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點了點頭,寧卿淵向前走了兩步。
男子劍出一寸,小心警惕。而僅這兩步,讓他與男子距離近了些許。
也就眨眼之間,男子劍出鞘,脖上一道劍痕,瞪大雙目,垂直到底。
“莫要多事,”男子的劍被寧卿淵奪得,其他衆人瞪大雙目,不明方纔他怎麼殺人,速度竟如此之快。
“你們不走?”
餘下黑衣人互望,留下是死,逃走是死,既然如此,還不如賭上性命,也許立功就能擺脫如今。
留下的黑衣人也只有送命的份。打鬥聲招來更多的人,與此同時也將躲在暗處的蔡吟心給引出。
“寧大哥,”蔡吟心抱着頭,跑過來道:“你來救我了?”
“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嗯,”蔡吟心崇拜地看着他,不掩情愫道:“寧大哥小心。”
黑衣人越來越多,寧卿淵得護着蔡吟心,又得防止有人藉此謀害睿安帝,可謂□□乏術。
“你保護她,”將蔡吟心交到睿安帝手中,其殺出一條血路,退到一間屋前,想讓二人先進屋一躲,待他滅了這羣黑衣人後再說。
“放心,”睿安帝站在門外,表情古怪。
寧卿淵忙着對付黑衣人,卻在交手之時,黑衣卻突然撤離。
片刻間,屋院內已沒了黑衣人蹤跡。
他自覺奇怪,想是那羣人知道是送死,所以決定放棄?
可待他轉身想道說安全,卻見蔡吟心雙目瞪的滾圓,大口大口地吐着鮮血。
“蔡姑娘!”他丟下劍衝了過去,從睿安帝手中抱起蔡吟心,“蔡姑娘!”
蔡吟心張合着嘴,口中鮮血直流。在其後腹處的衣裳沾滿鮮血,睿安帝手裡握住一柄滿是鮮血的刀。
“我說過,我手中有刀,”殺人的人表情淡然,撕下衣料,擦拭手上和刀刃上的血道:“死了。”
蔡吟心死了,來不及說上一句話,只是雙目瞪大如銅鈴,死不瞑目。
“你殺她做什麼?”寧卿淵氣地緊緊抓住睿安帝衣裳,憤怒道:“一個手無寸鐵之力的女人,你怎麼狠的下心!”
睿安帝將其推開,從懷中拿出一根玉簪,“這是蔡氏死時,蔡鈰鞠尋找的髮簪。”
“蔡氏也是你殺的?”
“不是我,只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恰巧拿到這根簪子。”
“既然拿到這根簪子,你爲何還要殺蔡吟心?蔡家與你有和恩仇?竟連一個女人都不放過。”
擦淨了手,睿安帝將簪子放入衣內道:“我不殺蔡吟心,只怕日後她會生不如死。你現在不明白,日後會懂,其實我是在救她!”
“是嗎?我現在就想明白,寧卿淵可不管你是誰,我只知殺人償命!”
被刀架住脖子的睿安帝停下腳步,臉上表情未出現多少變化,“蔡鈰鞠家業可說富可敵國。而此刻,刑國有異心者,想要用這比財富招兵買馬。”
“所以這纔是你此行目的?”
“算一半。若那羣人安分守己,我不會等到這個時候打蔡家的主意。蔡氏被殺,他們就是想要得到所謂的鑰匙,只是他們不知鑰匙就是蔡氏髮髻上的髮簪。待知曉後,髮簪已歸我所有。所以,他們不得不想別的法子,也就是抓走蔡鈰鞠,但是,蔡鈰鞠也是聰明人,知曉說出後蔡家會被滅門,於是,緊守秘密的人在被強行逼問時咬舌自盡。於是,唯一的線索就是蔡吟心了。你說,若她被抓走,會是怎麼個死法?”
“可蔡吟心終究是死了。你知道蔡鈰鞠咬舌自盡,也就是說你見過他?”
“見過屍身,”睿安帝道:“慘不忍睹,只怕現在將他屍身帶來,你也認不出。而且,你說的沒錯,一路下來,我確實有派人暗中保護,不過,那羣人與你相比,我更是相信你些。”
“哼,”寧卿淵冷笑一聲,將劍給扔到遠處,“西域之行還是你一人走下去吧,我可不奉陪。”
二人又回到魚笙等人躲藏之處,昭若等人已換了乾淨衣裳。
屋中之人見到平安歸來兩人,昭若問道:“皇兄,你們找到人了嗎?”
