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伊采薇對我有恩。”祝雲滄道,“而且,只要是我的朋友,我便會對他們捨生忘死。”
“是麼?”採瑤悽然道,“那我呢?我是你的什麼?”
祝雲滄搖了搖頭,道:“半年過去了,我已然認不出你了,如今,你若還能如當日一般,將我當做朋友的話,那邊趕緊放了伊采薇,之後你想如何,我便都依你。”
“你……”採瑤退後幾步,顫聲道,“好……好,你很好,我話已至此,你,你竟還是想着她!”
“我來的目的,便是救她。”祝雲滄道。
“救她,你救不了她!”採瑤道,“她關在我蒼鬱島的地牢之中,你縱然有千般本領,也救不了她!”
祝雲滄咬着牙,道:“我既然來了,那便是志在必行。”說罷站起身來,天恆長劍已然出手。
“劍……”採瑤失色道,“你對我出劍?!”
“我……”
“你……”採瑤那雙眼中,忽然浸滿了淚水,淚水讓她的雙眼變得晶瑩起來,彷彿這一洗禮,將她又變回到了九玄宮的那個妙靈師妹。
“不,我並非……”
“你……”採瑤緩步而前,離祝雲滄越來越近,幾乎要與他靠在一起,“你,殺呀,你殺了我呀。”採瑤悽聲道,“我離你這樣近,殺我,豈非很容易。”
“我不會殺你。”祝雲滄道,“絕不會。”
“你不殺我,你就見不到她!你要我,還是要她!”採瑤道。
“採瑤,你莫要陷我於不義!”祝雲滄道。
“你……你殺了我……豈非,豈非就成就了你的大義了……”採瑤道,“你殺了我,豈非就救了你的朋友……”
“採瑤,你莫要如此!”祝雲滄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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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瑤忽然撲倒在祝雲滄胸前,失聲痛哭起來,淚水浸溼了他的衣襟。
“採瑤……”祝雲滄知道,這也許已然是個騙局,祝雲滄也知道,這淚水或許太過廉價。然而,他卻偏偏無法推開她,更無法狠下心來一劍刺在她的身上。他明明知道,這是陰謀,可卻還是深陷在陰謀之中,無法自拔。
“師兄,我到底哪裡比她差?難道,你還在記掛九玄宮之事,覺得……我,我不是一個純潔的女子……”採瑤擡起頭。
祝雲滄卻不敢看她的雙眼:“不,我從未如此看你。”
“師兄……你還愛我嗎?”採瑤又問。
祝雲滄無法回答,他不知道自己爲何無法回答,這種不是“是”,便是“否”的簡單問題,他竟根本找不出答案來。
“師兄,忘了她吧,無論她是朋友也好,情人也罷。”採瑤道,“今後,便只有我們兩人……忘了她……”採瑤,竟不顧一切地吻了上來。
祝雲滄猝不及防,嘴脣之上,已是一片溫潤。
這深深得一吻,讓祝雲滄如墮夢中。他發現,自己的心緒,已然不受控制,他的手指,與她交纏在一起,他的胸膛,與她也已不能分開。那脣舌之間的纏綿,彷彿將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那麼重要。重要的,僅僅是他們二人——或許,真如採瑤所說,今後,便只是他們二人,便已足夠。
祝雲滄不得不承認,他還愛着她,至少還有着那麼一絲眷戀。
採瑤再次擡起臉來時,祝雲滄的雙眼已有些迷離。
“師兄,我……是不是比她要好得多?”
祝雲滄不語,採瑤的手,輕輕拂過他的胸膛,他心跳得很快,這輕柔的撫摸,豈非要比利劍更加致命。
採瑤道:“師兄,忘了她,這裡的一切,都會是我們的。”她拔下頭上的髮簪,烏黑宛若流瀑的秀髮陡然滑落,掃過祝雲滄的臉龐。
她的眼神也變得迷離:“師兄,一切,一切都是你的,都是我們的。”
她的指輕輕一撥,華裳飄落,薄紗墜地。
她,就這樣站在她面前。
如玉的肌膚,修長的腿,高聳起伏的胸膛,所有的一切,都在祝雲滄的面前。
這,豈非比任何一件衣服都要更美、更迷人,更叫人無法抗拒?
