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嚇得幾乎魂飛魄散,好在訓練有素,很快就回過神來:“葉大人這是閉氣的功夫?”
葉紀澤輕輕點頭,好在這身閉氣的功夫,他才能在地窖裡熬了兩天兩夜。
他剛纔隱約聽見了“葉夫人”幾個字,這才慢慢醒轉過來。這些侍衛進入地窖的時候,葉紀澤也有所感,但不確定是誰的人,自己才靜觀其變:“夫人在王府?她還好嗎?受傷了?”
要從莊子上逃脫,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那個時候,葉紀澤除了讓崔琉娘獨自面對,暫時也沒別的法子。終歸是他們想得太簡單了,沒料到三王爺會突然發難。
不過是一瞬間的對視,三王爺就算沒認出自己是誰,也絕不會讓任何有丁點異狀的人逃脫,壞了他們的大事。
侍衛簡單明瞭地道:“葉夫人中箭,幸好王爺路過,及時救治,如今沒有性命之危。”
此處不是敘舊的好地方,葉紀澤也明白,問的幾句話的功夫,也讓他的手腳有了力氣,慢慢站起身來。
爬着梯子上去,一陣風聲傳來,葉紀澤立刻抓着前面的侍衛下來,躲過了一波箭雨。
顧明蘊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冷冷道:“這麼大的誘餌放着,果真把人給引來了。都給我放箭,一個都別放過!”
葉紀澤低聲問道:“把響箭給我。”
每個侍衛身上必然會帶着一支響箭,方便傳達消息,這人也不例外,二話不說就把箭給了他。
接過響箭,葉紀澤隱約猜出剛纔顧明蘊的位置,飛快地探出半個弓箭,直接放箭。
“嗖嗖”兩聲響起,聽着就像許多箭迎面而來,還越來越近,顧明蘊連連退後,侍衛趕緊上前防禦。
趁這個機會,葉紀澤迅速從地窖一躍而起,身後的人也跟着出了來。
只要離開地窖,他們纔有機會反擊。
不然地窖口那麼小,幾個人完全成了甕中之鱉,要別一個個擊落了。
顧明蘊看了眼侍衛手上的響箭,眼底隱含怒火,居然用這麼一支箭就騙倒了自己,真是可恨!
用刑之後,還以爲這個小徒弟只剩下一口氣,很快就活不了。正好有人潛入莊子,還把不少東西給偷去了,可是人卻始終沒有撤離,兜兜轉轉似乎在找什麼。
顧明蘊就按兵不動,索性用那個小徒弟做誘餌扔進地窖。果不其然,他們找的就是這個人,直接堵在地窖口,不出多久就能把人都滅了。
誰知道出了一個程咬金,那個小徒弟果真不是普通人,三王爺是對的,早該直接弄死了纔是!
“你別忘了,你師傅還在我們手裡,若是束手就擒,還能讓他活命,不然……”顧明蘊不確定這個小徒弟被關了幾天,估計就剩下半條命了,會不會在乎他的師傅而不顧一切地投降。
但是隻要能動搖他,指不定就能找到機會把這些人都一窩踹了。
葉紀澤慢慢擡起頭,對上顧明蘊雙眸冷聲道:“師傅已經死了,我絕不會放過你們任何一個害死他的人!”
身後的人一驚,沒想到他會破釜沉舟,直接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過也是,若是有人猜出他的身份,未必不會順藤摸瓜知道是崔琉娘。爲了安全起見,說是死了,顧明蘊也能打消疑慮而收手,也能讓崔琉娘以後能安然無恙,不被懷疑。
“死了?”顧明蘊冷笑,死了更好,他也不用擔心要如何抓住那人,再怎樣封口,沒得壞了主子爺的大事:“想要殺我?就憑你們幾個?真是不自量力!”
他壓根沒把幾人放在眼內,雖然不知道是誰的人,但是區區幾個,自己還沒放在眼內。莊子上的侍衛和暗衛足足有幾十人,一個個武功高強,都是三王爺挑選的好手,絕不會連幾個人也擺平不了。
“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葉紀澤趁他掉以輕心,瞅準一個侍衛最薄弱的位置,手裡的長劍一揮,排山倒海的劍氣洶涌而出,頓時殺出了一個缺口來。
他腳尖一點,飛快地從缺口撲向莊子的圍牆。
後面的人手裡多多少少有殺手鐗,迅速扔向立刻包圍過來打算堵住去路的侍衛。
“轟隆”一聲,夾雜着濃厚的煙霧撲面而來,顧明蘊頓住腳步,捂住口鼻,誰知道這些煙霧有沒毒?
接連的爆炸,隱約能聽見侍衛的慘叫聲,他更不敢上前了。
煙霧遮擋了視線,什麼都看不清楚,等散去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哪裡還有那幾人的身影?
