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刃極力穩定自己的情緒,穿過清萊的邊境,鑽進密林。
假扮警察的敵人依然明目張膽的在滿城搜索。
一天後。
清萊一間昏暗的小酒吧內。很不搭調的爵士樂充斥着昏暗的空間,調酒師對着遊客賣弄着自己令人眼花繚亂的調酒技術,豔麗的半裸女郎在舞臺中央激情地跳着管舞,這裡是外國遊客經常聚集的地方;休閒、旅遊中的小憩、釣馬子、特殊服務都在這裡。
經過簡單易容後的月刃大膽的出現在這裡。他並不精通易容,說白了就是按照修羅曾交給他的方法簡單化化妝,沒那麼容易被敵人認出來。他兩手插兜,放到可以觸碰到手槍的位置,徑直走到一間迷你包房門前。用腳尖輕點了三下門。
門打開一條縫。
“誰!?”爽朗的女聲。
“找你們做生意的。”
門開了。
一張月刃曾經無比熟悉、無比親切、讓她永遠不能忘懷的面孔——甄卉。
甄卉單手端着*。打量帶着墨鏡,全身包裹嚴嚴實實的月刃,不由得皺皺眉頭。她一把將他拽進屋內。合上房門。
包房內的正中間擺放着一張茶几,上面堆滿了烈酒和各種小吃,但不顯狼籍。很整齊。
沙發上坐着兩個身型粗獷彪悍的男人,手上都端着槍,虎視眈眈。
“一來就用槍口指着我?你們就是這麼對待老朋友的?”月刃漠然地笑笑。
“你!?”三人臉上閃過一絲驚奇。
月刃利索地除去臉上的僞裝。露出本來面目。
“啊!”甄卉一聲驚呼,愣了。她雙手捂住嘴,不讓自己再次發出驚呼。雙瞳閃過一絲眷戀與驚喜,隱隱還有淚花在閃動,但只是一閃即逝。片刻就恢復了應有的冷靜。
“月刃!你是月刃!”雷筍和尖兵激動不已的大吼,扔掉槍。一下子從座位撲到月刃身上,興奮地緊緊擁抱。
月刃還是笑,用熱切的擁抱回應着兩人。他那漠然的眼神裡,突然閃過一些逝去的片段。
……
時光倒流。
三年前。
成都軍區,獵豹特種部隊。
米-171直升飛機拔地而起。
武裝到牙齒的特種兵們神情肅然的飛往任務地點——支援邊防哨卡阻擊越境武裝勢力。
戰鬥很快結束,並抓獲七名俘虜。
雷筍和尖兵壓着俘虜走向直升飛機。
大部分特種兵都在幫助哨卡官兵清點彈藥、清理屍體。
突然,俘虜眼裡寒光閃動。隨即不約而同撲向直升飛機旁的特種兵,與之扭打在一起。
噠噠噠!
特種兵毫無憐憫的開槍。打死三名俘虜。
尖兵麻利地解決兩名俘虜。
此時,俘虜還剩兩人。
雷筍與一名俘虜打在一起,雙方都是高手。很快就變成了廝打。
遠處清點彈藥的月刃聽到響動,扔掉彈藥,抓起狙擊步槍,瞄準。
雷筍和俘虜還在廝打。
沒有留給月刃開槍的角度。如果貿然開槍,子彈會擊穿雷筍和俘虜的身體。
很快,俘虜一個翻身將雷筍壓在身下,騎在他的身上,撿起石塊欲砸。
捕捉到射擊角度的月刃欲扣扳機。
戰況有了轉變,雷筍掐住俘虜的脖子,將他扯到自己身前,繼續廝打。
考慮到雷筍的安全,月刃沒有扣動扳機。
另一名俘虜搶過一名戰士的槍,怒吼着朝月刃扣動扳機。
噠噠噠。
月刃一個激靈,撲倒躲避射來的子彈。慣性讓他緊扣扳機的手指不小心一動。
砰!
子彈打穿了俘虜的後心,同時不分敵我的擦着雷筍的心臟打了過去。
雷筍痛苦地張大嘴巴,睜着雙眼。
月刃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操——”尖兵瞪着血紅的雙眼,舉槍射擊。
噠噠噠。
持槍俘虜腦袋開花。
雷筍胸前背後都是血跡,抽搐着。
特種兵們都傻眼了。
“都愣着幹什麼!?急救!急救!衛生兵!!!”尖兵眼裡含着淚,扯破嗓子嘶吼。
衛生兵端着擔架飛奔過來,七手八腳的將雷筍擡進哨卡。
月刃仍在茫然地望着地上的血跡,滿臉都是眼淚。
……
雷筍被救活了。沒有擊中要害。
獵豹特種部隊。
月刃定定地站在樹林中,滿懷心事。
一雙纖細的手臂從後面環抱住她,柔聲道:“有心事?”
