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反應過來,周明沐就走遠了,對她這麼好,她有些受寵若驚,不能接受了。大早上起來吳氏就念叨着,不知道林冬嫺過的怎麼樣。林志平就無奈了,這纔剛過了一夜,用的着這麼擔心,周明沐又不敢欺負她。不過終究沒說出來,由着吳氏去念叨。
趙氏和花氏、王明儀昨晚沒回去,就留下來,住在林蓮的屋裡。苗氏跟周明悅住在林冬嫺的閨房中,林軒難得跟花蕊睡在一起。苗氏和吳氏耳提面命,讓他千萬要小心,不要碰着花蕊的肚子,那裡面可有她們的寶貝孫子。瞬間林軒壓力山大,沒有那麼誇張,花蕊肚裡也是他的孩子,難不成他會大意。
花蕊被林軒摟在懷裡睡了一夜,睜開眼睛,伸手撫摸着林軒,濃厚的眉毛,還有高挑的鼻樑。不自覺的在腦海中浮想,孩子將來會像誰?腦海中突然冒出劉興來,嚇得她趕忙收回了手,佯裝閉上眼睛。林軒在花蕊碰到他的那一瞬間就清醒了,沒想到她把手收回去了,勾脣淺笑在她臉頰上親吻一下,幫花蕊蓋好被子。
他順手拿起椅子上的衣裳穿起來。林冬嫺待會要回門,他要出去幫吳氏一起忙活。趙氏神秘的把林志平拉到邊上:“老三,我有話要問你。”林志平皺皺眉頭:“娘,你想說什麼。”滿臉的疲倦,爲何趙氏就看不到,不能讓他省省心。
“爹,冬嫺和明沐過來了。”林軒走過來打斷了趙氏,絲毫沒有注意趙氏臉上的惱怒之色。“爹,娘讓我叫你出去一起幫他們把東西擡進來。”林軒剛要去廚房幫吳氏的忙,就被她指使出門,在門口等着林冬嫺和周明沐,剛到,就看到他們夫妻倆過來。手裡還擡着東西。
他其實能走過去幫忙擡進來,就是不願意看到趙氏纏着林志平說悄悄話。趙氏對林冬嫺和吳氏的作爲,讓他打從心眼裡厭惡她,礙於她是林志平的生母,他的嫡親奶奶,不好跟她吵鬧。林志平把手臂不動聲色的從趙氏手裡拿出來,擡腳就跟着林軒出去了。
趙氏氣的直跺腳,可惡,什麼時候不回來,偏偏這個時候回來。不過也好,今天他們正好在,她要好好質問林志平和吳氏。昨天林冬嫺出嫁,他們倆居然給了三十臺嫁妝,哪來那麼多,還不都是周明沐給的聘禮都給冬嫺了,怎麼那麼傻,她氣的心肝疼。
老三夫妻倆把林冬嫺寵的太不像話,怕是連家中的錢財都陪給她做嫁妝。花蕊眼下腹中有了孩子,他們倆倒是偏心。林清和和林志文兄弟倆昨晚都回去了,留下來的趙氏、花氏還有王明儀見證林冬嫺回門就行。林覺這兩天都要鎮上看宅子,能不能買到宅子,就不要讓王明儀再回清平村了。
趙氏和花氏坐下後,林清和和吳氏才緊挨着坐下,林冬嫺和周明沐剛準備跪下來敬茶,被趙氏止住:“等會再敬茶,有些話我要問清楚。”花氏和王明儀面色如常,林志平嘴角抽抽,趙氏還想鬧騰下去,吳氏的一張臉漸漸陰沉下去。
逼得他只得大步走過去拉着趙氏,“娘,有什麼話等他們敬茶後再說也不遲。冬嫺,你們還愣着做什麼,快跪下來敬茶。”林志平一邊安撫趙氏,另一邊回頭對着林冬嫺和周明沐使眼色。
林冬嫺心中坦蕩,沒有半點兒畏懼:“爹,既然奶奶想問就讓她問出來,年歲大了,憋在心裡時間長了容易得病,你說,是不是奶奶?”嘴角帶着壞笑,狡黠的開口,兩隻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彷彿天空中的星星一般閃亮。周明沐負手站在林冬嫺身後,夫妻本是一體,林冬嫺作出的決定,就等於他的決定。
若是拆她的臺,還算的上什麼夫君。吳氏聽林冬嫺開口,臉上的怒意稍退了幾分,她還不相信,趙氏還能問什麼。她一張口,吳氏就猜到了,心裡安心了,便退了幾步,慢悠悠的坐在椅子上。趙氏用力的甩開林志平的手,怒氣衝衝的走到林冬嫺跟前:“你一個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老林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眼中的狠毒恨不能化成錐子,直刺林冬嫺的心窩子。林志平想說什麼,被吳氏用眼神止住,她就要讓趙氏把話給說清楚了。林軒準備起身,也被吳氏止住子,剛擡起來的屁股又坐下去。
