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府後門出來後,林冬嫺渾身都舒坦許多,對着周明沐訕訕的笑道:“不好意思,剛纔讓你見笑了。”“沒什麼,我們現在去三元賭坊看看,碰碰運氣。”周明沐在前面領路,他經常來鎮上賣獵物,知道三元賭坊在哪裡?林冬嫺跟上他的腳步,兩人離開王府不久後,王夫人才想起來,這不是李嬤嬤曾經帶過來的丫鬟,怎麼就轉眼變成林荷的妹妹?
難道其中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想着就頭疼?她要是跑過去質問林荷,王明波肯定會護着她,朝門口的嬤嬤招招手,在她耳邊吩咐了幾句,見嬤嬤離開後,她才閉上眼睛躺在榻上歇息片刻。王明波心疼的攙扶着林荷,她這幾天擔心的都吃不下飯,偶爾在他逼着下,才吃了幾口飯菜。
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撫摸林荷的眉宇間,多想撫平她的憂愁,可惜派出去的下人始終沒找到林志武和梅氏。他有些愧對林荷,慢慢回過神的林荷眼中閃過一絲落寞:“我沒事,時辰不早了,快回府吧!你不能在外吹太長時間的風,還有母親會擔心的,走,我扶着你。”
她能怎麼辦,還沒有找到梅氏,擔心的整夜睡不着覺,眼中有很多紅色絲,不想再讓王明波擔心她。要不然到時候王夫人又會找麻煩,說一些難聽的話刺激她。王明波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儘快替林荷找到梅氏,讓她安心的睡個安穩覺。並不是林荷不想好好的睡覺,而是一閉上眼就想到梅氏,到底是生是死?林志武太不像話,簡直就是個喪盡天良的畜生。
林冬嫺和周明沐在三元賭坊裡找了一大圈,都沒見林志武的影子。還特意跟小二打聽,簡單說了林志武的外貌,小二搖搖頭,沒印象,一天天來賭錢的人少說也有百十來人,哪能記得住。眼看着天色慢慢暗下來,周明沐來了句:“去客棧找找。”
林志武在鎮上總要吃喝,他身上有不少錢財,沒帶梅氏去醫館,說不定在哪家客棧說不準。不過在這之前,林冬嫺要去找林覺,看看林志武是否找過他?林覺剛準備回去後院歇着,就聽到有人喊他,轉過身一看,林冬嫺和一個陌生的男子走過來。他皺着眉頭,戒備道:“冬嫺,他是誰?”
“大哥,這是村裡的人,你都不認識,我看你就是在鎮上待得時間長了。”話說她立馬回過頭來,望着周明沐:“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訕訕的笑着,還真是的,見過兩三面了,連彼此的名字都不知曉。
從他口中說出周明沐三個字,林冬嫺略微愣住,他是周明沐,不是吧!怎麼可能,一定同名同姓,她想多了。面前的周明沐住在清平村後山的茅草屋,以打獵爲生,很快就否定腦海中不切實際的想法。林覺得知林冬嫺的來意,立馬拉下臉:“你怎麼不早些到鎮上告訴我,前天二叔還來找我,借了一兩銀子。我身邊沒有,還是跟老闆借的。”
林志武來借錢,看來準沒好事。林冬嫺撇撇嘴:“我也不知道他會真的來找你,一直在老家等着,以爲二伯會帶着二伯母回去,誰知道他是個騙子。好了,大哥,你心裡有數就行,我還是再去別的地方找找。”林覺的一兩銀子怕是打水漂了,見她轉身離開,趕緊喊住:“冬嫺,等等,這件事千萬不要告訴我娘。”
生怕被花氏知道又會在他耳邊不停的唸叨,頭疼的厲害。林冬嫺領悟的點頭:“大哥,我知道,放心吧!不會告訴大伯母,行了,我走了,你多保重,有空記得回去看看。”周明沐亦是朝他點頭示意,跟在林冬嫺身後離開。就這樣他們倆離開去鎮上的大小客棧找個遍。
正當他們絕望的時候,林冬嫺突然拉着周明沐的衣袖:“我二伯在那裡,快追上他。”順着林冬嫺的目光看過去,周明沐眯着眼,迅速的朝林志武爬過去。意識到似乎有人朝他走過來,林志武四處張望了,沒想到會看到林冬嫺,趕緊撒腿就跑。
林冬嫺大聲喊道:“二伯、二伯,你別跑,別跑。”周明沐跑的比她快,在前面,林冬嫺跟在身後。眼看越來越近,周明沐一伸手就用力的拉住林志武,讓他不得動彈。林志武用力的掙脫:“你是誰,憑什麼拉着我,快鬆開,我還有急事,耽誤我的事,你能負責的了!”劈頭就是一通訓斥,周明沐可沒理會他,因此鬆開手。
