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近半天的的時間,外面的天空已由黑夜轉爲明亮的清晨,而蛇峽谷由於黑雲籠罩,裡面的人只能默默地估算出時間。
半空中那道模糊的身影還在仔細地搜索着蛇峽谷,終於,他像是感應到什麼,忽然自言自語道:“咦?唔。是這裡了。”
隨即身影一個模糊,下一刻他已經輕飄飄地落在地面上。不見靈氣絲毫的外泄,這道身影如虛無縹緲般,只是微微一頓,接着一眨眼間,身影已經直潛入地下十餘丈。
一團淡淡的霧氣包裹着身影,使其在地下堅硬的土石中仍能行動自如,霧氣所過之處,周圍的土石如冰雪融化般紛紛消散開來,而當身影走過一段距離之後,後面剛形成的空洞處,四周的土石如有了生命般,立刻將空洞填密補滿,不留下絲毫痕跡。
身影快速前進沒多久,只聽輕微的一聲脆響,像是觸碰到什麼禁制,一下子竟無法再前行一步。
身影似有所料,手指一捏某個法決,打出一道靈光射入前方的禁制中,然後靜靜等待起來。
過了一會兒,前方忽然冒起一道白光,接着一條丈餘長的通道出現在身影的面前。
這條通道似乎並不穩定,肉眼可見的微微扭曲地旋轉着,使通道的盡頭看起來一片黑暗,不知通往何處。
身影卻毫不在乎,只是微微一動,已經施展了傳聞中只有元嬰期後期大修士才能掌握的秘術-縮地成寸。下一刻,身影經已越過通道,出現在一個寬廣的空間裡。
這時身影頭頂上一團水缸大小的漩渦開始逐漸收縮關閉,外面的一切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身影站在一個半圓型空蕩蕩的空間裡,神識一掃周圍大門緊閉的五間密室,他絲毫異色不露,如釋重負的將身上的氣息一收,顯出了自身的面目。
只見他身披一件黑得發亮的錦袍,內裡的衣裳卻是凡人書生般打扮,他看上去年齡在三十歲左右,相貌普通之極,舉手投足間給人一種文質彬彬的感覺。
這時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響起,一間密室的大門向兩邊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名身穿黃色宮裝的婦人,相貌竟與書生有四五分相似,只是她的神情情卻是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
“二哥找尋到此,莫非此處已經暴露?!”婦人望着書生的臉,憂心忡忡地問道。
書生淡淡一笑,滿有自信地說道:“有我的交給你的陣法掩飾,加上你的這件空間法寶品階不低,即使是化神期修士到此,不仔細搜索是絕難發現的。我到此地,只是向五妹討取一些風屬性靈石和佈置陣法材料的。五妹不必多心。”
婦人聞言心底一鬆,隨即她像想起什麼,感概地嘆道:“倒是小妹多慮了。不過,三哥與七弟的魂燈已經熄滅,想必已經遭遇了不測。三哥不必說,七弟的謹慎你是知道的。唉,可憐洪兒同伶兒,以他們的資質,在‘聖武七子’中皆可排在前四之列,可惜了,這只是短短的數月間。即使我一直躲在空間中閉門不出,和外面不互通消息,此地恐怕也不安全。唉!”
書生臉色微微一變,也臉帶憂色地說道:“聽說隱藏在白霧海的鐵玄一支也被惡蛟一族趕盡殺絕了。也不知惡蛟一族和人族商定了何種協議,居然任由惡蛟一族在瑜州自由搜查我等的蹤跡。照這樣發展下去,我等的處境的確極爲不妙。”
“二哥足智多謀,可有辦法挑起人蛟兩族爭鬥?不然,想辦法吸引其它州的高價修士進入瑜州也好,到時人多自然容易引發紛爭,說不定到時無法顧及我們的。”婦人想了一下,說出自己思量多日的辦法。
“五妹之意,我何曾沒有想到。不過,我雖然有‘錦蠶紗衣’輔助,但只能使用符籙和肉身之力,如果動用法力,極容易留下氣息被惡蛟發現追蹤,能做的事情並不多。”
書生說着稍微一頓,然後說道:“我本想扶持魔族後人,給人族造成一些混亂,好讓那些元嬰修士有藉口進入瑜州,無奈魔族後人太不爭氣了。幸好我留下的仿製靈寶‘五星聚靈鼎’竟然引出一個古魔的殘魂,也算意外之喜。另外,我去了一趟魔原城的封魔塔,結果發現那裡的封印鬆動了一些,於是我用了幾道珍貴的高階符籙,終於在封印中打開了一條通道。”
婦人聽到這裡,精神一振,打斷說道:“可是古典記載中封印了魔族十萬援軍通道的封魔塔?”