“嗯。我和雷筍是生死兄弟。他在以前的任務中救過我的命。”
“這個我知道。還在爲上次的事耿耿於懷?那不是你的錯!雷筍也沒有怪你啊!”
“他是沒有怪我。可是我自己會怪我自己!雷筍他……”月刃內疚的低下頭:“他以後再也不能上戰場了,他就要被迫離開他心愛的軍隊了,就要被迫放棄自己的夢想!”
甄卉緊緊的抱着他,緊緊的。“不會的!不會的!上面說他可以繼續留在後勤工作。他依然是人民解放軍!”
“不!那不一樣!那對於上過戰場,撒過熱血的特種兵來說。還不如死了好!他不會同意去後勤的。”
甄卉不說話了。
月刃的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他靜靜地站在雷筍的病房外。裡面傳出雷筍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我不想離開特種部隊!這是我的夢想啊!離開這裡我一無所有啊!我愛兄弟,我愛軍旗,我愛部隊。我愛甄卉……好愛好愛!即使她是月刃的女人,我不想離開這裡,離開我所愛的一切!”
月刃沉重地嘆息一聲,慢慢地轉身。身手想要撫摸甄卉的臉龐,手擡到一半時卻又放下。
“怎麼了?”甄卉眨着眼睛問。
月刃的心痛苦地絞在一起,他離開甄卉的懷抱。“我們,分手吧!”
甄卉呆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月刃漠然地盯着她看,極力掩飾心裡的痛苦。
甄卉試着笑了一下:“這種玩笑開不得!”
“我沒有開玩笑!我們現在就分手!”月刃加重了語氣。
“爲什麼?”甄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爲自己聽錯了。
“沒有爲什麼!”
“一定有!你告訴我爲什麼!?是我不夠好還是你變心了?”甄卉她向前一步,緊逼月刃的雙眼。
月刃痛楚不堪的撇過頭,錯開她的視線。
“告訴我原因!”甄卉依然不依不饒。
“我不愛你了!”
甄卉哭了,哭的好傷心。
聽着心愛的女人在自己背後傷心的哭泣,月刃身子猛然晃了一下,眼神趨現柔和。
甄卉彷彿看到了希望:“告訴我怎麼了,好嗎?”
“雷筍也喜歡你!”
“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我想他更適合你!”
“月刃!”
月刃沉默,痛徹心扉的沉默。
許久許久。甄卉的眼淚不可抑制的瘋涌出來:“我明白了。你是想把我讓給他對麼?這樣才能平復你心中的內疚是不是?”
月刃還是沉默。
“月刃你混蛋!你當我是什麼!?是禮物嗎?可以這樣被你送來送去!你以爲你這樣做心中的內疚就會消失嗎!?你以爲和我分手我就會選擇雷筍嗎?”
“這跟我沒關係!我們已經分手了!”月刃背對着她,不讓她看見臉上的淚痕。一咬牙,狠心扔下一句話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月刃遠去的背影。甄卉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泣不成聲:“月刃!你他媽的不是男人!你會後悔的!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月刃默默地走着,喉嚨嘶啞,喃喃道:“對不起。甄卉,你是我,一生最愛的女人!”
……
雷筍和尖兵拉着月刃坐在沙發上,也把他從過去的時光拉回到了現在。甄卉沒有坐下,而是抱着膀子盯着他。
“沒想到我們在這裡重逢了!真是緣分啊!”尖兵的表情樂開花。
“你怎麼會出現在清萊?又是怎麼找上我們的?”雷筍問。
“我昨天在街上無意中看到了甄卉。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是幫助你救人吧?昨天街上發生的槍擊案也是你們搞的吧?要不然你不會這麼巧的出現在這裡。”甄卉彷彿猜透了一切。
“是的。我和兄弟被敵人追,他爲了掩護我被敵人抓走。”
“月刃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不用多說了,我們助你救他!”雷筍拍着胸脯保證。
月刃的“謝”字還沒等說出口。甄卉就開口阻止:“想讓我們幫忙可以!但是錢一分都不能少!”
“卉兒,月刃是……
甄卉身手阻斷雷筍的話,“雖然離昨天看到我只有一天的時間,但我想足夠月刃偵查出我們在這裡做什麼了!我說的對麼?”
月刃點頭。
“雷筍雖然和我一起離開了軍隊。但習慣戰場的他根本就無法適應和平的生活,於是我們便做了傭兵中的‘自由人’。後來尖兵退役後也加入了我們。誰付錢,我們就替誰賣命!想讓我們救人,可以,先付錢!”
“甄卉。我們以前是生死戰友,怎麼能要月刃的錢呢?”尖兵有些不願意。
甄卉笑笑:“你忘了我們前天才接了單子?放下這筆單子去幫月刃,違約金誰給我們付?我們的吃穿用、彈藥、包括雷筍受傷後留下的後遺症每天的用藥。這麼多的費用,誰來幫我們解決?”
“受傷後留下的後遺症?”月刃轉頭內疚的望着雷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