀了。如果沒有所謂的靈體毀滅……”
王晴兒搖搖頭,“不,這恰恰讓我們對沒有發現靈體毀滅的跡象,有了合理的解釋。你看。”
王晴兒給何瑞修發過來一段模擬視頻,上面顯示的是大腦組織溫度極劇升高之後,整個大組糊化的過程。何瑞修認真地看了兩遍,然後看着王晴兒,“你是說,這些受害人的大腦被加熱了?但是,我們卻沒有在這些人身上找到任何的受勢跡象。想要精準地加熱大腦卻不波及任何其他組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王晴兒微微一笑,“沒錯,我們找不到。我給你看的,只是一個模擬的動畫而已。而大腦的溫度升高,也並不一定非要來自外界的能量。假如你劇烈運動,你會有什麼感覺?”
何瑞修想都沒想,“熱。”
王晴兒道,“沒錯,熱。假如你這時候體溫調節功能出了問題,還有可能得一種勞力性熱射病的疾病。你應該聽說過。得了這種病,會有極高的死亡率。那麼,我們將這種情況運用到大腦之中,便能有一個猜想。”
王晴兒深吸了一口氣,“受害人之所以在錄音時發出這種奇怪的聲音,就是因爲大腦細胞已經在高速運轉之中。隨着運轉速度的加快,產生了極高的溫度,造成細胞死亡,大腦糊化。而一個細胞一死,它本身失去運轉的功能,溫度就降了下去。所以,對於單個細胞來說,溫度可能極高,而對於整個組織,或者說與其他組織相接的部位來說,溫度並沒有高到能灼傷的程度。”
何瑞修也是點點頭,“你說的確實有道理。可是我們缺少事實依據。”
王晴兒這時從電腦上打印出一張紙,看了一眼,嘴角微向上翹,說,“還真是時候。你說的事實依據來了。我此前想到這裡,就讓第六現場調查局對這些人腦組織之中的能量物質進行了檢查。所有受害者的腦組織之中,能量物質含量趨向於0。這說明,可能在短時間內,能量被消耗了,並且沒有得到及時補充。”
何瑞修拿過那張來自第六現場調查局的報告,認真地看了一遍。沒錯,現在的實驗室數據,與剛剛的推理已經完全吻合。他擡起頭,看着王晴兒,“這樣一來……能得到關於作案的靈體的什麼線索?”
王晴兒還沒有回答,電話響了。她接起來,聽了一會兒,眉頭便微微趨起。掛掉電話,她一臉嚴肅地向何瑞修說道,“b組那邊,出現了第四起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