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華聽到這話,只是一愣,擡起頭來看了看若雪和李鶴翎一眼,她重新低下頭,笑了笑,這樣也好,兩家是世交,能成爲兒女親家也是一樁好事。
李天佑似乎並不希望能成爲兒女親家,他擺了擺手,說道:“本來能成爲兒女親家也是好事一樁,只是,老梅他才走了沒多久,現在成親總不是時候,我看還是等我回來再說吧,畢竟我回來的時候,恐怕老梅他們已經過了一年的祭期了。”
他是一家之主,他的話自然是沒有人敢反對的,而若雪反倒覺得有些失望。
看來這次,若雪是動了真情了。只是這李鶴翎,若華覺得,他總不像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但願他,能真心對待若雪,要不然,恐怕若雪會很可憐的。
她悄然站起身來,朝着衆人福了福身子,說道:“伯父,大娘,二孃,我已經吃好了。謝謝你們準備的晚宴,真的很好吃的。”她說完,人已經退出了桌子,看了看旁邊的浮萍,帶着幾分的歉意,主僕兩人一同站在離着桌子三尺的地方,禮貌而疏離。
大夫人笑着吩咐人端上來七份冰糖蓮子羹,說道:“若華,吃些冰糖蓮子羹吧。夏天消暑,這也是大明湖畔的鏈子,去了芯,一直存放到現在。”
說罷,招招手,將若華叫了過來,若華禮貌的將碗中的蓮子羹全部喝完,之後笑着說道:“伯父,大娘,二孃,天色已晚,我想我還是要先回去了。”
她說的合情合理,李天佑笑笑,讓她先行離開。
這樣的家宴索然無味,就如同曾經她們梅府的家宴一般。每個人後面都會站着一個伺候的丫鬟,但是她跟孃親只有看着人家一家三口說說笑笑的份,她們根本就沒有說話的餘地。
她不明白,對於這樣一個家庭,對於這樣一個父親,爲何,孃親會傾注了她所有的愛去給這個家庭呢?
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笑,也許,他們之間的情意,總不是她能懂的。她只知道,孃親走的時候似乎特別的安詳,即使如此,她還有什麼好介意的呢?
她並沒有直接進屋,外面的月色
似乎很好,她倒是希望在外面走走,六月的天氣,這個時候總是難得的涼爽。
她扶着浮萍的手,沿着偏院的小湖慢慢的走着,這個湖中,種植的都是睡蓮,此時也是開的茂盛,隱隱有睡蓮的清香鑽進鼻孔,煞是好聞。
還記得,還記得,梅府中也有個這般清幽的地方,據說那裡的睡蓮和荷花都是孃親親手種植的,她和孃親就在那裡生活了十幾年的時間,雖然苦,但是也充滿了幸福。畢竟能一直承歡孃親的膝下,她今生也算是無憾了。
浮萍看她只是圍着小湖一遍一遍的轉圈,也不說話,明白,她定然又想起了許多傷心事。既是如此,她也不便打擾。現在她能做的,只是陪着她一遍一遍在這湖邊悠然散步。
站在涼亭裡,看着月色如水,她忽然一笑。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忽然,想起李清照的詞來,還是如此的頑皮,只是後來的她,竟也那般的婉約,一如,自己一般。
唯一不同的,是她不曾經歷國家的鉅變罷了。
暗暗嘆息一聲,若華說了一聲:“走吧,我們回去。”天色,確實不早了。雖然他們主僕寄身在李家,可是他們二人還是努力在賺些錢,貼補自己的日子,也好,爲人家李家減輕一點負擔。如果在不休息的話,恐怕明天會沒有精神去做事情了。
浮萍應了一聲,他們穿過棧橋,一同朝着房間行去,卻不料,若華腳下一滑,整個人摔進了湖中。
六月的湖水,應該還算是溫暖吧,不過若華卻覺得很冷。她從來沒有下過水,頂多就是在小湖邊用小腳丫戲水,爲的是不讓孃親擔心,沒有想到,如今她竟然會有這般的劫難。
水,不由分說,鑽進了她的鼻孔,有些嗆,但是很好聞,原來這就是水的味道,她從來都不曾聞到過得味道。她想張開嘴,誰卻從四面八方鑽了進來,她想要掙扎着呼吸,卻沒有想到會越掙扎沉得愉快。
倉皇中,她反倒沉住一口氣,不說話,也不呼吸,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撐着。她知道,浮萍定然回去找人來救
她。雖然,她只是個寄宿的客人,但是沒有主人的允許,想必,這裡的家奴都不會讓她死的。何況,她現在還不想死。
大仇未報,她怎麼能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浮萍感覺手中一空,只聽到水花的聲音,心中暗道不好,來不及呼叫小姐,人就已經跑了出去,她現在必須去主院,去叫人過來,要不然,她的小姐恐怕就要命喪今晚。
慌不擇路的跑着,竟沒有注意前面會有人在,一下子撞了上去,她趕緊離開,還未道歉,就被那人扶住,冷聲叱責:“慌慌張張做什麼?”
浮萍擡起頭來,原來這個男人正是李家的大少爺李鶴軒。她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慌亂的說道:“大少爺,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快點,如果再不去,恐怕,她就死了。”
李鶴軒還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人就已經被浮萍拉着朝着偏院行去。他惱怒的看了浮萍一眼,不明白這個丫頭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勁,卻仍舊不由自主的跟着他來到了偏院的湖邊,此時,水面上只剩下一連串的氣泡。
藉着月色,他們依然能分辨她掉下去的地方,李鶴軒來不及多想,人就已經跳了下去。浮萍緊張的望着水面,她又擔心起李鶴軒來,人再一次跑出去,一邊跑,一邊呼救。
水,雖然不涼,但是這裡面很多的荷花和睡蓮,又是晚上,他只能憑着感覺在水中搜尋若華的影子。一遍,又一遍,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他的腳竟然蕩住了她的身體,他潛了潛,將她撈起來。
岸邊的人已經準備好了網,正要撒網的時候,發現了他帶着若華游到了岸邊,大家趕緊七手八腳的將兩個人拉了上來,若華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身下已經是小水一汪。
許是李鶴軒明白如何急救落水的人的方法,他倒是不顧渾身已經溼透,雙手交叉放在了若華的胸前,浮萍着急的上前,想要拉開他的手,卻被他冷冷的眼神制止了。
他的雙手不停地往下按,一下比一下用力,直到她的口中吐出許多的水來,他這纔拿開了雙手,起身,朝着主院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