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奧克從黑暗中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身處於一間暗室之中,潮溼腐朽的味道鑽入鼻孔中,他的身下不再是柔軟的牀被,而是墊着一層稻草,這明顯不是在他自己的房間裡,想到昏迷之前發生的事,奧克瞬間緊張了起來。
“你醒了?”黑暗中,傳來一個如破舊風箱的聲音,十分蒼老。
奧克沒有說話,而是輕微活動了一下手腳,發現自己並沒有被限制之後,心裡頓時輕鬆了許多,他謹慎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這間屋子的空間很狹隘,讓人有些壓抑。
“你醒了。”那個聲音再次傳來,疑問的語氣變成了肯定。
“你是……”奧克努力回憶着昏迷前兩人之間的對話,只記得那人曾告訴過自己他的名字,“雪諾?”
微弱的燭光亮起,雪諾從屋子的另一邊緩緩走過來,他把燭臺放在牀頭上,看着渾身肌肉緊繃的奧克,他笑了笑,臉上的皺紋擠到一起,拼命想使自己的笑容變得和藹一些:“請不要這麼緊張,孩子,我對你沒有惡意,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
信你纔怪!奧克纔不相信雪諾的鬼話,有這樣一巴掌把人打暈,而後強行把人擄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聊天的嗎?
奧克打量了一下四周,心沉了下去,房間封閉的很嚴,出口只有一個那就是雪諾身後的大門,但雪諾的位置恰好把它擋的嚴嚴實實,如果強行出手,奧克不覺得自己會是這老傢伙的對手,連自己最引以爲傲的火焰在他面前都無法燃起,這老傢伙的實力有點恐怖啊。
他究竟有什麼意圖?
在昏暗的燭光下,奧克看到了雪諾的樣子,蒼老而溫和,燭光照透過他,把他的背影投射到牆上,顯得有些拘僂。
“你把我帶到這裡,到底想幹什麼?”奧克有些緊張。
“回家。孩子,我要帶你回到真正屬於我們的地方去。”雪諾拉起自己的外套,將胸口的部分扯動,指着那個三角形的徽章說道:“認識這個標記嗎?”
“三角形……骷髏頭,你是……”奧克在腦海中搜索着有關這這個印記的一切,忽然他的臉色變得鐵青,“你隸屬於黑暗議會?”
“沒錯,你的眼光很精準。”雪諾見奧克猜出了他的身份,呵呵笑了兩聲:“我正要帶你去我們的組織。”
“不!我不去!”奧克一反常態,情緒有些激動,十分乾脆地拒絕道。
“我知道外界的人們對於我們有些誤解,稱呼我們是地獄的來客,說我們屠殺孩子,偷盜屍體;但只有你真正加入到議會中,你纔會發現那些傳聞是多麼的可笑。”雪諾站起身來,說道:“議會有不同於外界的信仰,有屬於自己的科技與力量,這些本就不被人所包容,就像我們魔種一樣。”
“你也是魔種?”奧克聽出雪諾話中的“我們魔種”四個字的意義。
“是的,我的能力是,吞噬與感知!”雪諾點了點頭說道:“昨晚你的火焰就是被我的能力吞掉的。”
雪諾看着靠在牀上的奧克,心裡也有些打鼓,黑暗議會的派別之分很嚴重,他們的組織分爲兩派,一派是由學士和少量性格溫順的魔種們組成,他們只是觀念與世人不同,不被世人接受,所以才躲到深山裡,喜歡默默地搞些研究與發展科技,不喜歡與人紛爭,屬於比較平和的一派,他們被統稱爲左庭;而另外一旁的人員組成就極爲混雜了,被逐出家園的劊子手,丟掉榮譽的騎士,喜歡搞人體試驗的變態,極爲神秘的亡靈法師,皆是一些犯下了無法饒恕罪行的匪徒惡棍,他們逃出了人類世界,加入黑暗議會繼續他們的罪行,這羣人兇殘成性,毫無慈悲之心,被稱爲右庭。
近些年來,右庭的成員行事越發的放縱,甚至殺死嬰兒與孕婦來做一些違背常理的實驗,雪諾幾次與他們交涉,都無濟於事,爲了得到衆多的屍體,夜梟的成員們常常會去獵殺落單的行人以及襲擊村鎮。
而當他們得到消息,聽說空渡領附近又出現了一名魔種之後,右庭的成員曾透露過想招攬的意圖,雪諾認爲一定要搶在他們之前找到那個孩子,並且讓他加入自己的陣營。
“這些年,在人類的世界裡,你過得生活恐怕很難稱的上舒心吧?”
“舒心?”奧克搖了搖頭,自從展現過自己的能力之後,他就被當做怪物來看待,他背井離鄉一路奔逃,有時候需要靠啃食樹皮草根來果腹,甚至在睡覺的時候都要睜開一隻眼睛,生怕會有一把刀在睡夢中割斷自己的脖子。
那是一段再也不願回憶起的往事。
“是的,人類懼怕我們,他們排斥我們!但在議會裡,我們都是平等的,不會有差別對待。”雪諾在循循善誘着,“你很強大,我會教你讓你變的更加強大,沒有人能夠再欺負你。”
“現在也沒人欺負我,而且我的日子過的很舒心。”奧克攤開手,他站起身來將衣服上的稻草摘下來,說道:“蘭特大人對我很好,我每天都能喝到熱牛奶與火腿肉,我爲什麼非要跟你一起,像只老鼠一樣躲進山裡?”
“奧克,你是叫這個名字吧,你覺得你的領主大人從你身上得不到好處的話,他會如此的對待你嗎?別傻了,他們都是看重利益的傢伙!你被他騙了!”雪諾皺着眉。
奧克長舒了一口氣,他想起蘭特對他說過的話,忽然開口笑了:“領主大人從未對我隱瞞,他看重的是我超越常人的力量,他從一開始就十分明確的告訴過我,這是等價的交換,我能夠接受,領主大人也能夠接受,這就夠了。我從未奢望過更多。”
“孩子,你最好想清楚,他不可能庇護你一生,黑暗議會纔是你的家。”雪諾還在做努力,想使奧克回心轉意。
“即使我無路可走,被教廷吊死在絞刑架上,我也絕對不去黑暗議會。”奧克臉上露出慘然的笑容,他盯着雪諾的眼睛,說道:“您知道我的能力是如何覺醒的嗎?”
雪諾忽然有了種不詳的預感。
“我親眼看到我的父母倒在血泊中,怒火在我的胸口燃燒,化作了實質。而殺死我父母的人……”奧克指着雪諾胸口,一字一頓地說道:“他也佩戴着和你一樣的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