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美娟身子一震,提一口氣搖搖頭:“沒什麼。”田美娘纔不相信,綠蔭這丫頭來肯定有事告訴她,否則就算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出來。“你若是不告訴我,回頭我告訴母親。”田美娘擡起頭彷彿一隻高傲的孔雀在威脅她,綠蔭默默的低着頭,沒出聲。
田美娘見狀,氣的伸手掐着她一把,還是沒說,死丫頭,嘴還挺硬,回頭讓田夫人收拾她。林志妙額頭的汗珠從細細密密的一層細汗變成滾珠大的汗珠順臉而流,可惜李管家就不憐香惜玉。一點也不顧及小樹的面子,就這樣要把林志妙沉塘。
“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你若是說出來腹中孩子的親爹是誰,我就考慮放你們母子倆一馬,否則你應該知道後果!”李管家的耐心有限,偏偏林志妙的嘴跟鴨子一樣硬,死活都不肯說出孩子的親爹是誰,反而一口咬定就是小樹。別以爲小樹傻,他跟着一樣傻,他們倆根本就沒有圓房,林志妙哪來的孩子。
不過這句話他說不出口,“爹,我敢對天發誓,我肚裡的孩子真的是小樹的,爹,你快放了我,等小樹回來,他會傷心的!”林志妙顫抖的望着如惡魔一般的李管家,婆子把布從林志妙嘴裡拿走,不是爲了聽她說這句話。她還是不肯老實交代,還妄想用小樹來嚇唬他。
“我呸,當然我真是瞎眼了,讓小樹娶你進門。你別指望小樹會救你,他現在在屋裡睡覺呢!你就死了這條心,想要保住肚裡的孩子,還是護着你的姦夫,你自己選擇吧!不過我可聽大夫說,若是這次你肚裡的孩子保不住,日後就不可能再有了。我勸你最好老實交代姦夫到底是誰?”李管家憤憤不平的橫了林志妙一眼,若是眼神能殺死人,她怕是早就死了百次千次。
林志妙臉色灰白如死人,渾身像被電擊一般,劇烈的顫抖着。這種話他都說的出口,真是喪心病狂。她都說了多少遍,沒有姦夫,沒有姦夫,他就是聽不進去,她還能怎麼樣?看來今日連小樹都救不了她,林志妙大不了跟腹中的孩子一同赴死。
只是可惜沒在臨死前見到趙氏和林清和,突然很想念趙氏溫暖的懷抱。她嫁給小樹並不怪任何人,她一個被夫家休棄的女人能嫁給小樹,其實是老天爺對她的恩賜。小樹跟孩子一般天真無邪,雖說不能出去,可吃的穿的都比之前好,還有小樹時常圍繞在她身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她還幻想過,等孩子生下來,她好好的把他撫養成人,對於小樹,她充滿了感激,沒有嫌棄她。“把她的嘴巴堵上,拖出去!”李管家清冽的聲音掠過林志妙的耳邊,她緊閉雙眼,不再去掙扎。剛走到門口,就看到田夫人過來了,李管家立馬恭敬的上前作揖:“見過夫人。”
“李管家,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夫人嗎?”田夫人張口就反問道,李管家不解的搖頭:“夫人,老奴在田府多年,捫心自問沒做過半點對不起田府的事,不知道夫人何出此言?”田夫人冷笑了幾聲,接着伸出芊芊玉手指着被婆子拖着的林志妙:“何處此言,李管家,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在跟我裝糊塗。你就一聲不吭的打算把你兒媳婦沉塘了,你讓百姓們如何議論我們田府?”
沒想到沒等到林志妙的姦夫,反倒等來了田夫人,李管家不緊不慢的回答:“夫人,這是我的家事。”言下之意就是田夫人管不着,這話剛說完,田夫人就惱火的給了李管家一記響亮的耳光。接着不容置疑道:“李管家,你記住了,你是田府的奴才,什麼事本夫人都管的!你們倆快把她給放了,扶着她進屋歇着!”
田夫人就不相信兩個婆子會不聽她的話,聽命於李管家。真是笑話,她是田府的當家主母,李管家不過是條看門狗而已,田老爺對他禮讓三分,他就尾巴翹上天,把自己當成半個主人了。遇事也不報備一下,就想把林志妙沉塘,眼裡壓根就沒她,等老爺回來,必定要告他的狀,哼!