“老三,你們夫妻倆之前爲什麼沒有告訴我,周明沐給了二十幾臺聘禮,還有二十兩銀子。回去的時候,提都沒提一聲,這是什麼意思?反倒是讓花蕊她娘當着大夥的面說出來,讓我下不來臺,你們安得什麼心。要是不把話說清楚,今天就別想讓我喝這杯孫女婿茶!”趙氏不稀罕,胸中的怒火蹭蹭的往上直冒。
林志平怕是着了吳氏的道,自從娶了她進門,就從沒做過半點讓她順心的事。虧得林清和昨天走了,要不然她還不好把這口氣撒出來,又要拿休書來威脅她。這下林清和不在,看他們還能有什麼能耐對付她。花氏和王明儀樂的看熱鬧,聰明的垂頭不語。
“娘,說不說這些沒那麼重要吧!你若是生氣,我給你道歉就是了,消消氣,快坐下喝杯茶。”林志平先前還不是聽吳氏,覺得她說的在理,不想在林冬嫺成親前鬧出什麼幺蛾子來。眼下林冬嫺成親了,趙氏就來興師問罪。眼下週明沐還在,總不能當着他的面,把老林家的家底都給掀了。
還貼着趙氏耳邊嘀咕:“娘,有什麼事等回頭冬嫺走了再說,剛纔你不是說,她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算我求你了,別鬧了。”求這個字眼趙氏非常不喜歡,聽着心裡難受極了,用力推了一把林志平,勾脣冷笑:“老三,我沒想到你那麼窩囊,太讓我失望了,今天我非要問出個子醜寅卯來!”
她沒那麼容易罷休,林志平實在說不出口,瞬間垂目掩下視線,讓人看不清情緒。林冬嫺上前走了兩步,恭敬的行了禮:“奶奶,古話怎麼說來着,兒不嫌母醜,子不嫌家貧。今日本是我回門的日子,爲何奶奶倒是數落起我爹來。我爹不告訴奶奶,必定有不說的理由,奶奶爲何執意要刨根問底。”
趙氏衝林冬嫺大吼:“你給我閉嘴,我和你爹在說話,輪不到你插嘴,沒規矩。吳氏,好好看看你教養的好閨女!”“奶奶,你別把氣撒到我娘身上,我只是見不得我爹被奶奶欺負,心中不平罷了。再說,我說的都是實話,奶奶爲何要爲難我爹?再說,就算告訴奶奶,又當如何?那畢竟是我家的錢財,與奶奶無關。”
林冬嫺氣定神閒的淺笑道,眼中的那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讓趙氏氣的手腳冰涼,恨不得走過去撕裂她的嘴,什麼時候開始,這死丫頭那麼伶牙俐齒。花氏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坐在她不遠處的吳氏,她不慌不忙的端着桌上的茶盞有一搭沒一搭的用茶蓋颳着茶麪上漂浮的茶葉,抿嘴喝了一小口又放下來,垂目不語,猜不透吳氏什麼態度。
林志平不想讓林冬嫺難堪,昨天剛成親,今日當着周明沐的面就被趙氏說三道四,愧疚的看了一眼林冬嫺,都是他這個當爹的沒用。“娘,你就少說兩句,冬嫺說的沒錯,告訴你又能如何?”林志平向着林冬嫺,順着她的話反過來嗆着趙氏。
趙氏猛地拍着桌子:“怎麼沒關係,我是你娘,就算分家了,你們家的事也不該瞞着我,反倒讓外人猖狂得意。哪有這樣的道理,傳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沒等林志平緩過神來,林冬嫺不緊不慢問道:“奶奶,不知道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二十幾臺聘禮,老三你們就一聲不吭的送給她這個丫頭片子做陪嫁,還添了幾箱子。不知道你們私下給了她多少銀子,軒兒是你們的長子,你們不爲他考慮,也要爲花蕊腹中的孫子考慮,把所有的錢財都花在這丫頭的身上,有什麼好處!”
