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要在這裡種滿各種花草,這裡種瓜果,那邊搞個小路,對了,還得弄個桌椅在鞦韆邊上,可以放電腦寫東西。還有門邊……”顏昔在小院子裡忙得不亦樂乎。
“看來你對這裡的感情對比別墅要深得多。”
“別墅那邊都是現成的,不需要我規劃啊。我只要澆澆水就好,這裡的意義對我來重特別重大。這就是我的第一個家。”她忙得滿頭是汗,卻顧不上擦一把,“我還要把咱家周圍開墾一下,種大片大片的梔子花。”
“你不想回紅河小學看一下嗎?”
“要啊!我要去看看高校長,去看看我那些學生,他們應該都上六年級了呢。”顏昔停下手中的活,說,“那年我中途離開,不辭而別,孩子們肯定很失望。”
“怎麼會呢!”逸顏過來安慰突然情緒有些低落的顏昔,說,“我們明天去看看他們,你不還特意買了些學習用品帶着了麼?”
“雖然,我是當了逃兵,對不起孩子們,但是,我不後悔當初的選擇。我會告訴他們,曾經發生過的一切。或許,這是個很好的愛的教育。”
“好!”
在這個遠離都市,遠離人羣的深山小院裡,一對人兒打算過起田園般的生活,只是,他們真的能遠離俗事遠離是非了嗎?
清晨,山裡霧氣迷濛,露珠剔透,遠遠近近的山林若隱若現,各種鳥兒呼朋引伴,歡快婉轉的歌聲很快就把山裡的人兒叫醒。
“我怎麼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的?總感覺少了點什麼。”顏昔坐在牀邊上,皺眉說。
“有嗎?”逸顏撓頭問。
看着一臉懵圈的他,顏昔搖着頭說:“你的腦袋是不行了,看來還是有後遺症的,你不覺得好像少了個很親近的東西麼?像是家人,朋友,卻又不是的……”
“不管有沒有後遺症,我都會記得你是我的老婆,這就足夠啦!你說的,是不是花花啊?”
“對!”顏昔一拍腦袋,“它好像不見了,昨天一天到現在都沒有見到它。平時咱沒起牀它就來扒門叫喚,它去哪了?”
“花花在這裡呆過好幾年,對這裡最熟悉了,你不要擔心它,肯定去瘋玩了,說不定遇上什麼心儀的母狗了,跑去討好人家了。”
“以前也會這樣嗎?”
“那倒沒有,你不要擔心它,它可有靈性了,不會丟的。我告訴你啊,那次在北川往綿陽的路上,我不是抱着個男孩,後來遇到塌方麼,幸虧當時有花花在我身邊,它最早感覺到塌方的,朝我狂叫,咬我褲子拉我,要不是它,我肯定會被大石頭砸得粉身碎骨。還好只是小石塊,還好沒讓我成傷殘。花花可是我的福星。”
“你的福星救星都不知去哪了,你也不着急。”
“它是條狗嘛,身體裡總有些野性,喜歡四處跑跑,不用管它。用不了二天它自己就會回來的。”
看着一點都不着急的逸顏,顏昔雖然還是有些擔心花花,但是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逸顏哈哈一笑,說:“我去做點東西來吃。”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她笑了笑,放眼看了下屋子,跟三年前一樣的擺設,只是那盆蝴蝶蘭早就枯死了。那個太陽造型的相框裡的照片早在三年前他爲愛出走後就全都不見了。她並沒有問起過那些照片,她知道,他怕她多想纔會全部取下照片。只是照片全取下了,但痕跡卻一直留在牆上,有些刺眼。
這些痕跡,一如他心裡的記憶,是不可能被抹去的。
由此,她再度想到了美婷,那個虛張聲勢、咄咄逼人的女人,可憐又可惡,五年的時間,讓她失去了所有——愛情、未來和純真,讓她變成了一個勢利而又處心積慮的可怕的人。
想當年,爲了自己的母親,她放棄了自己的愛人,這種孝心與善良的確讓人感動。捫心自問,如果這個事換到自己的頭上,自己也並不能保證能做得到跟美婷一樣好。
不知道是不是都是愛着同一個人的緣故,美婷的身上有一種讓顏昔覺得親切的東西,這種親切,讓顏昔抗拒與不安。說實話,她是真的很難做到對美婷的友好,但在美婷沒有攻擊性的時候,她甚至覺得美婷是可愛可敬的。
然而,美婷一旦接觸到逸顏,她就完全無法忍受,特別是她去碰觸逸顏 的身體的時候,讓她很抓狂。在她的意識裡,逸顏是她江顏昔一個人的,不管以前曾經發生過什麼,起碼,此刻,現在,往後的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他都是她一個人的。
想到這些,顏昔長嘆一聲,她知道,自己要回到這個深山裡來,可能潛意識裡一部分的原因是爲了逃避美婷。同樣,她也知道,逸顏也有一樣想法。他不願意去傷害美婷,也不願意看到美婷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而這裡,與世隔絕,連手機信號都沒有……
等等!手機信號?似乎是有的!
想到這裡,顏昔忙拿過手機一看,真的是二格的信號!
見鬼了!難道這裡建了信號接收塔了?
“逸顏!”她拿着手機跑到廚房叫道,“這裡有信……”她停下腳步,把剩下的半截話給嚥了回去。因爲,她看到了逸顏慌忙收起的手機與嚴肅的表情!
“有事麼?”她有些忙亂,似乎是無意中看到了別人的秘密一樣,有些緊張。
“沒什麼事,有人打錯電話了。”他轉過頭,不去看她,獨自在忙碌着早餐。
她覺得他在騙她,卻沒有追問什麼,說:“奇怪哦,這裡怎麼會有了信號呢?”
“有信號是好事啊,你可以打電話給二邊父母報平安啊。昨天忙得忘了,連手機都沒看一眼。”他淡淡的說,聽不出什麼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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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哦,我們還是在昭通的時候打過電話給他們的。一直以爲這裡還是沒有信號,還想着什麼時候上山頂去給他們打電話呢。……你說這裡手機有信號,網絡會有信號嗎?”顏昔似乎是喋喋不休地說,“要是也有網絡信號就好了……不知道黃黃跟月月在家怎麼樣了,會不會再次獨自出門尋你?……動物對主人的感情可能有時候連人都覺得汗顏……月月這孩子……”她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幾乎是自言自語了。
“你怎麼了?”他回過頭,定定地看着她。
“我可能想的東西太多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臉色有些微紅。
“別亂想,這裡油煙大,你回那屋去吧,一會飯就好了。”他再看她一眼,轉過頭繼續做飯。
顏昔輕輕地退出了廚房,她的心裡有些亂:是我自己多想了嗎?是我自己多疑了嗎?爲什麼直覺他剛纔的來電絕不是一個打錯了的電話?爲什麼會如此心亂如麻?不能這樣,江顏昔,你不能這樣!家人之間最起碼的信任你都沒有,怎麼能和他一起往下走呢?說好的“執子之手,與子揩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