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看着像是優雅和緩地離開了,其實心裡急不可耐。
崔琉娘順勢打了個小哈欠,歉意地笑道:“多謝公主的體貼,我也感覺累了些,招待不週,還請公主見諒。”
大公主巴不得立刻回府,哪裡會介意。
兩人寒暄了兩句,大公主終於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崔琉娘揉了揉腮邊的面頰,無奈道:“這位公主看似穩重,其實也挺心急的。”
羅嬤嬤是知情的,不由好笑:“任是誰看見那古玉,都要按耐不住的。”
聞言,崔琉娘笑着點頭:“嬤嬤說得極是,尤其那東西很可能是打開前朝寶藏的鑰匙,更是要讓人瘋狂了。”
羅嬤嬤沒問這古玉是從哪裡來的,只張羅着讓芳春和青淼扶着崔琉娘進屋去休息。
跟大公主你來我往這麼久,中途還跑去遊湖,等爵爺回來後少不得要心疼的。
崔琉娘實在不喜歡按理出牌,想什麼就做什麼,原本沒說要遊湖,愣是藉着大公主來作客跑去吹冷風。
芳春趕緊打來熱水給她擦手,青淼也把手爐塞到她懷裡,郎中早被羅嬤嬤請來把脈,摸着鬍子半晌也點頭道:“受了點涼風,沒什麼大礙,這幾天最好在屋裡歇着,別到處走動了。”
崔琉娘無奈,整個葉府的人都當她是易碎的瓷器一樣對待。不過吹了點風,卻又得禁足一陣子。
她瞥見芳春通紅的雙眼。青淼皺起的眉頭,羅嬤嬤擔憂的眼神,只得僵着臉點頭應下。
難得一場樂子。就這麼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幸好結局還不壞,崔琉娘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後續了。
另一廂的大公主催促馬伕迅速回府,恨不得插上雙翅飛回去。
她抱着錦盒回到房間,打發掉伺候的丫鬟,又仔細檢查了四周,讓所有人離得遠遠的,這才小心翼翼打開了錦盒。露出裡面的古玉鎮紙來。
這個方方正正又沒多少飾物的鎮紙,任是誰只覺得有些年份,能賣上不錯的價錢罷了。再沒想過其他。
大公主不由慶幸那些人沒有眼光,冽國宮裡又藏得掩飾,要不然這玩意兒怎會回到自己的手裡?
她不由沾沾自喜,果真老天爺是偏愛自己的。別的沒有。就送來這個上好的禮物,助她一臂之力!
大公主的指頭在鎮紙的邊角上摩挲,接着伸手一扭,咔噠一聲,鎮紙上下一分爲二。
她喜不勝收,鎮紙裡頭果真有暗格,如同皇宮裡那本藏書上寫的一模一樣。
如此,大公主的動作更加小心翼翼。生怕弄壞了一點,一番奇遇就要付諸流水了。
底下的凹槽裡有一張泛黃的紙張。大公主輕輕取出,慢慢展開。
這是一幅地圖,中間有一個小小的紅點,其它的描繪根本沒有任何的標識,任何地名都沒有寫出來,她看得不由皺眉。
據聞冽國建國之時便藏有一個巨大的寶藏,爲的是給子孫一條後路,都說只是傳說,歷代帝王相信的人並不多。
尤其祖父只當是傳承之物,沒料到會有人趁着失火的時候偷走,頓時下落不明。
大公主雙頰緋紅,想着這麼巨大的寶藏,若是找到了,她底氣更足了,成爲冽國女皇不過是遲早的事。
她仔仔細細地把地圖記下,然後重新把藏寶圖放進凹槽,將鎮紙重新恢復原狀,心口的悅動還一下又一下的,巨大的喜悅填滿了整個胸腔。
大公主花費了足足一刻鐘的時間來收斂心神,這才命侍從送來地圖,平鋪在書案上,認認真真對照着記下的地圖來尋找。
雖然不容易找到,但是藏寶圖在手,時間長些沒關係,終歸這些都是她的。
大公主熬得雙眼通紅,足足兩天兩夜沒有歇下,送去的飯食也是匆匆嚥下幾口便算了,整個人憔悴得瘦了一圈,精神頭卻是詭異得好。
伺候的丫鬟兢兢戰戰,都以爲大公主去了葉府一趟,被護國公嚴詞拒絕,這便瘋了。
也有人猜測是被護國公夫人羞辱了一番,大公主這才破罐子摔了,自暴自棄。
大公主卻沒有心思理會外頭的流言蜚語,盯着地圖恨不得看出個窟窿來。
這裡沒有,那裡也沒有。地圖來來回回地看了十幾遍,依舊沒能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來。
不過這只是粗略的地圖,冽國最精細的地圖卻是藏在皇宮的御書房裡,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
大公主猶豫了一番,想到父皇身邊一個小侍從,是自己花費了數年才培養起來的皇牌,輕易不敢動用。
但是這時候如果不用,更待何時?