“找到了,”睿安帝看向寧卿淵,將問題交給他,“不過當時情況危急,我就自顧着保命,具體的,你還得問卿淵。”
寧卿淵不善說話,更不願在魚笙面前說話,唯有低下頭,“死了。”
“怎麼死了?”
“當時......當時來了一羣黑衣人,我又要保護你皇兄,又要保護蔡姑娘,所以......一個不小心,她就被人刺死。”
“那蔡姑娘死前可有說什麼?是誰與蔡家結仇?”陶漓問道。
“沒,”寧卿淵摸着耳垂,眼神閃爍,“失血過多,還沒說上話就斷氣了。”
衆人唏噓不已,不想蔡吟心年紀輕輕便斷了性命,蔡鈰鞠又生死未卜,只怕蔡家就此散了。
“魚笙,”屋中並無人離開,雖說此刻蔡府已恢復寧靜,屋外已傳來下人嚎啕哭聲,只怕是發出蔡吟心的屍身了,“我們回遼沅吧?”
“不是去西域嗎?二哥是爲蔡姑娘的死而愧疚嗎?”
“嗯.......”
“也不是你錯,”想起這一路發生,魚笙也隱隱覺得不是表面想的那般簡單,“二哥什麼時候走?黃公子呢?”
“明日。”
“我繼續向西域!”
二人一同答道。寧卿淵忍着怒氣道:“那我們就此分開吧!”
無人說話之際。宛如怯怯道:“我跟着皇上一起去西域。”
昭若也是應聲點頭。陶漓見要與宛如分離,哪裡還管科舉之事,連站起道:“我也去西域。”
分歧產生,皇家的事本是想撇個乾淨,可陶漓決定跟隨,不管是爲情還是爲了仕途。他可視之不理,魚笙也做不出。
“大哥是認真的?”
“深思熟慮,”陶漓道:“宛、宛如是我帶來的,總不能就這麼將她扔了,丟置不理吧?”
今晚發生,在魚笙等人還未歸來。黑衣人來襲,睿安帝躲藏保命,惦記着昭若安危,可對宛如卻置之不理,視而不見,若不是他與羅二,只怕宛如早就死了。
“那......我也隨大哥去西域吧。”
這時,只剩下羅二和寧卿淵。
“我不管,少爺去哪裡,小的就去哪裡,”羅二看了看屋內衆人,堅定道:“小的不會丟下少爺的。”
寧卿淵萬分不願去西域,只怕這水越來越深,不僅魚笙有危險,更恐牽累到寧家。
可是,情字當頭,他又擔心魚笙會被利用。有過今晚教訓,他更相信,不管是誰,哪怕是昭若,若當真成了皇權的絆腳石,那人不會念情。
“既然你們都覺得去西域,那我也跟着一起吧。”
他看着魚笙,可睿安帝又盯着他。
說還是不說?說了就不必去西域了,但是魚笙恐有性命安危,不說?她亦有安危,但他應還能保護。
“先休息個兩日。”
寧卿淵一言不發地坐着發呆,蔡吟心下葬時,羅二跑去吼了兩聲,回來後喊着肚子餓。
蔡府中的下人也差不多走光,那日出去尋人的三批隊伍,無人歸來,不知是跑了,還是在半路喪命。
留在蔡府的是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也無安身落腳之地,說是等蔡鈰鞠回來,實則心中也都清楚。
他們在兩日後出發,準備了足夠的乾糧。寧卿淵將一半的盤纏留給了那些人。當日望江樓,蔡府的錢銀,就算留在府上,恐也難找出。
他這麼做,只是想讓心中好受一些。或許,是他見識太少,感情用事,想爲自己的欺騙而做些什麼。
出了慄康,似歸於平靜的湖面,不管湖下是如何波濤洶涌,但這一刻的寧靜,讓他鬆了口氣。
繼續向西,綠植越來越少,晝夜溫差也越來越大,宛如着涼,一直咳嗽。可惜,想到衣食住行,卻未想到藥。
陶漓的心疼表現的明顯不過,昭若會時不時地調侃幾句,讓這枯燥乏味的路行有了一絲絲色彩。
但是,對睿安帝,寧卿淵總忘不了那晚殺蔡吟心場景。他試着說服自己,可卻亦是恨疚。
又行了約三日時間,幸好乾糧充足,否則沒有補給,只怕又得回去。
夜黑,荒涼之地星空璀璨,昭若與宛如睡在馬車裡。
羅二將豆子撒在火裡,噼裡啪啦作響。
寧卿淵一人悶悶不樂地坐到遠處,將懷中魚笙送給他的匕首拂拭着。
“你怎麼跑這裡來了?”魚笙跟了過來,關心問道:“我見你今日都沒吃什麼。”
將乾糧拿出塞到他手中,卻見手中匕首,“我匕首怎麼在你這?”
