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啊!啊!啊!”

太陽都還未曾來得及爬上落日山脈的峰頭,一陣淒厲的長叫,就已經響轍在了整個落日駐防站的營地,驚起了山間許多飛禽走獸,山林間一派瑟瑟作響。

那些個住在駐防站裡的人們卻都象是已經很習慣了這種不正常的叫聲一般,有些早起在操練的士兵們依舊有條不紊地在演練着自己的動作,而幾個晨起幫忙他們的導師收拾盔甲裝備以及整理場地內務的騎士學徒們也都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或許這種怪異的叫聲在這座軍營裡唯一的影響,就是讓一些有資格睡懶覺的壞傢伙們,由這種似乎悽慘中又透着幾分舒爽的叫喚聲中,夢到一些不健康的東西。

“卡”地一聲,正站在加爾文導師的小木屋前面,對着清晨的天氣練習拔劍的克米拉,連忙把手中的大劍插入了劍鞘裡,走到了小木屋的門前,從懷裡掏出一瓶恢復藥水,等在那裡。

“吱呀”一聲響處,門被拉開了,林克吱牙咧嘴地走了出來,手還不停地按撫着手臂上、身上的許多地方。

克米拉關切地走上前去,把手裡的恢復藥水遞了過去,問道:“還是沒躲過去?!又全被打中啦?!”

“嗯”,林克憤憤地點了點頭:“五棍,一棍也沒躲過去,哎呦,後背那個地方你幫我塗一塗,我夠不着,這個老傢伙,打的角度越來越刁了!”

“咳……咳……”大鬍子加爾文緩步從小木屋裡走了出來:“親愛的林克,我似乎聽到您在說些什麼?”

“哦,親愛的加爾文導師大人”,林克臉上馬上笑成了一朵花:“我在跟克米拉描繪您的神奇,我們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達到您的那種境界,所以一定要好好地練習!”

“嗯”,加爾文滿意地點了點頭:“勤奮練習是對的,你現在就去跟克米拉一起練習拔劍吧!”

“唉”,他伸了個懶腰:“爲了訓練你跟克米拉,我不得不起早貪黑地起牀,現在都又有點困了,我去屋裡再休息一會,你跟克米拉在這裡好好地練習劍術,等太陽正中的時候,準備好吃的再叫我起來,到時還要再訓練一次你的反應力,唉,當你們的導師可真是辛苦啊!”

加爾文嘟囔着,慢慢地踱回了房間裡,“啪”地一聲關上了門!

“變態!”林克跟克米拉幾乎在同時,都衝着小木屋的方向,低聲地罵了一句。

自從他們兩個通過了加爾文導師那個所謂的入門測試,真正成爲了加爾文導師所認可的騎士學徒之後,他們才發現他們的噩夢並沒有結束,而是剛剛開始!

神奇的加爾文導師大人似乎並沒有一絲半點準備教他們劍術與鬥氣的打算,那天晚上剛剛宣佈正式認可林克與克米拉成爲他的騎士學徒之後,加爾文導師大人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一根足足有林克大臂那麼粗的大木棒,宣稱要從第二天開始,正式開始訓練林克的反應力。

而林克雖然奇怪於那根大木棒的用途所在,但也直到他第二天在加爾文那間小木屋的房間裡面,站在那根大木棒的加爾文導師的對面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加爾文導師所謂的對於林克反應力的加強訓練,居然就是由他拿着那根足有大臂粗的木棒,對着自己劈頭蓋臉的一陣暴打!

而且,加爾文導師還規定了林克不能用任何東西甚至不能自己的手臂來格擋,也不能夠跑出那個小房間的範圍,更不可以對於偉大的加爾文導師有任何的攻擊動作,一句話,那就是林克除了上竄下跳、左閃右躲之外,連抱頭鼠竄的自由都沒有!

而這樣的蹂躪,又逐漸由每天一次,加到了現在的每天清晨、中午、傍晚各一次!

