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崔琉娘後知後覺,才明白葉府上下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羞得簡直沒臉出門見人。
芳春一直笑眯眯的,得自家姑娘跟姑爺終於修成正果。
羅嬤嬤三番四次來打聽,都讓她含糊過去了,好在崔琉娘終於開竅了,自己也能擡頭挺胸,在羅嬤嬤面前也有了底氣。
崔琉娘無奈,也不知道芳春這份喜氣洋洋從哪裡來的。
從早到晚都笑吟吟的,忙前忙後,生怕她哪裡不爽利。
就連羅嬤嬤也送來滋補的湯水,顯然連不懂武藝的她也知道了。
崔琉娘嘆氣,感覺葉府簡直沒一點私人空間,一點風吹草動就鬧得人盡皆知。
見她一直唉聲嘆氣,悶悶不的樣子,芳春不解道:“夫人這是怎麼了?大夥兒可高興了,姑爺冷冰冰的,私底下都說他不解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抱得美人歸。”
就算娶了夫人,也是一直沒動靜,可把他們急得不行。
這就是所謂的皇上不急太監急,芳春知道後又好氣又好笑。
不過府裡的下人都是葉紀澤的心腹,很多是親自培養出來的,對他是忠心耿耿,自然意葉府能開枝散葉。
葉紀澤過得好,他們就覺得快活,自然是將心比心,像一家人一樣。
崔琉娘這纔想到平日經過,總覺得落在身上的目光有點多,原來他們是擔憂葉紀澤不開竅。把自己給嚇跑了?
她真是哭笑不得,只是如今自己腰痠背痛,就想到昨天葉紀澤恨不得把人拆骨入腹。哪裡有一點儒雅公子的樣子,根本就是一頭餓狼。
被餓狼看上的吃食,又如何能逃得了他的手掌心?
崔琉娘這纔回過味來,葉紀澤剛開始說讓她進府,爲了保護自己的安危。又說顧明蘊虎視眈眈,在崔府危險,倒不如在他身邊來得安全。
又說他不打算娶妻。兩人湊合也沒什麼不好的。若是崔琉娘以後對別人有意,葉紀澤也會成全。
說的足夠冠冕堂皇。如今都把她從頭到腳都吃得乾乾淨淨,哪裡有一點“成全”的意思?
不過是先騙取她的信任,再讓自己安心,沒了防備。一環扣一環的,最終把崔琉娘啃得渣子都不剩。
太陰險,太有城府了,崔琉娘也不得不甘拜下風。
想到昨晚葉紀澤小心翼翼,也沒敢弄疼她,等自己徹底適應之後才放開手腳,讓崔琉娘感覺也不壞。
事已至此,她跟葉紀澤相處融洽,也沒想過換人。
反正日子就這麼過下去。也沒什麼不好的。
不得不說,經過了昨晚,崔琉娘對葉府。對這個世界,似乎終於有了安定的歸屬感。
剛剛穿越過來,忙於應付崔家的糟心事,也沒時間多想什麼。
在葉府的安逸,叫崔琉娘偶爾會想起以前。如今倒好,葉紀澤是徹底讓她融入了這個世界。確定了自己葉府女主人的身份。
想到他小心翼翼收好元帕的舉動,她不由會心一笑。
雖說師傅曾言。若是自己有了意中人,手藝只會退步,不會再前進了。
崔琉娘就不信,這兩者真的不能兼顧嗎?
“芳春,讓人送熱水過來,你也去叫青淼。”
一叫青淼,芳春就知道崔琉娘是閒不住,又想雕刻了。
只是身子骨可沒那麼快恢復,羅嬤嬤千叮萬囑這兩天不能累着了,她不由苦着臉勸道:“夫人還是多歇歇爲好,有什麼事交代青淼去做就是了。”
“不妨事的,別說得我像是病重臥榻一樣動彈不得。”崔琉娘無奈,不過辛勞了一晚上,怎麼一個個都當她是易碎的瓷器一樣對待?
“夫人說得什麼話,晦氣退散……”芳春喃喃自語,還呸了兩口,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不過到底還是把青淼叫過來了。
崔琉娘舒舒服服洗了一個熱水澡,渾身的痠軟似乎好轉了不少。
青淼揶揄地看了眼她身上的斑駁痕跡,捂嘴笑道:“公子看來十分喜歡夫人,夫人辛苦了。”
看那痕跡遍佈全身,簡直就像在領地上標記一樣,崔琉娘也頗爲無奈。
穿上衣裙,沒理會青淼的揶揄,她問道:“讓你做的一套文房四寶,做得怎麼樣了?”
