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是深夜,竺韻詩早已休息,可是房外的腳步聲卻還是將警醒的竺韻詩吵醒,透過燈火之光,一個人影飄然窗戶邊。
忽而,一個紙團透過窗戶被悄悄扔了進來,竺韻詩趕緊起身將那紙團拾起,打開一看,只見‘宗正已經敗露’幾個字。
竺韻詩很是冷靜,她帶着紙團迅速拿起劍就往外走去,徑直來尋阿里不哥,並拿起手中的紙團遞予阿里不哥道:“大汗,我接到這個東西,估計和宗正有關,請您過目!”
阿里不哥假裝正經地瞄了一眼那紙團上的字,想着竺韻詩看到這個紙團竟然沒有去偷偷通知宗正,且能夠在第一時間告知自己,再想起今夜她的及時救駕,轉而稍稍放下了對竺韻詩的猜疑,不過,他還是不放心,所以,他還要再出一道難題檢驗竺韻詩的真實身份。
“經過查證,宗正乃是忽必烈派來的內奸,韻詩,你去將宗正押來見我!”阿里不哥命道,
竺韻詩當即領命,一行人悄悄地涌到宗正行營的外圍,層層包圍。
竺韻詩提着長劍孤身一人走進宗正的營帳,阿里不哥和阿速臺密切地注意着裡面的動靜和對話。
“是你?這麼晚了,你到我這幹嘛?”宗正聽到腳步聲便迅速起身,見到竺韻詩手提長劍而來,不免疑惑問道,
“你是忽必烈派來的內奸,大汗命我前來抓你,識相的就束手就擒。”竺韻詩說道,劍指宗正。
出乎意料的是,宗正竟然絲毫沒有反抗,立即披上外套,被竺韻詩劍指脖頸地押了出來。
阿里不哥見整個過程都並無異樣,進一步打消了對竺韻詩的疑慮,或許她真的不知情,只是被宗正利用了。
見到押解出來的宗正,阿里不哥上前說道:“宗正,你還有何話說?”
宗正一臉無辜地回道:“大晚上不睡覺,找個人來抓我,我不明白大汗您的意思。”
“你難道還要裝?你分明就是忽必烈派來的奸細!”阿里不哥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宗正並無慌亂,而是反問道:“大汗有何證據?”
“來人,把呼倫格押上來。”阿里不哥命道,
不一會,呼倫格便被兩名士兵押解過來,
“呼倫格,把你方纔所說的再跟他說一遍。”阿里不哥命道,
隨即呼倫格便將忽必烈的絕密計劃說了一遍,宗正瞬間便明白了一切,他指着呼倫格向阿里不哥解釋道,
“大汗,反間計!您可不要聽信他胡言亂語,他們知道我的厲害,所以特意向您施了個反間計。”
阿里不哥根本就不相信宗正的辯解,宗正指着呼倫格繼續解釋道,
“大汗,若是誠如他所言,忽必烈因爲糧草被毀就喪失了與您決戰的底氣,那麼請大汗想想,焚燬忽必烈糧草的計策可是我提出的。”
這一句話倒着實夠說服力,阿里不哥原本不想理會宗正,可是卻也不敢忘記,焚燬忽必烈糧草的計策確實由宗正提出。
“還有,是我提醒大汗預防有人刺殺您的!”宗正復又補充道,
阿里不哥被宗正又一次有力的辯解而扣住心扉,腦海在不斷地做出分析,做出評斷。
關鍵時刻,阿速臺上前對阿里不哥說道:“大汗,據兵探回報,忽必烈早已悄悄開拔,他的大營如今是空的。”
聽到這個消息,阿里不哥本來收回的疑心復又如水波般盪開,他詰問宗正道,
“就算你說的是事實,可是他說的也是事實,你如何解釋?”
宗正平靜異常地解釋道:“這很好解釋,只能說他們實在太厲害了,是我太低估他們了,既然已經可以妥善離開,何不再掐準時機賣個重大情報實施反間計呢?大汗細想,爲什麼他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忽必烈開拔之後,已經確定可以安然撤離的時候說起此事,還有,他一個小卒如何知道如此絕密的計劃,再有,忽必烈是什麼人,你覺着他會用如此小人去執行這樣重大的刺殺計劃嗎?”
宗正的幾個反問倒與自己在牢房中的疑惑吻合,只是,呼倫格的解釋似乎也合情理。
一時間,阿里不哥有些難以評判,
“我是誰?龍鱗奇子,誰得我誰得天下,他們知道我最終選擇了效忠大汗,豈會就此放過我,這一定是忽必烈的反間計,請大汗三思。”宗正復又義正言辭地辯解道,
“大汗,千萬不要相信他的鬼話,他就是內奸,我親耳聽到忽必烈和國師的對話,錯不了!”呼倫格怕阿里不哥一時衝動相信了宗正,便也極力辯解道,
雙方皆似乎有令人相信也有令人懷疑的地方,阿里不哥本就多疑,不免難以評判。
忽而,宗正趁竺韻詩和衆人不備,一個反轉,將竺韻詩的長劍順勢奪將過來架到了阿里不哥的脖子上,
這樣的武功,這樣的速度,足見宗正本事不小。
阿里不哥安勸道:“宗正,有話好好說,千萬不要衝動!”