田夫人這話就太讓李管家心寒,這些年他爲田府做牛做馬,到頭來就換來這些,連處置兒媳婦田夫人都要插手。恰好這個時候林冬嫺氣喘吁吁的跑過來,白衣丫鬟在岔路口的時候回院子去了,不方便再跟她待在一起,會惹着田夫人不高興,記恨田美娟。
當然白衣丫鬟沒忘記告訴她,田夫人在此。兩個婆子面面相覷,並沒有聽田夫人的話拿走塞在林志妙嘴裡的布條,林冬嫺沒遲疑,快速的蹲下身子一把就拿開了。林志妙臉色蒼白,身子差點兒沒跪穩,多虧林冬嫺攙扶着她。
“來人,把這兩個不聽話的奴才給我杖斃了!”田夫人要是不給府上的下人樹立規矩,是不是意味李管家能在田府一手遮天了?兩個婆子這才意識到嚴重性,哭天喊地的跪下求饒,可爲時已晚。很快嬤嬤就帶着幾個小廝把她們拉下去,她們面白如宣紙,求助的望着李管家,可惜他自身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還能救得了她們。
兩個婆子嚇得昏過去,被小廝拉走了。小樹一路飛奔過來,見到趴在林冬嫺身上的林志妙,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媳婦,媳婦,都是我不好,不能保護好你。媳婦,媳婦,你別生氣,好不好?”小樹臉上頓時掛滿了淚珠,不聽的擡手擦拭眼淚,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林冬嫺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李管家不知道怎麼當爹的,居然要把林志妙沉塘。林志妙毫無生機的依偎在林冬嫺懷裡,沒理睬小樹,他當下掉過頭起身到李管家身邊一頓捶打。
李管家用力的把他推坐在地上:“小樹,爹是爲你好,你怎麼就不能明白爹的心意。這個女人有什麼好,你偏要護着她,她肚裡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恨鐵不成鋼的橫着他,小樹連連搖搖頭:“爹,你胡說,你胡說,我媳婦肚裡的孩子就是我的,就是我的,我不許你胡說。你要是敢傷害我媳婦,我就不認你這個爹。”
他的話把李管家氣的倒吸一口氣,他養的好兒子,娶了媳婦忘了爹。爲了一個賤女人居然要不認他這個親爹,真是天大的笑話。“夫人,老爺回來了。”嬤嬤監督着小廝把兩個婆子杖斃後,匆忙的過來稟告。
“既然老爺回來了,你們就跟我到大廳去,相信老爺必定能給一個公正的決斷。”田夫人給林冬嫺使眼色,讓她扶着林志妙。臨走前看都沒看李管家一樣,她早就想讓孃家的弟弟到府上來做管家,可惜田老爺對李管家很器重,她沒辦法,這下好了,李管家撞到她手上,就不怪她了。
誰都沒注意到,田夫人嘴角噙着一股冷笑。田老爺正在喝茶,小廝已經把事情稟告的差不多了,見到田夫人帶着李管家等人過來,他手裡的茶杯就徑直的朝李管家的頭上砸過去:“還不跪下!”
嚇得李管家雙腿一軟,就這樣跪下,他之所以敢肆無忌憚,那是因爲不知田老爺回府了。田夫人輕笑着坐在田老爺身邊,“老爺,消消氣,別動怒,氣壞了身子不值當。這是林姑娘,美娘和美娟在他們家刺繡館學習。李管家的兒媳婦是她的姑姑,我想着這麼大的事,必定要讓她孃家人知曉,老爺,你應該不會怪妾身自作主張吧!”
