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
欽天監在蕭弘澄的高壓之下,硬是頂住了和禮部以及內務府反目成仇的壓力,把皇太子大婚的時候定到了熙和五年的五月初三,奏本一上,禮部的許尚書跳着腳的罵老王缺德,趁他病假的時候竟然悄悄上本!
三月二十是萬壽節,六月十六是早就定下來的三皇子的大婚,本來就忙得不可開交了,中間竟然活生生的□□來皇太子的大婚!
這可是皇太子的大婚啊!和普通皇子的大禮不可同日而語,單是皇太子和太子妃的大婚禮服喜服金冠等,半年哪裡做的出來啊混賬!
許尚書氣的病都好了,第二天就坐着轎子,硬着頭皮去找慎王打擂臺,張口就說:“按例,皇太子、太子妃的衣飾等物應由內務府內製纔是。”
“來來來,老許,坐坐坐,咱們老交情了,不用這樣一板一眼的,這樣板着臉做甚?來坐下嚐嚐這個冰皮蓮花餅,我們家大閨女昨兒剛送來的,不是我愛炫耀,這可是獨家秘方,親家母親手做的,滿帝都都是獨一份的,別的人來了,我還不肯拿出來呢!”
慎王倒是一臉輕鬆寫意的招呼着,一點兒沒點壓力的樣子,許尚書道:“我急的都要上房了,王爺倒半點兒沒事樣。這可是太子爺的大婚禮呢,本朝開朝以來才第二回,現在七個月都不到了,怎麼做的出來!”
慎王笑道:“別的東西不是都在預備了嗎?太子爺什麼年齡了,我就不信你們禮部沒想到這事兒,不提前預備着,雖說因不知道太子妃是誰,做不了禮服等,可別的東西肯定早就預備上了,如今愁的不就是大婚禮服金冠嘛,老許你放心,交給內務府就是了!多大個事!”
許尚書一臉狐疑,他存了心來打擂臺的,可沒有想到這麼容易簡單,簡直以爲自己聽錯了!慎王爺出了明兒的不着調,這件事可別辦壞了,這會子答應下來,回頭拿不出,還推到禮部身上,可是擔不起這樣罪名的。
慎王瞧許尚書的神色,不由的偷笑:“這話說出來果然豪氣干雲,真是託太子爺的福啊!”
慎王拉着許尚書,嘮嘮叨叨說了半日,見外頭箱子送了來,才笑道:“老許,你瞧瞧,這太子爺並太子妃每位一套大禮服,三套小禮服,三套喜服,十二套常服,都在這裡了,還有金冠、玉冠、珠冠等,你是行家,看看有沒有差錯的,若是沒有,就送去太子和靜和大長公主府試衣。”
許尚書的小眼睛這輩子也沒瞪的那麼大過,這這這……什麼時候做出來的?內務府這是怎麼回事?
十七八個箱子盒子,下人一一打開來,大紅色耀花人的眼,許尚書仔細的看了料子、刺繡、配飾、裡裡外外,確實沒有差錯,只是:“內務府怎麼會提前預備這些?且太子也罷了,太子妃娘娘的尺寸是哪裡來的?”
慎王道:“老許啊,你想想,我是這樣不知分寸的人嗎?就算知道今年、最遲明年,太子爺怎麼也得賜婚,可聖旨一日未下,我也不敢亂動的,這是太子爺親自命我預備的,就是太子妃娘娘的尺寸,也是太子爺給的,太子爺說的話,意思可多,這尺寸是如今的,到那一日,或許還要長些個頭,你們這一回做的,要預備餘地。”
許尚書也是老成精的人物,與慎王對望一眼,都知道這件事的意思很多,太子妃的人選顯然是早已定下來的,太子爺心裡有數的很。
這事兒都不好多說,兩人權當不知道里頭的東西,只是看完了衣冠等,又商量了一番,就由慎王親自往宮裡送太子服飾,禮部往靜和大長公主府送太子妃服飾試穿。
這意味着,從十月開始,皇太子的大婚儀,已經緊鑼密鼓的籌備起來了。
同時,帝都有些消息也流傳開來,因太子賜婚,東宮吳側妃嫉,惹怒太子,有失寵的流言。
皇家的八卦,從來都是各府最愛偷偷討論,也流傳的最快的,吳側妃的親叔叔從江南織造調往理藩院,吳側妃的母親兩次遞帖子進宮探視也被拒,最後,林閣老的夫人親自出面,才進了宮,到東宮見到了吳側妃。
據說,有些話是林家的丫鬟悄悄傳給姐妹們知道的,不知道怎麼就流傳到了整個帝都,聽說太子爺確實惱怒,有半個月沒去玉和園,林夫人進宮,見到了外孫女,臉兒黃黃的,哭的眼睛有些紅腫,十分悔恨。