青淼收起了玩笑,把帶來的東西一一呈上:“還請夫人過目,瞧瞧弟子的手藝是否進步了。”
她的手藝還沒能獨自雕刻,崔琉娘便雕琢出雛形,再讓青淼細細模仿,倒也能學到不少東西。
如同剛學寫字的孩童,有字帖模仿,慢慢能摸索出大字的結構和寫法,雕刻也是如此。
“不錯,稍微有些菱角打磨得不夠圓滑,稍顯僵硬了一些,不過這樣正好。”崔琉娘托起其中的筆洗,白玉材質,上面纏繞着一條蛟龍,龍頭微擡,龍眼灼灼,腳下是祥雲滿布,倒是寓意深長。
“送去寄賣,不要選百寶齋。”
青淼瞭然,芳春倒是不明白了:“夫人,有阮掌櫃盯着,不是更好賣嗎?其他的奸商,少不得要壓價,叫夫人吃虧了。”
“就是要吃虧,這纔好行事。”崔琉娘笑笑,若是繼續放在阮掌櫃那裡寄賣,少不得要引人懷疑。
換一個地方,指不定有不一樣的收穫。
青淼很快出門了,雙手空空地回來稟報道:“夫人,已經託賣在甄寶閣,只是掌櫃一再壓價,弟子依照叮囑,氣憤地轉身要走,好歹讓掌櫃勸住了,加了一成的價錢。”
她比劃了一下,只是加了一成,這個價錢依舊虧了。
“沒讓人看出女兒身吧?”崔琉娘看了看青淼,認真地問道。
青淼搖頭:“弟子喬裝打扮成落魄的大家子弟,只說家中遭變,這纔不得已賣了家裡的珍藏。掌櫃對文房四寶各種挑剔,一眼就瞧出並非古玉,明顯是新玉,若非看弟子可憐,雕刻功夫又極好,絕不會收下的。”
奸商就是奸商,想要壓低價錢,卻也能說出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來。硬生生壓得最低的價錢,還假惺惺加上一成,似乎給了她天大的甜頭一樣。
若果青淼是無知小兒,早就被掌櫃假惺惺的態度給感動得眼淚汪汪,以後有什麼好東西,豈不是趕着送過去甄寶閣?
崔琉娘笑笑:“無奸不商,掌櫃這樣做也無可厚非。正好這次打算讓你獨自完成一座花插,回頭我給你畫一張圖紙,照着雕琢就好。完成後,直接送去甄寶閣。”
“還是甄寶閣?那掌櫃看見弟子,肯定要笑翻了。”青淼皺眉,這麼好騙的冤大頭估計掌櫃也很少見的。
抱怨歸抱怨,她對崔琉孃的話毫無異議。
青淼幫着磨墨,崔琉娘拾起毛筆一點點勾畫。
寫字不在行,但是畫畫她確實擅長的。
一般的圖案都得自己設計,師傅不愛添字,說是壞了意境,於是崔琉娘從小學畫,卻嫌少寫大字,難怪字跡始終沒能好起來。
她一邊想一邊細細勾勒,不過畫了一半,便花了足足兩個時辰。
芳春瞪了青淼一眼,怎的不勸着夫人好好歇息,反而幫着磨墨,這一忙又好幾個時辰去了。
這天色都要擦黑,夫人午飯沒用幾口,如今晚飯再不吃,身子骨可要受不住的。
青淼苦笑,崔琉娘做事的時候最怕打擾,不然思路一斷,再接不起來該如何是好?
等了又等,芳春忍不住要上前勸一勸的時候,葉紀澤卻親自來了。
他掃了青淼一眼,後者立刻帶着芳春退了出去。
崔琉娘無知無覺,身邊磨墨的早就換了人,認認真真把餘下的勾畫好了,這才放下毛筆,長長地吁了口氣。
之前畫畫沒覺得,放下毛筆後,感覺胳膊都快擡不起來了。
青淼是新手,要獨自雕刻還欠缺些功夫。只是不練習,就總不會好起來,暫時需得有詳細的草圖,這纔好照着雕琢。
等手上的功夫再好一些,才能嘗試着自己畫草圖,做到心中有數,這纔不會讓手裡的好玉給糟蹋了。
肩膀有一雙手幫忙捏了捏,力度適中,崔琉娘以爲是青淼,愜意地笑道:“好在有你,再往右一點,對,就是那裡。”
那雙手捏着肩膀,漸漸鬆開手,突然從身後把她抱了個滿懷。
崔琉娘一愣,回頭見是葉紀澤,不由歉意道:“這麼晚了,我這是耽誤夫君用飯了嗎?”
“沒事,夫人回頭補償我就是了。”葉紀澤摟着她起身,花廳早就讓人擺了一桌飯菜,瞧着是熱過的,白霧騰騰。
崔琉娘早就餓了,一碗熱湯入肚,這才感覺渾身都燙貼。
等用完飯,兩人在花園裡走了走,一邊賞月一邊消食,這才半個時辰,就被葉紀澤帶回屋去。
說是夜風習習,不好讓她凍着了,二話不說把崔琉娘抱上了牀榻。
崔琉娘也終於明白葉紀澤所說的補償是什麼,這男人是食髓知味了。難怪如此縱容她折騰得晚飯也差點忘了,原來就等在這裡。
有了第一回,第二回似乎也沒那麼緊張和赧然。一回生兩回熟,她也放開了手腳,難得享受這場感官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