林冬嫺這才緩過神來,若是沒有田夫人的默許,白衣丫鬟怎麼能出府,又帶她回府。怎麼感覺是個坑,讓她往下跳。田夫人怕是拿她當靶子對付李管家,她低着頭沒吭聲。
田老爺擡擡手:“夫人,你這是說哪裡的話,老李擅自就把兒媳婦沉塘,當然要讓她孃家人知曉,否則還以爲我們田家目中無人,光天化日之下就任由奴才肆意胡來。”跟田老爺夫妻多年,田夫人深知他非常愛惜名聲,不願意讓別人在他背後說三道四。
田老爺凜冽又鋒利的深邃目光緊緊落在跪在地上李管家的身上,猶如一把旺盛的燒火燒在他的身上,同時額頭出現了不少豆大的汗珠。夫人向來看不慣他在府上得到田老爺的信任,三番五次要找他的麻煩,這下好了,他就是被林志妙氣的一時大意。沒想到田老爺會在這個時候回來,如今想來,怕是田老爺回府跟夫人脫不了干係。
他低着頭,眼中寒光一片,緊握雙拳,全身的血液都在橫衝直撞。“老李,你有何話要說?”田老爺銳利的雙眸停留在他身上,只見他立馬擡手稟告:“回老爺,說起來也是老奴的家務事,俗話說的好家醜不可外揚,可這次老奴實在太過氣憤。
小樹是老奴唯一的血脈,本想給他娶一房媳婦,讓她給老奴生下一個孫子,延續血脈。萬萬沒想到,娶回來的林志妙跟人私通,有了身孕。她腹中的孩子斷然不是小樹的孩子,請老爺爲老奴做主啊!”對着田老爺連連磕頭,這廂小樹就忍不住跳起來護着林志妙:“爹,你胡說,我媳婦沒跟人私通,爹,你不許胡說,明明就是我的兒子,老爺夫人,小樹平時不太聰明,可這點不會搞錯的。”
說着蹲下身子緊緊的抱着虛弱的林志妙,田老爺見狀:“來人,把小樹媳婦先扶下去,找大夫過來看看,務必要保住她腹中的孩子。”
小廝剛要離開,就被林冬嫺開口打斷:“田老爺,我想不用了,還是讓我把姑姑帶回去。正好前些日子回去,爺爺奶奶唸叨起姑姑出嫁那麼長時間,就回門回去過一趟。這不她有了身孕,沒有婆母在身邊細細照料,那是不行的,我想着奶奶正好在村裡沒事,就讓她照顧姑姑,讓她平安的生下孩子。”她不卑不亢的說完,黑白分明的雙眸直視田老爺。
這次讓李管家意外的是小樹並沒有出聲反對,而是嚷嚷着:“我要跟媳婦在一起,她在哪裡,我就在哪裡!”跟個孩子一般,讓林冬嫺憋着笑。在邊上聽着的田夫人拿着手帕抿嘴笑起來,“老爺,你瞧瞧人家小夫妻倆感情那麼好,李管家莫不是覺得兒子娶了媳婦忘了爹,纔會胡言亂語。不過這也情有可原,李管家年歲大了。”
話裡話外在說李管家不應該再在田府待着,田老爺莫不吱聲的來回摸着手上的玉扳指。李管家就知道田夫人會落井下石,還有小樹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之前不是他說沒跟林志妙在一起圓房。爲何現在會拼命的護着林志妙這個賤人,當着田老爺和夫人的面,他實在羞於問出口。
他一直不吭聲,但林冬嫺並不想放過他,邁着小碎步走到李管家的面前:“不知道您有什麼證據說,我姑姑腹中的孩子不是你兒子的!”嘴邊帶着淡淡的笑意,且看他如何回答。田老爺輕輕咳嗽幾聲,替李管家出言:“林姑娘,我看你姑姑臉色蒼白,還是快帶她離開,長川,去庫房取一百兩銀子給小樹媳婦。
姑娘放心,我必定會嚴懲李管家。”“既是如此,那我就謝謝田老爺主持公道。”林冬嫺淺笑着扶着林志妙準備離開,小樹非要纏着一起走,沒辦法只能帶着她一起上了牛車。白花花的銀子她爲什麼不要,又不傻!田夫人見狀恭敬的起身:“老爺,妾身後院還有賬本沒看完,這就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回頭去你屋裡用晚膳。”田老爺微微點點頭,還順便說了句。眼看田夫人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野中,田老爺淡淡的瞥了李管家一樣,“還不跟我進來!”他倒想聽聽李管家單獨跟他解釋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你說什麼,元河喜歡小樹媳婦?”田老爺眉頭緊鎖,沒想到聽到這個勁爆的消息。怎麼都不肯相信,他跟田夫人的嫡長子怎麼就瞧上林志妙這個鄉下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