林夫人只得再教導她恭謹侍奉太子、太子妃之道,恭良儉讓等,只是外命婦總得出去,林夫人也無法。
又過了好幾天,太子爺終於再臨玉和園,吳側妃跪地請罪,痛哭流涕言其悔意,太子以吳側妃原是因他之故中毒,子嗣因而艱難,心中不忍,便赦了吳側妃之罪,只是申飭罷了。
不管是實際情況還是流言和八卦,都統統彙總到了周寶璐的手上。
那一日蕭弘澄威逼周寶璐管他的後宮之後,不過三日,就有一個五人小組,交到了周寶璐的手上,這一回蕭弘澄沒調戲媳婦,而是很認真的說:“要做事情,人手是第一步。這些人都是我使出來的人,你可以放心用,我已經吩咐過她們了。”
所以現在除了順風耳的小櫻之外,周寶璐總算是有了另外的消息渠道。
林夫人在宮裡說的每一句話,都在周寶璐的手上,周寶璐看了一會子,皺皺眉,又想了想,便打發這個小組裡聯絡公主府和東宮的姑娘,叫薛珠兒的:“吳家看起來有點蹊蹺,回頭把吳家後宅的事兒查一查,尤其是吳側妃父親的妻妾。”
薛珠兒大約真是蕭弘澄□□出來的人,一臉毫無表情,應了是,見周寶璐沒有話吩咐了,便退了下去。
這幾個月,周寶璐完全沒有出門,她覺得,準太子妃的身份,在外頭行走頗爲尷尬,不如索性在家裡待嫁,橫豎皇家迎親,繁瑣又盛大,特別費功夫,禮部、內務府總來出入,凡行禮,皆遣使持節,如皇帝大婚儀。
僅僅只是待嫁,已經非常麻煩了。
連熙和五年的這個年都沒過好,出了正月,又是靜和大長公主的壽辰,熱鬧忙亂了一天,到晚飯前,周寶璐才歇下來,顧姨娘走進來笑道:“大小姐今日辛苦了。”
身後跟着奶孃抱着才快要滿一歲的周寶妍,咿咿呀呀的手舞足蹈。
周寶璐笑道:“姨娘來了,坐。”
今日顧姨娘自然也是跟着忙了一天,雖然陳氏已經回來了,可因她體弱,芝蘭院的一應事宜依然還是由顧姨娘打理,她此時一臉喜氣,看不出絲毫倦意來。
她是一個聰明人,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因爲什麼原因有機會接近周繼林的,又是怎麼進的門,擡她進門是爲了什麼,她都心中有數。
罪臣之女,能得這樣的機會,做到國公爺的侍妾,已經是不幸之中的幸事了,她自然知道珍惜。
而這兩年來,她已經看明白了陳家的地位,周繼林和周安明的地位,顧姨娘很慶幸自己從一開始就是有周安明安排,隨後打上了陳家的印記,她隱約的感覺到,在這個家裡,從上到下,其實都在不着痕跡的巴結着陳家,而現在,大小姐的喜事,就讓陳家在這個家裡的影響力更加明顯了。
除了她的夫主周繼林。
可是這並不要緊,顧姨娘知道,在這個家裡,周繼林說話是不算數的,顧姨娘越發恭謹的侍奉主母,那是陳家世子的親姐姐,並不因爲她的軟弱糊塗而意圖轄制她,似乎挾制了主母,就有了自己能夠掌控這個院子的權柄的錯覺。
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王姨娘的下場已經夠明白了,姨娘算什麼?只要權勢在那裡,姨娘要多少有多少,會生兒子的姨娘也一樣。
大小姐不是個糊塗人,甚至可以說精明的厲害,但也是個大方人,自己給她捧場,做到她的要求,大小姐絕不會虧待自己。
顧姨娘慶幸自己從頭到尾很堅定的站在了該站的地方,如今眼見大小姐飛上了枝頭,身份越發貴重起來,自己兄弟今後若是有機會,還不就是大小姐一句話的事兒?
說了兩句閒話,顧姨娘笑道:“今兒是公主的大喜的日子,原不該說這樣喪氣的話兒,只是又不敢拖下去了,王姨娘病了這一兩年,越發是不好了,如今連人都糊塗了,昨兒丫鬟就來報,說王姨娘水米不進了,我原想着今兒是這樣大喜的日子,報給夫人,倒添了晦氣,如何使得,自然也就罷了。只是今兒事情也完了,我想着,這往後,越發是大小姐大喜的日子,萬一王姨娘不好,越發添了晦氣在家裡,不說別的,就是公主知道了,只怕也不喜歡。倒不如這兩日忙亂完了,趕着遷到莊子上去,換個地兒,說不準就好了呢?”