等林冬嫺氣喘吁吁的跑過去,上前就對着林志武的小腿踢了幾下:“二伯,你太過分了,騙了我們全家人。你把二伯母藏到哪裡去了,快說!你要是今天不老實交代,我不會放過你!”不介意對他動粗,就算周明沐看着又能如何,救出梅氏要緊。這些天,每當夜深人靜時,總會驚醒,腦海中浮現梅氏枯瘦的樣子,着實讓人心疼。
“林冬嫺,你就是被老三慣壞了,變得這麼沒大沒小,目中無人,我可是你二伯,你居然打我。好啊,你要找你二伯母是吧,我還偏不告訴你,我就不信邪了,你能把我怎麼樣,還不放過我,我告訴你,這世上還沒有我林志武害怕的人。”林志武試圖掙脫周明沐的束縛,不由的嚷道。
不少百姓圍上來,對林志武和林冬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林志武趁機跟百姓們哭訴,林冬嫺作爲侄女欺負他,讓他們評評理。真是作怪,還倒打一耙,林冬嫺當下就把林志武對梅氏的所作所爲一一道了出來,當下百姓們話鋒就變了,還有幾個小孩,甚至拿手裡的玩具朝林志武砸過來。
林志武瞪大眼睛:“林冬嫺,你給我等着,你越是這樣對我,我越是不會告訴你梅氏在哪?”看她不好好求他,林志武真是個無賴。林冬嫺一步一步走進林志武:“二伯,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到底說還是不說?”貼在他耳邊小聲嘀咕,林志武仰着頭:“哼,我就是不說,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大有跟林冬嫺鬥爭到底的決心,林冬嫺給周明沐使眼色:“別站着,也問不出我二伯母的下落,還是去衙門,讓縣太爺幫我們一把。”縣太爺,這三個聽着林志武頭皮發麻,“林冬嫺,你要做什麼,我可不去衙門?”“二伯,你給我聽好了,要是不去衙門也可以,你就乖乖告訴我,二伯母在哪裡?”
林冬嫺輕輕勾脣望着林志武,一定要想清楚哦。林志武訕訕的笑着:“冬嫺,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要鬧上衙門。這樣,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我慢慢告訴你,好不好?”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周明沐就壓着林志武跟在林冬嫺身後,到了一個偏僻的小巷子。
兩人一前一後把林志武圍住,周明沐是個獵戶,多少有些功夫,對付林志武那是綽綽有餘。林冬嫺不由在心裡暗暗慶幸,得虧周明沐陪着她一起來,要不然就算她看到林志武,未必能追上他,甚至從他口中得到梅氏的下落。林志武一五一十的交代,他沒有帶梅氏去鎮上醫館看病,而是帶着她在鎮上乞討。
那兩個在鎮上接他的人是三元賭坊的人,他一時鬼迷心竅進去堵了一把,誰知道剛開始的時候運氣太好,贏了二十多兩。可後沒多久,運氣就差了,連着輸了十多把,這不,一下子就欠下了三十兩的賭債。實在沒轍,才把注意打到梅氏身上。
帶着她到街上乞討到不到一兩銀子,他又心裡癢癢繼續去賭錢,想着運氣不會一直差下去,可沒成想,越賭越輸的多,一下子又欠了十兩的賭債。老闆讓他趕緊還錢,他一分都拿不出來。只好央求老闆,能不能把梅氏放在賭坊做抵押,他很快就籌到錢,把梅氏帶走。
誰能想到林志武能狠心的不要梅氏,她還在昏迷不醒中,還沒出小月子。聽到他說完,林冬嫺緊握拳頭,狠狠的給了林志武兩拳:“太不像話了,二伯母身子還沒好,你就狠心扔下她不管。賭坊那是什麼樣的人都有,你真是畜生不如。”準備繼續拎起拳頭打林志武,被身後的周明沐阻止:“還是找到你二伯母要緊。”
他提醒的對,回頭有的是時間找林志武算賬。兩三天了,不知道梅氏還在不在三元賭坊,臨走前林冬嫺不忘記又是給了林志武一腳:“你最好保佑二伯母梅氏,否則我跟你拼命,對了,還有大姐,她更加不會放過你。”林志武用手捂着右臉,別說林冬嫺這個死丫頭真的下得去手,等着,總有一天他要報復回來!
