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今夜的月色越發的黯淡了下來,不甚亮潔,仿若那註定破碎成空的既豐美又悲哀的未來。

月歸靡回到王府的時候正是燈火熄滅萬籟寂靜的深夜,她悄悄的推開自己房間的門,似乎累的全身骨節都已經散了架,走路都開始走一步拖一步了。

誰知剛推開門就看到一個人站於面前,那人坐在燭臺旁,正看着她。

月歸靡看到他目光頓時暗啞了下來,她走過去往牀上一坐,偏着頭問他,“很晚了,莫不是王爺想留宿於此?”

元椿盯着那忽閃的燭火說道,“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

她扯出一絲慘淡的笑容,“我也沒想到。”

“碧落有路你不走,黃泉無門你偏闖。”

月歸靡噙着冷笑,“我向來不是那種無謂之人。”

“所以。”元椿頓時冷眼掃過她,“你有其他目的,亦或是西夏皇有其他目的。”

他說的很確定,月歸靡卻聽得委屈,她明明不是因爲其他目的,卻總是被人這般看待,這種委屈是她在西夏從未受到過的,這種委屈,從頭到尾只有眼前這個叫元椿的人給她的。

月歸靡一下子站起身子幾步走到元椿面前,她用手指着門外毫不客氣說道,“你走。”

元椿似乎很不滿意一個女人這般對他說話,他臉色一度呈現極度的冷色調,“你知道你在對誰說話麼?”

月歸靡一手撐着元椿面前的桌子,看似氣勢洶洶,實則外強中乾,“王爺,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我也要睡了,恕我不能服侍你,你若想找人服侍,西院那個不是天天溫柔的望着你麼。”

西院,指的是平瀾的院子。

元椿冷笑一聲,“這王府哪裡不是本王的,連你都是,你覺得你有資格趕我走麼?”

月歸靡也不客氣的笑道,“等到西夏踏破建康的這一天,我看到時候王爺你還敢這樣說麼?”

元椿眉毛一蹙,擡頭看着她,彷彿她說了什麼天大的錯話,“西夏做過的事難道王妃你那麼快就忘了?果然是健忘的人。”

這一說,月歸靡頓時又語塞了,她遲遲的盯着元椿,最後一轉身面對門的那邊說道,“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她卻不知道元椿最聽不得這種話,他被人小心翼翼侍奉慣了,身邊的姬妾也無不柔情似水,此刻月歸靡如此的態度顯然很好的激怒了他。

月歸靡只覺得自己的手腕一下子被扣住,然後整個人都被元椿強迫的轉了過去,他將她的手腕抓到自己面前,那嘴角噙着殘酷的笑容,他說,“王妃,你是不是也該盡一點王妃的職責?”

月歸靡聽到身子一震,急忙往後退去,卻怎麼也掙不脫元椿的手。

元椿將她整個人都抱了起來隨後往牀上一扔,月歸靡急忙爬了起來,只見元椿很快的壓住她的雙手禁錮於她身後,這樣她連動都不能動了。

月歸靡看着元椿的目光,她只覺得那眼神殘酷,冷血,似乎在他眼裡,自己就和那牆上的一幅畫沒有任何差別。

這種人,實在讓人討厭。

討厭這種目空一切的架勢,討厭這種誰都不放在眼裡的狂氣,討厭這種把人的感情當兒戲隨意戲弄的人生觀。

兩人還在膠着狀態,只聽得那門被敲響了,元椿立刻從月歸靡身上退下問道,“誰?”

門外是一個下人的聲音,他說,“王爺,三夫人不舒服,請你過去看看。”

元椿此時已經站起身來,他側目看了眼陷在牀裡的月歸靡,那眼神彷彿剛纔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他冷冷朝門外瞥了一眼,那聲音似乎還帶着先前膠着的餘溫,“說我今晚沒空。”

“可是……”那門外的人似乎還想說什麼,元椿聲音越發低了,“怎麼?”

那人立刻說道,“沒事,沒事,小的這就下去。”

月歸靡眼中盡是譏諷之笑,她倒是不怕死的說道,“沒想到外面傳言專寵三夫人,原來也不是那麼回事啊。”

元椿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回頭盯着月歸靡看了片刻,月歸靡還以爲他又要做什麼變態事情,誰知他隨後便走出了房間。

月歸靡看着他離開的方向開始度量着,那方向似乎不是去三夫人那西院的,好像是他書房的方向,想到這裡她便立刻用手捶了下牀,“那人去哪關我什麼事,我這操的哪門子心,發神經了吧?”

隨後便準備熄滅火燭睡了。不過頓時覺得有些冷,她將被子捂在自己身上,方纔覺得好些。

此時門外一個老奴走了進來,他拎着一個大暖爐,裡面“噼裡啪啦”的燒着木炭,他進來將暖爐放在月歸靡的房內說道,“王爺說王妃房裡有些冷,讓小的搬個暖裡過來。”

月歸靡一時沒反應過來,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那老奴,纔有些突兀的說道,“你說他給我的?”

