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我會怕你的威脅嗎?”竇獨色厲內荏的說道。
“公子自然不會怕我,還請公子高擡貴手放過了這位老婆婆。犯不着與這樣的人置氣,墜了您的身份,您說是嗎?”從始至終,盧子秋都是面帶討好的笑容,彷彿他說的不是威脅人的狠話,而是諂媚的馬屁。
“你叫什麼名字?”竇獨咬牙切齒的問道。
“不敢勞公子動問,在下盧子秋。”
“盧子秋,我會永遠記得你的。”竇獨好像很“親熱”的拍了拍盧子秋的肩膀,恨恨的翻身上馬離開了。
竇獨的身影漸行漸遠,翟省依舊恨恨的盯着那他的背影。
“翟公子,你的嘴角流血了,擦一下吧。”翟省轉過頭來,卻發現謝可卿遞過來的一條絲帕,心中猛跳,接過來時卻不小心碰到了可卿的手,兩人都鬧了個紅臉。
“咳咳。”謝偉長的咳嗽打破脈脈含情的氛圍:“妹妹,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
謝可卿轉過頭,怒視盧子秋:“你剛纔對竇獨說了些什麼話?”
盧子秋雙手一舉:“我什麼都沒有說,是真的。”
“料你也說不出什麼好話!”謝可卿不再搭理盧子秋,帶着小翠噔噔噔的走了,只剩下翟秀握着絲帕,癡癡的長久駐足。
“盧大哥,你要抓緊啊,別真的讓妹妹被別人搶了去。”謝偉長半是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我看令妹對那個翟省頗有些意思。”
“他?不行,不行。”謝偉長連連搖頭。
“怎麼不行了?據我所知,翟省是縣學的諸生,而且頗有才名,非常有希望中舉呢。”
“首先,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主動招惹自己應付不了的人,是爲不智。”謝偉長掰出一根指頭說道。
“那也可以說他心地善良,見義勇爲呢。”盧子秋微笑着說道。
“其次,面對騎馬撞人還蠻不講理的之人,他竟然用孔孟之言予以勸化,是爲迂腐;被打之後,呆立當場,是爲缺乏應變;竇獨走後,依舊佇立仇視,不僅城府淺而且心胸狹窄、睚眥必報。”
聽完謝偉長的話,盧子秋呵呵笑道:“我可以放心的考試去了。”
“老師,學生前來辭行。”盧子秋,謝偉長當晚來到葛存信的家中,一撩長袍跪了下去。
“起來,起來,都快起來。”葛存信扶起二人坐下,“子秋,你年紀尚輕,學問也尚淺薄,本想讓再多學兩載,把握也更大一些。但是你說的也對,權作是見見世面,免得下次怯場。”
“先生,您就這麼不看好盧大哥啊?”謝偉長笑道。
“你們還別不信,能去參加秋闈的哪一個不是一方纔俊?不要以爲年紀輕輕便中了秀才有什麼了不起,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啊,如果因此自滿會害了自己一輩子啊。”葛存信苦口婆心的勸說道,他擔心盧子秋年少得志會變得浮躁。
“請先生放心,此次科考僅是爲了見見世面,別的我也沒有多想。”盧子秋弱弱的辯解道,近三年的苦讀,盧子秋實在有些等不及了,耐不住寂寞了。
“子秋,這就是我想說你的。”葛存信轉向謝然:“你入學晚,底子不紮實,但是這三年進步驚人。然而不要以爲我老糊塗了不知道你想些什麼,你生性浮躁,缺乏耐心,急功近利!讀書本應明理,絕非學而優則仕!這三年你練字、讀經、作文爲的是什麼,看看你翻過的書,全都是衝着科考去的。你的胸中除了八股文章還有些什麼?就你這樣即便一招金榜題目又如何學以致用?如何造福一方?!我的話你好好記着,希望你能早些迷途知返。”
葛存信的一通數落讓謝然連頭都擡不起來,唯唯稱是。
“先生,你可錯怪謝盧大哥了,盧大哥頭腦可厲害呢——”頤偉長還想替盧子秋開脫,但是葛存信打斷了他,“都是些小聰明又有何自矜?!好了,子秋明日出發的早,今天晚上早些休息,距離科考時間還早,此番走水路,多抽些空兒溫溫書,知道嗎?”
“知道了。”倆人拜辭出來。
葛夫人白了丈夫一眼:“我看謝然那孩子不錯,我要是有女兒一定許配給他,你倒可好,看這一通數落把孩子訓得頭都擡不起來了。”
“婦道人家你懂什麼?不壓他一下看他能飛起來了。說起來這孩子心志堅忍,處事老練,不可多得啊。明天,你去給子秋送二十兩銀去,出門在外,不要委屈了他。”
翌日一早,天還矇矇亮的時候,盧子秋便在謝偉長的送行下登上了僱好的搖船,“大哥啊,先生昨天說的話你可別當真,他曾經暗地裡跟我說你的文章別具一格,雖說功底淺了些,但是見識深呢。”
“以你大哥我強大的內心又怎麼會被老師的幾句話打倒呢,是老師擔心我忘乎所以才敲打我,行了,行了,把東西放下趕緊回去吧。記住我的話,收收心,多照看照看‘萬寶齋’,如果遇到困難可以向你爹求助。”
“知道了!你都嘮叨好多遍了。好了,我回去了,大哥你保重。”謝偉長轉回頭看了看空蕩蕩的碼頭,嘴中嘟囔:“昨天晚上都跟她說幾遍了,怎麼還沒來呢?”
盧子秋搖頭苦笑,看着謝偉長的背影,盧子秋有很多話沒辦法對他說,他沒有經歷甲午海戰,也不知道八年抗戰,更不知道僞滿洲國,更難以理解南京大屠殺,想起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消失的三千五百萬同胞!所以謝偉長即便是他最好的兄弟卻也沒有辦法理解他心中的痛與恨!那個島國的由來已久的大陸政策讓戰火綿延的數百年,多少生靈塗炭,多少家園摧殘?有如此惡鄰是一個不幸,而有如此惡鄰而不知自強與防範則是不幸中的不幸!這也是宿命的必然,相生相剋,不死不休!雖然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可他不想讓歷史按照原來的軌跡重演!
在盧子秋前世的記憶中,萬曆三大徵之一的朝鮮之役便是與日本開打的,大體時間應該在萬曆十九年左右,自己還有六年的時間準備。他卻不知道因爲另外一個女人的穿越,歷史的進程已經大大的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