不過有一點林冬嫺倒是提醒林志武了,林荷在王府過着舒服的好日子,憑什麼他要過着窮酸的苦日子。他就不相信,他是林荷的親爹,見不到王府的當家人。林冬嫺跟周明沐再次來到三元賭坊,天色漸漸暗下來,賭坊的人才慢慢多起來,直接走到夥計的面前:“帶我見你們老闆,有要事找他。”
夥計上下打量他們兩人,最後來了句:“你以爲你是什麼身份,想見我們老闆,你還不夠資格。要是賭錢就去那邊,要不然就出去,門在那!”夥計可沒工夫跟他們閒扯,剛要離開,手臂被周明沐捏住,立馬放低姿態:“大哥,你這是做什麼,我們賭坊有賭坊的規矩,不是誰說想見老闆就見老闆,你們可別爲難我。”
“不想爲難你,那你也別不配合我們,快去帶我見你們老闆。”夥計被林冬嫺逼的沒辦法,周明沐看來有兩把刷子,夥計低下頭吹了兩聲口哨,很快賭坊就出來十幾個夥計,把他們倆團團圍住。林冬嫺目光微閃,就知道賭坊沒那麼容易闖進來。周明沐一手護着她,一手跟十幾個夥計交手,不愧是獵戶,身手不錯。
夥計看的傻眼,十幾個夥計頓時就被周明沐給擺平,嚇得準備轉身離開,被周明沐一把擒回來:“說,你們老闆人呢?”沒辦法,夥計這次只有乖乖聽話,帶着他們見老闆。一定要打聽出梅氏的下落,只可惜三元賭坊的老闆金奎夜是個生意人,講究的是錢,利益,不會無緣無故的把梅氏交給林冬嫺。
“除非你們拿的出五十兩銀子,否則我不會告訴你們。要是你們再繼續留在這裡,別怪我去報官,你們要知道,我能在鎮上開三元賭坊,就證明我身後有人,你們給我小心點。”金奎夜不介意對他們倆說實話,就面前的兩人,能拿得出五十兩銀子纔怪。
“老闆,不是四十兩,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五十兩?”林冬嫺不解的皺眉,太過分了,坐地漲價太快了。這老闆看着不老,三十來歲,眉宇間多了幾分陰冷。金奎夜不以爲然的搖搖頭:“小姑娘,你還太年輕,不懂我們這行的規矩。你二伯說兩天過來贖人,四天都過去了,我總不能幹等着,你說,是不是?”
林冬嫺還想繼續說什麼,被周明沐攔住,一下子從衣袖掏出五十兩銀子扔給老闆:“現在能說了吧!”金奎夜接過銀子開始盤點起來,很快就放入衣袖中,笑眯眯的摸摸下巴:“真沒想到,你們還真拿的出來,那我就告訴你們,梅氏被我給賣了。”“賣了,你太過分了,我二伯母還昏迷不醒,你把她賣到什麼地方了?”
林冬嫺恨不得上前掐死他,周明沐的五十兩銀子白給了。憑什麼替林志武還賭債,他有手有腳,誰讓他出來賭錢。金奎夜無奈的聳聳肩:“本來我不能告訴你們,但看在你們這麼有誠意的份上,告訴你也行,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怎麼那麼多事,林冬嫺和周明沐對視一眼,兩人點頭答應後,金奎夜才告訴他們,梅氏被如意繡坊的周夫人買走了。至於要他們倆做的事很簡單,以他們的名義去如意繡坊替三元賭坊訂一百件衣裳。
周明沐劍眉微挑,沒吱聲,倒是林冬嫺沉不住氣的問了句:“老闆,你這不是開玩笑,這樣的小事完全可以隨便找個人就能辦,爲何偏要我們不成?”從剛進來,林冬嫺爲梅氏而來,還有他們替林志武還清五十兩銀子的賭債。金奎夜就看好林冬嫺和周明沐,不像貪慕虛榮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