當然,偉大的加爾文導師又一次信誓旦旦地宣稱自己的這個天下間獨一無二的訓練方法,又是什麼神秘的古老的傳承下來的最有效的方式,但每次林克被加爾文導師打得滿頭包的時候,看着加爾文導師揮舞着大棒狂笑的神情,興奮激動的眼神,卻總是會想起以前小老爹跟他提起過的,據說只存在於帝國貴族階層之中的某一種很怪異的,叫做什麼“虐待狂”的存在。

不過,加爾文導師也還算是比較有分寸的,考慮到林克的身板,一般來講,每一次也就是敲打林克五棍而已,不過這樣下來,基本上每一天林克也都要足足捱上十五次大棒,這幾個月下來,林克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肌肉都被敲得快跟克米拉一樣地厚實了。

只不過林克總覺得那是因爲被加爾文導師的大棒敲腫了!

反倒是克米拉不知道是因爲他的憨厚老實,又或者加爾文導師看在他越來越發達的、具備了足夠攻擊力的肌肉的面子上,並沒有也強求他參與到這種閃躲的訓練裡來,反而很慷慨地按照克米拉的要求,給了他一把仿騎士的大劍,並開始教克米拉習練加爾文導師口中所說的“真正的劍術”。

而這“真正的劍術”其實也就只有一個動作,那就是把大劍從劍鞘裡拔出來,然後又插回去!

“嗯,要快”,加爾文導師在偶爾心情好時站在一邊看着克米拉習練這個“真正的劍術”的時候,也會很威嚴地指點一下:“這樣不行,還要更快!”

林克無精打采地站在克米拉的旁邊,也拿着一把仿騎士的大劍,不斷地拔劍、入鞘,拔劍、入鞘。

雖然他也打從心底裡對於這個加爾文導師口中的“真正的劍術”有些將信將疑,但不管怎麼說,在現階段,加爾文導師真正教給他們的,也就只有這一套“真正的劍術”了,所以他們每天除了習練這一套東西,也再沒有其他的什麼事情可以做。

“呃,其實用這個角度,好象還可以再快一點點!”克米拉不知道早晨第幾百次拔出劍,好象有了點心得似的,調整了一下角度,繼續練習着他的拔劍,卻不由得對着林克嘆了口氣:“除了這一套‘真正的劍術’之外,我們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學到其他的東西,我昨天見到跟着卡迪導師大人的幾個騎士學徒,他們都已經開始學習鬥氣了呢!”

“哦哦”,林克不知道正在想些什麼,心不在焉地隨便應了一聲。

“鬥氣啊!”克米拉也沒在意林克的態度,仍然自顧自地發着感慨,臉上寫滿了憧憬的神色:“鬥氣可是騎士的象徵呢!我們的加爾文導師如果傳授我們鬥氣的話,肯定跟他們學的不一樣吧!不知道加爾文導師的鬥氣又會是什麼顏色呢?!”

其實他也知道,按照規矩,象他們這樣的騎士學徒,是不可能學到各自導師的鬥氣絕技的,一般來講,所有的導師傳授給自己的騎士學徒的,都是帝國騎士團裡整理出來的,最粗淺的,大衆版的鬥氣,功用其實不過是爲了給這些騎士學徒們打下基礎而已,要學到更高等級的鬥氣,只有等到以後位階的晉升,或者是得傳了哪位高級騎士的傳承的騎士,纔有可能,所以就算是加爾文導師真正傳授給他們鬥氣,也只能是跟現在那些學到了鬥氣的騎士學徒們一樣,是那種大衆貨了。不過在事情還沒有發生之前,我們總是要允許年青人保留着對未來的希望與幻想嘛!

“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學到鬥氣呢?!”克米拉嘴裡喃喃自語着,遺憾地搖了搖頭。

哪怕是最低級的大衆版的鬥氣也好啊,傳說裡那些英雄的騎士們,他們建功立業靠的可都是鬥氣呢!只有擁有了鬥氣,自己纔算得上是跨進了騎士的大門啊!