自顧姨娘進門來,憑着寵愛,牢牢的把持門戶,王姨娘根本見不了周繼林一面,周繼林就算偶爾想起來要去看看,顧姨娘也有百般花樣攔住她,後來顧姨娘又連着給幾個絕色的丫鬟開了臉伺候周繼林,時日長了,周繼林越發就忘了這一個人,便是有想起的時候,顧姨娘也不過回一句病重,才請了大夫呢,周繼林也就拋到腦後去了。
這一場堅壁清野的姨娘之戰,周寶璐從頭到尾旁觀,沒有插手,顧姨娘顯然深諳,不管你多麼會討好,多麼會哭,多麼會奉承,總不讓你見到人,你就沒有用武之地這個道理。
再加上新鮮鮮嫩的年輕女孩兒的分寵,按部就班,把王姨娘從屋子裡挪到園子裡,如今再挪到莊子裡,從此以後,這個府裡,就再也沒有王姨娘這個人了。
周寶璐笑着點頭:“人要生病,這樣的事,總不能因着我有好事,就能忍住的,不過姨娘慮的也是,這會子老祖宗正在歡喜的時候,若是報個喪氣的信兒去,倒是擾了她老人家的興頭,姨娘就去回大管家,說是我孃的話,王姨娘病的厲害了,送去莊子養病去。”
顧姨娘忙笑着應了,又說了些家常話,就要告退。
周寶璐笑道:“我娘身子不好,爹爹脾氣也急,平日裡多虧姨娘費心周旋,實在辛勞。姨娘今後有什麼事,只管來找我,原是一家子,只要家裡好了,有什麼不能周全的呢?”
顧姨娘一臉笑,周寶璐肯承她的情,她就心滿意足了,忙笑道:“婢妾怎麼敢當,伺候世子爺和夫人,原就是婢妾分內事。”
周寶璐笑着點頭,顧姨娘是個聰明人,又有所求,今後自己出閣,也能放心把母親留在這個院子裡了。
周寶璐便說:“姨娘是個仔細人,我也信得過,今後我在宮裡,想到有姨娘在我母親身邊伺候,想來總能放心的吧?”
顧姨娘大喜,大小姐肯放這個話,給她這個機會,那就是信得過她,能爲大小姐所用,以大小姐的爲人,肯定不會白用她!
顧姨娘立刻跪了下來,誠懇的說:“當日若不是夫人和大小姐,我如今還在外頭呢,這屋裡竟就沒有我站的地兒,夫人和大小姐的大恩,婢妾永世不忘,大小姐只管放心,婢妾在這屋裡一日,自然是恭謹伺候夫人,知道自己的本分的。”
周寶璐笑着點頭,賞了她二十兩銀子:“首飾雖好看些,可拿去變賣反倒失了身份,也跌價,我知道你兄弟進了學,是要用錢的時候,不如給你銀子的好,你兄弟在外頭,我已經囑咐人照看着了,你只管放心。”
顧姨娘感激的磕頭謝恩。
捏着她的兄弟就足夠了,周寶璐覺得聰明人並不需要敲打。
周寶璐最大的心事解決了,日子也飛快的進入了五月,大婚的日子來臨了。
這是蕭弘澄盼了好幾年的日子,離這個日子越近,蕭弘澄就越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就是在面無表情的時候,也偶爾會摸摸嘴角,那裡總是忍不住翹起來。
五月初三,滿城結綵,皇太子蕭弘澄于吉時着禮服升輿出宮,於宮門前降輿換車,東宮諸官員着朝服跟隨其後,前往靜和大長公主府迎娶太子妃。
作者有話要說:又有必要再說兩句了。
我讀書少,真的沒發現這個問題,原來很多讀者已經在腦補吳側妃寵妃靶子梗了。這個……好像是好久之前的臺言梗吧?席娟大大是不是有一本書是這梗?我隱約有點記得。
可是我的邏輯,寵愛=權力=碾壓,所以大部分時候,寵愛才是對所愛之人的保障啊,給體面、看重,給她高高在上的地位,纔是保證她的安全呀,這一點,大橙子在江南給周寶璐寫信的時候,已經討論的很清楚了。就好像阿武做才人的時候是什麼日子,做天后的時候又是什麼日子,歷朝嬪妃挖空心思討好皇帝是爲什麼?難道竟然是爲了做靶子?
故意示弱這種事當然有,但肯定不會常有,只是在某些特殊時候而已。
現在吳側妃是太子寵妃,當然是因爲現在讓她做寵妃是有用的,寵而蠢、輕信,才能引得慶妃出手,這個因爲不是小鹿的副本,所以我只是側寫了兩場談話而已,我還以爲我已經表示的很清楚了呢!
至於小鹿進宮後,吳側妃的地位和安排,我就不劇透了。大橙子這麼愛小鹿,大家怎麼就一直不肯相信大橙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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