“不錯。”書生意外地問道,“爲了混淆視聽,人族的典籍中只記載封魔塔裡面封印了一批被魔化的人族修士,根本沒有提到通道的存在。只有我等海族的秘典中才提到這件事。五妹如何知道的?”
“二哥別忘了,我夫君可是巖象一族的佼佼者,同樣有資格查看那些秘典的。秘典中還提到,封魔塔裡面十萬大軍中,光是元嬰期魔人就有百名之多,後期大修士有十名左右,而且據說其中數名大修士是大乘期魔祖的化身,神通法寶不下一般的化神期前輩。只是不知這麼多年過去了,魔族的援軍應該撤退回魔族了吧,空間通道也可能報廢了。”
婦人說到最後一句時,言語間雖然有點氣餒,可是眼神中卻隱隱帶着期待。
書生淡淡一笑,平靜地說道:“你夫君雖然看過不少典籍,然而真正的秘辛卻所知不詳。那條通道其實當時已經被魔族開闢成比較穩定的空間裂縫了,成爲了一個與瑜州相連的獨立空間。爲了讓這個獨立空間與魔界隔絕聯繫,當年的大能之士可耗費了不少寶物材料,甚至還隕落了兩名化神期前輩,以至無法殲滅空間裂縫裡的魔族,只能讓他們自生自滅。因此,通道里必然還有魔族存在。”
“既然這樣,這麼多年過去了,封印的約束已經減弱許多,他們完全可以慢慢破除封印,或者想辦法恢復與魔界的聯繫。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了,裡面還是毫無動靜?”婦人不解地問道。
書生沉吟一會,緩緩說到:“這等開闢出來的空間裂縫能承受的攻擊比正常的空間要低上不少,所以如果裡面發出的攻擊威力過大,極易造成空間崩潰。當年的大能之士,想到這一點,除了用封魔塔封住通道的出口外,還在外面又建造了一座阻隔陣法,完全封鎖了空間裡面的信息傳遞。”
“不過,你也別太過期望魔族能夠給人族增添多少麻煩。”書生又補了一句道:“我雖然打開了一條通道,感應到了裡面不弱的魔氣,可是同時也發現了空間裂縫裡面有座禁絕大陣。大陣的作用是禁止築基期以上修爲者的進入。相對我族來說,四階以上是無法通過的。結丹修士即使通過傳聞中的一些秘術強行進入裡面,修爲恐怕被壓制得無法使用法寶,能保存築基初期的實力就不錯了。”
婦人聞言一怔,好一會兒才恍然地感觸道:“哦。難道空間裂縫裡面的魔族現在都是築基期修爲了?想想也有可能,沒有新的資源補給,沒有再生資源,縱使是曾顯赫一時的魔族援軍,現在不過剩下一羣苟延殘喘的後代了。同樣,我們聖武七子中如果沒有一個能踏入化神那個門檻的話,千百年後,我們聖族只怕也要沒落了。想當年,我族與惡蛟一族在白霧海可是並駕齊驅的存在。如果不是惡蛟的先祖趁老祖宗飛昇後,撕毀協議,合謀暗算我族唯一的化神老祖,獨佔聖物。我們這些後輩如何會淪爲惡蛟一族的附庸種族。族長忍辱負重這麼多年,終於找到機會盜出聖物,假如我們無法振興聖武一族,實在愧對族長的在天之靈!”
婦人說到最後,神情激動,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
“事情或許沒有我們想象中這麼糟。只要給我一個契機,我就能在人族中掀起一番動亂。我就不相信,人族那些老怪到時還能坐得住。對了,與你相談這麼久,怎麼還不見興兒出來?而且在此地,我怎麼完全感應不到他的氣息?他身具聖靈之血,按理即便有禁制阻擋,也不可能如此的。莫非他不在此處?!”書生見婦人臉有悲憤之色,怕她會做出衝動的事情來,連忙藉機轉移話題。
“二哥有所不知,蛇峽谷的地下深處有一條毒石礦。經過我的探測,這毒石礦不但有隔絕神識的作用,更是修煉‘萬毒不滅身’的絕佳之處,對激發興兒‘聖靈之血’有些許增益作用。所以。”
婦人還沒說完,就被書生打斷道:“五妹糊塗啊,興兒的安危關及我族的興衰,你們怎麼能夠將他獨自放置在外面。快。”
書生正在說話間,忽然聽到一陣銅鈴聲響起。婦人聞聲臉色大變,她一擡手,手中出現一小串鈴鐺,銅鈴聲正是從鈴鐺中發出。
“糟。有人闖進了興兒的閉關之地。”婦人失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