只要拿到精細的地圖,她相信這筆寶藏就能手到擒來。
心腹可以再培養,寶藏若是錯過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大公主下了決心,直接飛鴿傳書,用彼此才明白的暗號讓眼線動手把地圖拓印再送過來。
可惜等待比任何時候都要煎熬,大公主逼着自己睡了半個時辰,就聽說外頭有人來稟,二公主上門來了。
“不見,說我身子不適,閉門不見客。”大公主雙眼通紅,擺擺手示意身邊人把二公主給打發了。
二公主卻不請自來,慶國的人不敢攔她,冽國的就更加不敢得罪她,愣是讓人進了內屋來:“聽說姐姐病了,妹妹這就送來補品,探望一二。”
大公主面無表情地坐起身,冷淡地道:“妹妹這時候見了,可以回去了。”
二公主看見她難看的面色,憔悴的容貌,也是嚇了一大跳,心裡嘀咕大公主難不成真是病了?
想到外頭的傳聞,二公主又笑了起來:“都說姐姐患了單相思,對護國公求而不得,外頭傳得沸沸揚揚,也沒見姐姐去澄清。要是姐姐如此喜歡護國公,但是護國公對夫人極爲寵愛,實在不行姐姐就退而求次之,不做正室,做妾也是行的。”
大公主冷冷地看向她,居然讓一國的公主做妾,這個妹妹是腦子進水了嗎?
“妹妹要是想做妾,姐姐倒會成全。至於我的事,就不勞妹妹費心了。”
二公主面色驟然一變,大公主以爲自己是什麼東西,名聲毀得差不多了,還一副清高的模樣,真是叫人看不慣:“妹妹也是好心,姐姐這是什麼話?父皇要是知道了,也會成全姐姐的。”
大公主聽了,心裡不由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妹妹說完了?若是說完了,就此打住,我得歇息了。來人,送客!”
二公主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反正她過來是爲了看看這個姐姐的窘況,如今看都看了,就算大公主不吭聲,自己也是要走的。
大公主見她一走,目光一冷,轉向身邊伺候的丫鬟:“以後要是誰都隨便放進來,你們也不用留下了。”
就算是在行宮,這裡的主子是她,不是二公主,這些人究竟是忠於誰的?
下人一個個兢兢戰戰地應下,好在大公主心裡有事,也沒計較,揮手讓他們退下了。
大公主蹙眉,想到二公主的話,心裡不由敲響了警鐘。
父皇難道真打算犧牲她,潛入護國公府,就算不得寵,也要自己籠絡住慶國新帝跟前的紅人,究竟想做什麼?
小小冽國,難道還打算吞下偌大的慶國,父皇難不成瘋了?
大公主感覺事情蹊蹺,卻沒有頭緒。自己在皇宮裡的眼線太少,消息很難傳出來。
二公主因爲生母的關係,倒是消息靈通。父皇這般說,絕不會有錯,看來自己要加快行動了。
足足十天,冽國皇宮的棋子才把地圖送過來,只是人從此之後卻杳無音訊。
大公主明白,眼線是被發現了,叫父皇秘密處置。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心裡也清楚父皇肯定對自己也起了疑心。
眼線的忠臣不容質疑,唯一的可能就是二公主的生母給父皇吹枕邊風,罪名便落在自己頭上來了。
大公主迫不及待地打開地圖,只要拿到寶藏,她就有跟父皇抗衡的力量,到時候很不必再對父皇聽命,更不用嫁給護國公,從此守活寡!
精細的地圖果真不一樣,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她廢寢忘食,餓了就匆匆扒幾口已經冷掉的飯食,累了就眯一會眼,一顆心撲在地圖上,花費了足足五天,終於找到了三處跟藏寶圖相似的地方,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
時不待人,大公主清點了幾個心腹,還不放心,給他們喂下毒藥,免得這些人突然反水,自己說什麼都要防備一二。
只是她沒想到去了第一處,就碰見了冽國皇宮的魏總管,父皇身邊第一大心腹,頓時詫異萬分。
大公主想要躲起來,卻是晚了,被魏總管身邊的大內侍衛擒住,眼睜睜看着她的心腹被殺光,自己也難逃一劫,頓時目光絕望起來。
她苦思不得其解,究竟是誰出賣了自己?
身邊有別人的眼線,二公主的,小皇子的,還是父皇的?
直到尖刀刺入胸口,大公主在痛楚中墜入黑暗之中,依舊沒能得到她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