然而,就是這一刻,祝雲滄的腦中,忽然如驚雷劈地。
他想起了九玄宮後山的一幕,想起了那個畜生般得男人,想起了那野獸間的交合。
“不!”祝雲滄猛然一推,採瑤那堪稱精緻的胴體竟被她推出數步。
“師兄,師兄你怎麼了?”
祝雲滄站定原地,這時,他終於清醒過來,看着眼前那極盡媚態的女子,看着那未換軀殼卻換了靈魂的身體,他狠狠掣出長劍,道:“無須你幫忙,無須你來下令,我自己會在蒼鬱島中找出伊采薇,她若有半點閃失,我縱然是死,也會踏平蒼鬱島!”說罷破門而出。
採瑤,太過相信自己的魅力,太過相信祝雲滄對她的感情。太過自信的人,總是會吃虧。
“祝雲滄!”房間之中,採瑤近乎悲憤地大喊起來,“今世,我定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幾名蒼鬱島弟子聽得他們的“女掌門”在屋內喊叫,心下驚愕非常,急忙衝了進來。
“掌門,掌門!”然而,當他們踏進房門之時,卻盡數驚呆了。
他們看見的,是採瑤那赤裸的軀體。
採瑤並不害羞,只是緩緩站起身來,面對着那幾名衝進來的蒼鬱島弟子,道:“如何,本座美麼?”
“美……美……”那幾人早已目瞪口呆。
“既然美,他爲何要走?!爲何要去找那個賤人!既然美,九玄宮那個混蛋爲何不要我!既然美!爲何會淪落到如此地步!呀!”採瑤一聲嘶叫,抽出房內桌案下的沉淵劍,一劍劃去。
那幾名蒼鬱島弟子還未及反應過來,已然倒地斃命。
鮮血濺在採瑤那原本晶瑩如玉的肌膚上,她並不去擦,而是從容地穿上衣服,緩步出門,以靈力催動真氣,高聲道:“蒼鬱島弟子聽令!圍殺祝雲滄!”
祝雲滄狂奔在蒼鬱島之內。他不知道伊采薇被關在何處,因此,任何一個地方都必須搜尋,然而,任何一個地方,也都有可能跳出刺殺他的蒼鬱島弟子來。
祝雲滄已然不會再手下留情,頓時劍走如虹,蒼鬱島弟子一個個倒將下來,鮮血迸濺。
他已然徹底絕望了。他明白極大的變故會讓人性情大變,但沒有想到半年多時間竟會讓採瑤成爲另一個人。或許就是那一絲愛慕、一絲眷戀、一絲希冀作祟,讓他極其痛苦。
他躍入主殿附近的一間丹房,揮劍誅殺了兩名守衛的蒼鬱島弟子,將另一名早已嚇得說不出話來的弟子扯至一邊,道:“說,蒼鬱島的地牢在何處,伊采薇被關在何處?!”
“你說……那個,那個姑娘,被抓來的……”
“說!”祝雲滄再次厲聲質問。
“地牢,地牢在主殿後面,有一條小路……那姑娘,那姑娘就在地牢裡。”那弟子顫聲道。
祝雲滄一把將他推向一邊,飛身躍出丹房之外。這時,有四名蒼鬱島弟子從房頂上落下,揮劍殺來。祝雲滄旋身一劍,三人紛紛倒地。
“呀!”一聲叱喝,方纔丹房內那弟子在這時,乘着祝雲滄不注意,竟揮劍殺到。
祝雲滄天恆短劍向後飛擲,回到手中之時,身後便已多了一具屍體。
“我放過你一次,不會有第二次!”
飛身而起,祝雲滄很快便在正殿後方的小道之中找到了地牢的入口。然而,那入口處,卻正有一人把手,那人神情冷峻,死死盯着祝雲滄,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蒼鬱島長老白靖,在此取你性命!”那男子吼叫一聲,一揚手中的青鋒劍,衝將上來。
“哥哥!我來助你!”祝雲滄的身後,採瑤亦飛身殺到,手中掣的正是那柄十大名劍——沉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