那老奴點了點頭,一臉忠厚的樣子,“王妃也別怪王爺冷落了你,我看着王爺長大,王爺其實心腸不壞的。”

月歸靡倒是一點不信的翻了翻眼睛,便督促着那人下去了。

“簪子的主人,她在哪裡?”蕭拓已經問了不止一遍這個問題了,可是侯棠一直是死咬着嘴一字不肯說。

蕭拓的耐心也一點點的被磨光了,他一下子扭過侯棠的肩,“我最後問你一次。”

侯棠覺得好笑的看着他,“我不告訴你,你就一直呆在這裡不走?”

蕭拓死死擰住她的肩,“你知不知道那人是誰?”

侯棠莫名所以的看着他,“你說過你和她並沒什麼感情。”

蕭拓一下子雙手扣住她的腰,將她拖到自己面前,他盯着她,嘟嘟逼人帶着狠絕,“感情不好和這人的身份能一概而論?即使再不好的感情,她也依舊是她。”

侯棠被他扣得難過,臉上神情皺了皺,“你爲何一定要見到她?”

“與你無關。”

“我若帶你去見她,你就會乖乖離開嗎?”

他眉毛一挑,似笑非笑說道,“你好像以爲我很願意呆在你這裡?”

侯棠無奈撇撇嘴,“即使我願意帶你去見她,也不見得她願意見你。”

“沒關係,你帶我過去就行了。”

侯棠堅決否定,“不,我要先問過她。”

蕭拓皺了眉,似乎覺得非常麻煩的樣子,“那你便去問,問她要不要見見自己的兒子。”

侯棠雙手扶着椅子的邊緣,兩隻腳也習慣性的踮起,她說,“我覺得他並不想見你,所以多半得到的答案就是她不願意,那你該當如何?”

“那我便直接踢破大門進去。”蕭拓說的很直接,似乎不假思索。

“野蠻人。”侯棠不削一顧的瞟了一眼。

“所以你現在就可以去了。”

侯棠翻了他一眼,“急什麼,大半夜的都睡覺了,你以爲都是你麼?”

蕭拓則忽然湊到了她的面前,很近很近,近到侯棠可以一眼望進他的眼底。她頓時不敢喘氣了,也不知爲什麼就那麼屏息看着他。

蕭拓的嘴角邊勾起一絲深深的笑意,帶着戾氣,還有痞氣,他擰着侯棠的下顎說道,“你說大半夜的,是想提醒我什麼?”

侯棠被他看得一陣心驚,剛想動卻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臂,她艱難的動彈着,咬牙切齒說道,“請你放尊重點,這裡是我的地方,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哦?我倒是很期待你怎麼讓我死的很難看。”他的嘴脣彎成一個很好看的弧度,桀驁的,藐視的。

這人簡直有病,侯棠心中罵道,他的命就握在自己手裡,此刻卻搞得好像主賓顛倒一般。

她揚手就準備一巴掌甩過去誰知蕭拓忽然彎下腰就整張臉壓到了她的肩上,雙手交疊緊緊的環在她的頸項後,侯棠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彷彿還沒有反應過來。

她能明顯感到蕭拓摟着她頸項那強而有力的手,收緊,收緊,再收緊。

他整個人埋進她的頸項裡,輕輕的來回蹭着。

侯棠早已經放下了揚起的手,只聽得蕭拓悶着聲說道,帶着孩子一般的痞氣,“好想你。”

侯棠的手驟然間一抖,隨後她顫顫巍巍的撫上蕭拓的手,就那麼輕輕的覆蓋在上面,也沒有去拉或者打掉他的手。

四周靜的不染一絲雜音,仿若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只覺得頸項邊上有着蕭拓喘息的溫度,他似乎貪婪着侯棠身上的味道,遲遲不肯鬆手。

侯棠只覺得有些尷尬,她側目看去,卻看到蕭拓那雙眼眸也正盯着自己,他的眼眸那樣的寧靜,安然的看着她,像一隻安靜的巨型牧羊犬。雙目交疊,侯棠只覺得心中像被一道閃雷擊中,全身都麻痹了那般。

不過霎時倒是讓她清醒了不少,她立刻正了神色去推他,一邊說道,“走開。”誰知卻聽到蕭拓的笑聲,她莫名看去卻被他一把捏過下顎狠狠吻了下去,侯棠舌頭開始往回縮,卻被蕭拓毫不留情的一遍遍撬開,攻城掠地一般掃蕩着。

到了後來侯棠索性放棄了掙扎,彷彿死活她是拗不過他的,索性就隨他去好了。

待蕭拓盡興之後,放下侯棠才發現她正冷冷的看着他,她說,“現在我們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