“是你當初給我的,”寧卿淵笑道:“你忘記了?我還一直將它當做是你給的定情信物呢。”
魚笙嬌斥一聲,垂下頭,“你總算是笑了。”
“擔心我嗎?”四下無人,月光皎潔。他將匕首收起,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我無事。”
魚笙羞的面紅耳赤,掙扎着抽回手,卻被他給抱入懷中,“你臉紅了。”
其實,寧卿淵也是緊張不已。此刻,他覺得自己像個流氓,但有些東西,不是有理智就可以的。
“你將我放開,若是讓別人看到多不好。”
寧卿淵卻是將她摟的更緊,“我就要抱着你,一輩子抱着你!”
“你不怕嗎?”
“怕什麼?”他道:“就怕你哪日不理我了。”
“我不會!”魚笙急急道:“只是我一直以男裝示人,只怕這樣引起旁人誤會,遭人閒話。”
“我纔不管呢,”寧卿淵垂下頭,將下巴抵在魚笙額頭上道:“待從西域回去,我帶你回西臨。那裡有我爹孃,還有祖母。對了,這個時候的西臨一定大雪紛飛,你見過雪沒?”
“沒有。”
“那我帶你去西臨。然後我再跟着你回遼沅,向你娘求親,可好?”
“婚姻之事豈是我能做主的,”魚笙紅着臉,一臉嬌羞。
寧卿淵癡癡笑中,望着懷中人笑顏。呼吸愈加急促,身子發燙的緊,他緊緊閉上眼睛,覺得心都快要蹦出來。
最本能的慾望,睜開眼,心念的人就在眼前,與他一樣的緊張與不安。
柔脣碰觸一剎,那股莫名的情愫似找到安身之處。
他的雙手緊緊握成拳,喉結上下蠕動,喉間似有一股聲音等不及發出,卻又羞澀地躲藏着。
溫脣柔軟,脣齒間的香氣,讓他覺得心已蹦出來了,連着靈魂。
“魚、魚笙......”緊張令他說不出話,這是他第一次與女人這麼親密,“我.......”
“我......”可魚笙比他還要嬌羞,咬脣的模樣,讓癡望的人亦也咬着脣,口中乾渴,“我先走了。”
魚笙因羞澀走開,寧卿淵悵然若失,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圓月。
他出神,眼所能見的,不管是何,都成了魚笙的臉。
他想起那抹溫柔,不禁用手摸着脣,卻發現脣上的溫度比他想象的低許多。可不知爲何,手所拂拭的之處,卻都是像着了火。
“魚笙,”他癡癡喚了一聲心上人名字,又想起那晚在客棧中,闖入她房中。往事歷歷在目,令他更是不安。
“魚公子回去了,”羅二捧着熟豆兒,嚼的香甜,“少爺,你這幾日怎麼悶悶不樂的?要不要小的替你分憂。”
“我想帶魚笙回西臨,”寧卿淵坐起,說的一臉認真,“西臨現在下雪了,我帶她回去看雪。”
“這好,小的正好回去找羅一。”
羅二將一把豆子塞到嘴裡,嘴角都是灰,“少爺,西域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現在多了個宛如公主和陶漓,你得保護四個人呢。”
“嗯。”
“你......小心些吧,若有什麼,不要管小的,保命要緊。”
寧卿淵想了想羅二說的話,但又很快回憶着方纔的那個吻,將其他都拋擲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