趙氏越說越激動,還用力的咳嗽幾聲,花氏見狀嚯的爬起身,走到她身邊,攙扶着她坐下:“娘,你消消氣,我看三弟不會那麼糊塗,把所有的家產都給了冬嫺。軒兒是長子,必定會給他留着。”用手拍了趙氏的後背,讓她順順氣。
花氏低頭安慰趙氏,沒人注意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算計,就算林軒跟林冬嫺兄妹倆感情要好。那麼花蕊和苗氏娘倆真的能無動於衷的繼續做着,心裡不會起一點兒波瀾。林冬嫺眯着眼盯着花氏瞧去,沒想到之前小看她了,還知道挑撥他們兄妹倆的關係。
隨後目光不緊不慢的落在王明儀的身上,她正襟危坐,雙手搭在膝蓋上,對上她的目光,落落大方,並沒半點閃躲。花氏一個鄉野村婦哪來那麼多的彎道道,背後必定有人指點,怕就是她了。不知道王明儀用了什麼法子讓花氏聽她的話,一瞬間屋裡寂靜無聲,連跟繡花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花蕊面上故作平靜,內心早就蕩起漣漪,林冬嫺出門三十臺嫁妝,苗氏在她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一大通,她一直等着林軒跟她開口。林冬嫺成親了,林軒還是沒說,苗氏讓她跟林軒吹吹枕邊風,可她還沒開口。
林軒就拉着她的手緩緩道來:“蕊兒,你嫁過來快兩個月了,看的出來爹孃對冬嫺的偏愛。若不是她的話,我們家在鎮上也買不了宅子。更別說有如今的好日子,還開了刺繡館,冬嫺爲我們家做了很多,爹孃給她三十臺嫁妝也是理所應當。
你別往心裡去,你瞧我這記性,你跟冬嫺是好姐妹,肯定會爲她高興。這次院試的成績快出來了,我有信心能中,將來我一定要爲你請誥命,你和孩子就安心的在家裡享福。”功名理應有他來拼出來,這是他對花蕊的承諾。這番話說的花蕊眼底泛着激動的晶瑩,哪還顧得上再計較林冬嫺嫁妝的事。
先不說林軒說她跟林冬嫺是好姐妹,如今做了她的嫂子,更加不能嫉妒她。再者林冬嫺爲家裡做了不少貢獻,這些是她應得的。林志平和吳氏夫妻倆不是不分是非之人,既然給了,必定有他們給的道理。
最重要的就是林軒對她的誓言,會爲她請誥命,這才讓她不安的心安定下來。事後被苗氏指着鼻子罵了好一通,幾句話就被林軒哄走了,讀書人真是厲害。“老三,你說,是不是把所有的家產都給了冬嫺?”花氏的話對趙氏來說,根本不是安慰,而是讓她火上澆油。
眼下苗氏和花蕊互相交換了眼神,她們樂的看熱鬧。若是趙氏能讓林冬嫺把三十臺嫁妝送回來就再好不過了,這樣一來,林軒也無話可說。林志平微徵,淡淡道:“娘,你胡說什麼,怎麼可能?”
“那你說說爲什麼給冬嫺三十臺嫁妝,又不是嫁到高門大戶去,就嫁給一個鄉野的獵戶,有必要嗎?今天要不給我說清楚,誰都不許走!”趙氏眼中閃過一絲狠毒,要怪就要怪林志平事先不跟她說清楚,什麼都不商量,就擅自做主。
“奶奶,你消消氣,爹孃跟我商量了,冬嫺爲家裡做了不少貢獻,三十臺嫁妝一點都不多。其中周夫人和大姐各送來五臺,姑姑送來三臺。”林軒主動跟趙氏解釋,擡腳走到她跟前,攙着她的另一邊。花氏嘴角一抽,林荷和林志妙兩人一共給了八臺,怎麼可能?
這會她腸子都悔青了,林覺跟王明儀成親的時候,沒有大操大辦,要不然也能讓林荷和林志妙大出血,她們都嫁到鎮上來。尤其林荷,有王大少爺對她的寵愛,出手闊綽。她心裡盤算着,回去跟林志文商量,讓林覺跟王明儀把婚禮補辦下,他們隨出去的份子錢,都要收回來。
林軒一邊說還一邊對着林志平眨眨眼,瞬間就明白過來,林志平附和道:“娘,軒兒說的對。”趙氏皺眉道:“那爲什麼不早些告訴我,還有妙兒都沒跟我說一聲?”還有些懷疑,他們父子倆該不會在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