話音剛落,宗正便將手中之劍重重扔在地上,竺韻詩與阿速臺立時趁機控制住宗正。
“你這又是什麼意思?”阿里不哥問道,對宗正此番舉動很是不解。
宗正解釋道:“大汗也看到了,方纔我完全可以殺了您,或者挾持着您讓我安全離開,就算不用挾持您,以我的武功正面殺開一條血路也不無可能,可是,我完全沒有那樣做,爲什麼?因爲我既然選擇了您,就不會殺您!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話至此處,是殺是活,就看您的抉擇了!無論生死,我都不會怨恨您!”
這樣用行動自證清白的舉措遠比口舌來得更有說服力,阿里不哥忽而覺着自己或許真的冤枉了宗正,只是,這種事情,寧肯錯殺也不可放過,宗正雖然表明清白,可是終究難以完全打消阿里不哥的顧慮。
呼倫格見宗正言辭鑿鑿,自己復又落了下風,難保阿里不哥會對自己的疑心加重,故大喊道:“大汗,請您相信我,此刻忽必烈大軍應該還未撤遠,大汗若是不信我,大可即刻追擊,到時再分出事實真相。”
宗正亦順勢大聲附和道:“說得好!大汗,我要是您,就不會糾結於此時誰對誰錯的問題?您應該及時調遣重兵,快速追擊忽必烈,若是行進速度夠快,一定來得及趕上,至於我們,大汗可以將我二人關押,待檢驗清楚是非再行抉擇也不遲。”
阿里不哥看着二人都義正言辭,一副坦然無懼的模樣,又覺二人所言有理,礙於宗正的特殊身份,礙於自己方纔對長生天發過的誓言,阿里不哥想着千萬不能衝動,便即刻准許宗正的提議,隨即便命人將二人押解下去。
侍衛押解着宗正正要往大牢而去,宗正復而扭頭向阿里不哥請求道:“大汗,不可!我不能被關押在那種地方,既然對方實施反間計,肯定有心害我,我關在那種地方,若是他們暗中派人謀害於我,難保安全!更何況,我確實是冤枉的,還請大汗在查證清楚事實之前,仍舊能夠以對待賢才的態度對待我,所以,請大汗將我關押在更爲隱秘和安全的牢房。”
阿里不哥有些猶豫,竺韻詩上前悄悄提醒阿里不哥道:“大汗,可以將他關在聚賢閣的地牢,有‘他們’把守着地牢,可保他無恙,退一步講,若宗正確實是內奸,在那樣的大牢,他也逃不出去,換作其他普通牢房,以他的武功,實在難以困住他。”
竺韻詩的及時提醒不僅進一步消去阿里不哥對她的懷疑,還立時打斷了他方纔的猶豫,加之軍情緊急,便果斷同意了竺韻詩的提議。
”那就暫時委屈你了!“阿里不哥安撫宗正道,隨即,便向阿速臺投遞了個眼神。
聚賢閣的地牢是個禁地,就算是竺韻詩等人也不能隨意進出,更不知當中的機關所在了,所以,押解宗正進入聚賢閣地牢自然是要由阿速臺負責。
阿速臺命人將宗正捆縛住手腳,押解着往聚賢閣方向而去,
兵貴神速,阿里不哥也即刻領兵動身追擊,兵探告知阿里不哥,通過探查,通往斷腸谷方向的路面全是馬蹄印,沒有腳印,這時阿里不哥才意識到忽必烈的精明,趁着雨勢提前安排步兵先撤,並命他們修築好打通斷腸谷的鐵索橋,剩餘的騎兵皆是精銳,進一步說可以在必要時有效抵抗自己的進攻,退一步說可以快速往斷腸谷方向撤離,
他知道忽必烈的騎兵都是精銳,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機會,一旦錯過了,日後的勝負便很難說了,就算不能徹底打敗忽必烈,若是能趁此重傷忽必烈元氣,如此也能爲日後一決勝負打下基礎,所以他調集了自己所有的騎兵精銳作爲先鋒,爲的就是在忽必烈大軍通過鐵索橋之前截住他們,能夠進行一次徹底的決戰。
整兵完畢已近天亮,天空那道亮白的熙光就要撕開黑色的大幕,馬蹄聲驟起,那道延綿飛動的大軍氣勢滔滔地穿行在冰涼的大地。
留給阿里不哥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必須馬不停蹄地沿着前方的馬蹄印追趕。
阿里不哥很是看重這次難得的機會,所以他調集了聚賢閣的所有高手一齊隨軍出征,他們的任務很簡單,就是直取忽必烈的性命。
這個目的很明顯,他也需要雙重保障,要麼重傷忽必烈大軍元氣,要麼殺掉忽必烈,無論哪一樣取得勝利,他也算沒有辜負上天給予自己的機會,最終的勝利也指日可待。
當然,這是在看到了勝利曙光之前的本能想法,最終的結局又是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