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科已死,而那些背叛者也被送到了木屋鎮,作爲第一批炮灰而去抵擋獸潮,但蘭特心裡始終卡着一根刺,他審問了那存活的六個人,但無一是殺死馬爾科的兇手。
他指使馬爾科盜竊圖紙,而後又幹淨利落地除掉了馬爾科,消除了一切可能導致自己身份泄露的線索,他很有可能還待在空渡領,在陰暗的角落像條毒蛇般默默注視着自己。
布蘭,對於這個從小就喜歡玩弄心機的弟弟,蘭特並沒有多加關注,但事實卻證明,布蘭是一個極爲出色的陰謀家,他悄無聲息地在蘭特身邊埋下將近十人的眼線,而自己卻從無察覺,若不是馬爾科對布蘭心存懷疑,暗自留了一手,恐怕蘭特現在還被矇在鼓裡。
擁有顯赫的家世,有好處也有壞處啊;溫頓公爵尚在壯年,幾名兒子就開始明爭暗鬥,就連自己表現的如此沒有野心,都被布蘭盯上並且監視,可想而知,布蘭對於他那個擁有強大軍隊作爲後盾的大哥,該有多麼的忌憚與不敢放鬆。
在經過失竊事故之後,在蘭特的指揮下,繪圖室的大門被加固了兩層,並且門窗與通道處都被固定了一層鐵網,並且有三班人員輪流巡邏,丟失圖紙這種事,決不能發生第二次。
……
“領主大人,在貧民區徵得的士兵已經在門外列隊,您需要去看看嗎?”佩恩站在桌子的另一邊,衝着正在撥弄一些灰色粉末的蘭特小聲問道,生怕打擾了蘭特的思路。
“需要嗎?”蘭特用兩根手指捏起一些粉末搓動了兩下,湊到自己的鼻子下聞了聞。
“如果您能夠跟他們說兩句話,我想,他們會在訓練中更加起勁。”佩恩提醒道。
蘭特想起自己那個年代,領袖們總會在自己軍隊出征之前,爲自己的士兵們訓話鼓勁,而且這種場合很容易提升自己的存在感與士兵的歸屬感,對於穩定軍心有極大的作用。
但是自己該怎麼說纔好呢?慷慨激昂的演講自己似乎不是很擅長,蘭特只恨自己前世沒有加入傳銷組織的經歷,他們的演講才起勁呢!說出來的鬼話連自己都信了,調動一下士兵的情緒還不是手到擒來?
拉拉家常聊聊天,顯示一下自己的和藹可親?自己那個時代的大領導下鄉慰問的時候都是這麼做的。
似乎,可行啊。
……
“這就是我們招募的新兵?他們能拿得動長矛嗎?”儘管蘭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眼前的這一幕還是讓他有些難以接受,上百名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男人雜亂無章地站在校場上,他們的眼神畏縮而緊張。
“大人,只要能讓他們吃飽飯,我能保證他們絕對能夠拎起長矛,爲您拋灑熱血。”佩恩十分肯定地說道,“體質弱可以通過訓練來改善,而且他們肯拼命,大人,這是一個很珍貴的品質。”
蘭特承諾過,幫助修建工事一個月一枚銀幣,參與軍隊兩枚,而死亡的話,家人可以得到二十枚銀幣。
二十枚銀幣,足以讓他們的孩子與妻子免於凍餓之苦,能夠支撐一個普通家庭將近三年的花銷。
爲了自己的家庭與妻兒,這些男人們,這些父親與丈夫,他們敢於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這些珍貴的報酬。
當蘭特心裡想到這些時,他突然感覺自己原來準備好的那套說辭,再也無法說出口,他不想去拿套話敷衍這些用生命來換取自己妻兒溫飽的男人們。
蘭特與佩恩走臺階,這些被稱爲預備士兵的貧民們把目光都投向了他,因爲佩恩有言在先,誰都可以報名參軍,但具體的招收人數要蘭特親自審覈,一旦有不符合蘭特要求的,立即就會被踢出預備士兵的編制。
“領主大人,按照您的要求,我們招收的士兵面向整個領土,不僅僅是貧民區,包括農夫與工人,他們的年齡都在三十五歲以下,二十歲以上,沒有犯罪記錄與傳染病,那些超出年齡範圍的,我準備把他們調往礦區工作。”佩恩跟着蘭特身後,一路從貧民們組成的隊伍中穿過。
蘭特點了點頭,軍隊的主要戰鬥力士兵必須呈年輕化,一旦年齡大了,身體的各項指標都會下降,反應速度與身體力量將大不如從前,一支由老人組成的軍隊在戰場上不會有任何優勢。
“各位預備役士兵們,我是空渡領領主,蘭特.卡佩,”蘭特站在城牆上,眼睛向下方掃去,貧民們將視線轉移過來,“你們曾經是牧民、鐵匠、乞討者、失去了田地的農夫,但如今,你們加入我的部隊,成爲了我的士兵。”
“那麼,你們將握起鐵矛與長弓,保衛我們的家園與領土,我向你們承諾,該給於的報酬,我絕不拖欠,我只要你們的忠心,我只要你們全心全意地效忠與我,在冬季來臨之時,與我一同抵禦來襲的獸潮!“
“我會重新分給你們土地,包括你們曾經失去的那些。”
貧民們默然無聲,他們在貴族的軍隊搶掠下失去了田地與莊園,並且還要向貴族繳納高昂的稅收,他們已經被壓迫了太久,就連心態都變得極度消沉。
想象中的熱烈迴應並沒有出現。
蘭特看着下方的貧民們,想要調動他們的積極性,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拿出一點看得見的好處來刺激一下他們沉寂已久的內心。
“領主大人,您說的是真的嗎?”人羣中,忽然有一個聲音響起,人們向那個方向看去,只見一個棕色頭髮的青年滿臉緊張地走出來,衝着蘭特行了個不太規範的禮之後,他擡起頭問道:“您說要把我們失去的田地還給我我們,這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蘭特不假思索地說道。
“我家曾經在木屋鎮東邊有三塊田,可被上一任領主當做賞賜封給了巴圖男爵,他們把我從我的田地裡趕走,並且佔據了那裡。”棕發青年頓了頓,用帶有一絲顫抖的聲音問道:“領主大人,如果我跟隨您抵禦獸潮,您會把我的土地從貴族的手中取回來嗎?”
“是的!不光是你,”蘭特加重了語氣,他擡起頭,語氣嚴肅地衝着衆人大聲宣告道:“所有被貴族們佔據的,原本屬於你們的土地,我都會一一還給你們!”
“這是我的承諾,我言出必行!”
死一般的寂靜之後,校場內爆發出驚天的狂吼。
“領主大人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