顧明蘊氣急敗壞,此事若是被三王爺知道,他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還愣着做什麼,快追!帶着一個半死不活的人,他們跑不遠的!”他沒錯看葉紀澤渾身是血,身上傷痕累累,剛纔還以爲這個小徒弟要跟自己拼命,這才把身邊的防護加深,誰知道卻是爲了逃跑,倒是有心計。
只是那麼重的傷,完全是別人的負累,如何能跑遠?
誰知道在莊子外的樹林和山丘搜索了整整一夜,根本沒找到任何蛛絲馬跡。幾人是逃出去了,怎會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顧明蘊不信邪,跟着出去找了一遍,什麼都沒發現,只得又累又困地回到莊子裡,頹然地坐在書房的桌前。
賬本和信箋丟了,如今還把人也丟了,三王爺就算再寵愛他,這次也絕不會輕易饒恕。他該怎麼做,才能挽回三王爺對自己的倚重?
沒等顧明蘊想出什麼來,只覺身後有動靜,他警惕地回頭一看,僅僅一眼,就在目瞪口呆中被打暈倒在了地上。
葉紀澤走出來,看着腳邊的顧明蘊,自有人幫着把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五花大綁。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所以他們一行人根本沒從圍牆翻出去,莊子外是荒山野嶺,就算有人接應,後面窮追不捨,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蹤和身份。
倒不如回到莊子裡,順便把這個禍害帶回去。
莊子裡的侍衛都在外面不停搜索,反倒沒怎麼留意院子內的動靜。就連守在顧明蘊身邊的暗衛,都被他一一派了出去,就爲了儘快找到逃走的幾人,好戴罪立功。
“葉大人,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葉紀澤伸手,示意幾人稍安勿躁。三王爺能無聲無息到這個莊子上來,又沒讓任何人察覺得到,這裡肯定會有密道。
這個書房從來都是有重兵把手,如今人都出去了,纔是最好查探的地方。
若是能從密道出去,那是再好不過了。
暫時還有時間,葉紀澤飛快地在書房裡檢查了一遍,沒找到密道的入口,連機關都沒能發現。
他細細回想剛纔顧明蘊進來後的動作,下意識地走到桌案前,推開了桌案,手指一彎,敲了敲地面,傳來清脆的響聲,果真是空心的,密道入口就在這裡!
葉紀澤伸手撫過地面,終於找到一個不顯眼的凸起,桌案頓時向外一移,地面打開,露出一條長長的樓梯。
一路有夜明珠,明亮可見,他率先下去,其他人扛着顧明蘊跟上。
足足有半個時辰,一行人這纔出了密道,密道的出口竟然在京中城內最大的茶樓的馬廄裡,難怪從來沒人發現得到。
想必茶樓裡面,還有密道直接通往三王爺的府邸。
畢竟茶樓人來人往,達官貴人也不少,誰會想到這裡有密道?
有人羣的遮掩,三王爺喬裝打扮,誰也認不出來。
可惜沒有時間再細細查看茶樓裡的密道在哪裡,而且茶樓足足有三層樓,如今人滿爲患,也不是查看的好時機。
葉紀澤很快到了王府,第一時間詢問崔琉孃的住處。
周圍的人面面相覷,支支吾吾半天沒開口。誰也不敢告訴葉紀澤,早早傳來口信,都以爲葉紀澤死了。底下人知曉王爺的心思,索性把崔琉娘哄着住進了側妃的院子裡。
如今正主平安回來了,該如何解釋纔好?
葉紀澤察覺出氣氛故意,直接扔下他們去找十四王爺了。
十四王爺正沐浴換衣,打算待會好好去安慰哭得梨花帶雨的崔琉娘。原本只是清秀可人的容貌,哭着的時候卻別有一番風情,叫他也移不開眼。
雖然如今趁虛而入有些不厚道,但是這個時候不出手,可就是傻子了。
他張開手,久久沒丫鬟伺候穿上外袍,不由皺了皺眉,回頭見丫鬟驚恐地看向門口。
十四王爺轉過身,看見了門口站着的葉紀澤,只是一驚,很快若無其事道:“葉大人居然平安回來了?”
“見過王爺,不知道在下的夫人在何處?”葉紀澤恭謹地行禮,見丫鬟一直盯着自己腳下的影子,便想到這些人看怕都以爲他死了。
不知道崔琉娘是不是也這樣認爲,如今是不是傷心地哭了?
十四王爺想到煮熟的鴨子居然要飛了,心裡十分不痛快,故意說道:“葉夫人以爲大人死了,爲了不做寡婦,答應做本王的側妃了。”
“這不可能,”葉紀澤毫不猶豫地開口,斷然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