“林克,你說……啊……”

克米拉還沉浸在自己的想象裡,正轉過身去想跟林克說話,一回頭間,卻正看見林克的拔劍出鞘的時候,不知道手上怎麼轉了一下,那大劍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怪異的痕跡,“邦”地一聲,恰好迅捷無比地敲在了他的背上!

“啊!”克米拉一下子蹦了起來,還好他們現在拿在手裡的是仿騎士劍做的大劍,雖然從外形到重量上,都做得跟騎士劍差不了太多,但是由於這是用來做爲練習的東西,爲了避免一些新手之間的誤傷,全部是沒有磨開鋒刃的東西,要不然這一下可憐的克米拉可就要被剖成兩半了,不過就算林克手上的大劍只不過是根鈍鐵條,而他也沒有用上多少的力道,但這麼砸在背上,總是一件不太好受的事情,克米拉不斷地伸手揉着自己的背,口裡叫了出來:“林克,你幹什麼啊?!”

“啊哈”,林克卻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狠狠地敲了克米拉一記一樣,眼睛一亮,自顧自地叫了出來:“原來這一棍是這樣子的,嘿嘿,這下子明白了!”

“呃,林克”,克米拉這纔有點明白了過來:“原來你是在研究加爾文導師打你的方法啊!”

“是啊”,林克回過了頭來,這纔想起了剛纔發生的事情,連忙問道:“克米拉,我剛剛是不是打到你了!”

“沒事,沒事”,克米拉忍着痛,若無其事地向着林克擺了擺手:“怎麼樣?你剛纔研究出什麼了麼?!”

“嗯,有點頭緒了”,林克點了點頭:“嘿嘿嘿,我總算知道加爾文導師的那一棍是怎麼抽出來的!”

“哦?剛纔那一下好象很厲害的樣子呢”,克米拉的眼睛也亮了一亮:“不過……”

他撓了撓頭:“加爾文導師不是規定你在接受訓練的時候,不能擋格,也不能夠反擊嗎?那你知道了加爾文導師這一棍是怎麼抽出來的,就知道要怎麼樣能躲得過了嗎?!”

“我不知道”,林克搖了搖頭,臉上卻又露出了那種壞壞的笑意:“可是總會有人知道啊!”

“誰啊?!”克米拉憨憨地問了一句,隔了一陣才反應過來,不由得嚇得張大了嘴,看着林克叫了出來:“難道你想襲擊……”

“噓!”林克連忙做了一個讓他小聲一點的姿式,嘿嘿嘿地笑了起來:“我倒想看看加爾文導師是怎麼樣來躲過這一棍的!”

“可是……可是……”克米拉總覺得這樣有點不對勁,但又一時說不上來,好一陣子才說道:“可是你不是不能反擊的麼?”

“加爾文導師說我在接受訓練的時候不能反擊,可沒有說我在沒有接受訓練的時候也不能偷襲他啊,你忘了,加爾文導師教導過我們:‘身爲騎士,在每一個短暫的時刻,都不能夠放鬆對身邊危險的警惕!’我們這也是在試驗加爾文導師的訓導嘛!”林克耐心地開導着克米拉。

“呃,好象也有道理!”克米拉重重地點了點頭。

“到時候可能還要你幫忙吸引加爾文導師的注意力呢!只要學會了加爾文導師是怎麼躲避的,我以後就再不會被這一棍打中了!”林克象只正在誘拐羊羔的小狐狸。

“好吧,沒問題!”克米拉並沒有成爲幫兇的自覺,在他看來,能讓林克少挨點棍子,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了。

“不過我看你剛纔那一下子好象很厲害的樣子呢!”

“是嗎?!要不你站在那我再試一下看看!”

“克米拉,你別跑啊,喂……克米拉……”

軍營裡那些正在收拾場地跟處理雜務的騎士學徒們,聽着山頂上傳來的大笑聲,都悲哀的搖了搖頭。

可憐的孩子,挑了這麼樣的一個騎士導師,看上去都差不多已經快被折磨瘋了!

事實證明揀選一個正確的騎士導師是何等地重要啊!

自己還真是幸運呢!

他們相互欣慰地看了一眼,都更加賣力地開始工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