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元尊者揹着宗正,隨同溪潔來到一個山崖之前,那山崖崖壁上隱約有一個開闊的洞口,一條陡峭的崖壁小徑直通洞口。
溪潔道:“隨我來。”說罷便飛身沿着小徑往洞口而去,土元尊者揹着宗正亦提氣縱身小心翼翼沿着小徑跟來。
溪潔很自然地走入洞中,似乎對這個地方很熟悉,土元尊者進入洞口後,撿了處平坦舒適的地方放下了昏迷的宗正。
溪潔取出火折,點燃一堆篝火,火光如流水般漫透整個巖洞,絲絲溫暖沖淡着原本的涼薄。
溪潔並未過多理會土元尊者,而是徑直來到宗正身旁,扶起了宗正,欲爲宗正療傷,
“麻煩前輩在洞口替我們守護,我要爲我師弟運功療傷。”溪潔對土元尊者說道,
土元尊者見溪潔要爲宗正運功療傷,立時阻攔道:“沒用的,他中了水冰掌和火炎掌,強行運功療傷只會害了他。”
“前輩此話何意?”溪潔立時收住雙手,滿臉不解,疑問道,
“這火元掌乃至陽,水元掌爲至陰,他同時受到至陰至陽的兩種內傷,若強行運功,雖能以內力和真氣治癒他的內傷,但是他也會因此走火入魔。”土元尊者解釋道,
“爲什麼?”溪潔還是不明白,依舊疑惑地望着土元尊者。
土元尊者則繼續解釋道:“你用真氣爲他治療至陰至陽的內傷,他內傷每好一分,體內便多了一分至陽的真氣和至陰的真氣,以他現在所受之傷,定然要耗費大量的真氣方能痊癒,如此,他的體內便有兩股極強的真氣,一陽一陰,你是練功之人,定然知道後果。”
聽完土元尊者的解釋,溪潔忽而醒悟,若真如土元尊者所言,自己強行運功爲師弟療傷只會害了他,轉而急切問道:“那前輩可有救治之法?”
土元尊者既知當中厲害,又是修煉五行功之人,當然知道解救之法,不過,說到解救之法,似乎有點難爲情的樣子,他略顯尷尬地回道:“救治之法是有,只是,哎,不知該怎麼說。”
溪潔看着土元尊者難爲情的樣子,忍不住猜度道:“難道救治所需的藥材很難得到?”
土元尊者搖頭回道:“不是藥材的問題。”
溪潔不禁有些焦急,直言問道:“那是什麼問題?請前輩明言。”
土元尊者見溪潔固執的樣子,再看看宗正急需救治,便不再掩飾,坦然說道:“好,我便直說了,他體內的真氣需以純陽和純陰之氣調和,調和的方法就是行男女之事。”
溪潔聽後臉色陰沉,反問道:“除了此種方法,難道就沒有其他法子了嗎?”
“有。”土元尊者回道,
“什麼方法?”溪潔甚是關切,復又打起了精神。
“玉雪山上的雪蓮,是療傷的神藥,任何難治之傷都可以治癒。”土元尊者說道,
“好,我這就去取來。”溪潔毫不猶豫,轉身便要離去。
“慢着!我話還未說完,”土元尊者及時攔住道,
溪潔停住了腳步,疑惑地望着土元尊者。
土元尊者提醒道:“等你取到雪蓮回來,恐怕見到的就是你師弟的屍體了。”
“此話怎講?”
土元尊者直言回道:“你覺得你師弟的傷能撐到幾時,我敢說,不過三日,這玉雪山上的雪蓮數量稀少,偌大的玉雪山,你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這一來一回起碼五天。”
土元尊者的意思已經很明顯,雪蓮這條路根本走不通,溪潔望向宗正,此刻,她的心思紊亂不堪,火光照耀着她的臉頰,眼裡滿是糾結。
“行男女之事就一定能救他嗎?”好半天,溪潔終於又問了一句。
“嗯!”土元尊者回道,
“我去把她找回來。”溪潔思忖了一會,說着便往外而去,
土元尊者知道溪潔口中的她指何人,趕緊上前伸開右手攔住溪潔道:“我知道你是想找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姑娘,但是找到又如何,她已經身受重傷,下落不明。”
“那怎麼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溪潔有些凌亂,
土元尊者復而以奇怪的眼神望着溪潔,透過他的眼神,溪潔看出了土元尊者的心思,“不行!絕對不行!”溪潔喊道,
“冷,我好冷。”忽而,巖洞內傳來宗正的聲音,他迷迷糊地嘀咕道,臉色煞白。
溪潔聽到宗正的叫喚,立即跑到他的身前,“師弟,你怎麼樣了?”
宗正意識模糊,只一個勁地說道:“冷,我好冷。”
溪潔轉而將宗正挪到離火堆更近的地方,並往火堆陸續加了更多柴火,火勢漸旺,宗正漸漸感覺好些了,復又昏睡過去了。
見宗正復又安然,土元尊者提醒道:“他現在已經發作了,再過一個時辰,他便會渾身熾熱,然後是疼痛無比,如此反覆發作,一次比一次更甚,不消兩天,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溪潔聽後表面上一副冷靜,其實,內心無比傷心難過,又無比掙扎糾結。
土元尊者看出了溪潔內心的糾結,他是個醒目的人,知道此刻她最需要一個人靜靜,好好思索,便找了個藉口說道:“我鬥了一宿,有點乏了,我到洞口眯會兒,順便把把風。”說罷便往洞口走去。
來到洞口,土元尊者隨便找了個地方便盤腿坐於地上,閉上了眼睛,享受着崖壁上吹拂的涼風,享受着難得的自由。
溪潔見宗正暫時無恙,亦感覺身心俱乏,於是也盤腿坐於地上,守在宗正身邊,閉上了眼睛。
“好熱,好熱,我好熱啊。”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宗正忽而又發出了陣陣喊聲。
溪潔被宗正的喊叫聲驚醒,見其額頭冒出許多熱汗,口裡不住地念道:“好熱,好熱。”遂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至極,一時間,溪潔不知所措。
宗正嘴脣乾白,表情甚是痛苦,溪潔見宗正難受的樣子,心中亦難受不已,只能將宗正挪到巖洞陰寒之處,取來水壺,將水倒於右手,運功將水化成寒冰,再將冰塊敷於宗正額頭上。
溪潔接連煉了好幾塊寒冰方纔壓住宗正身上的熱氣,待他身上的溫熱消散,便又安然地昏睡了過去。
土元尊者一直在外注意着溪潔的一舉一動,見宗正安然昏睡過去,便緩緩走入洞內,看着溪潔,客氣說道:“姑娘,我心中有幾個疑問,不知姑娘可否爲我解答?若是姑娘不想回答,我不會勉強。”
溪潔早就料到土元尊者遲早會憋不住心中的疑問,便客氣回道:“前輩客氣了,但問無妨,只要是我能回答的,我必當回答。”
土元尊者見溪潔也是個乾脆利索之人,便直言問道:“第一個問題,姑娘和我只是初次見面,卻爲何對我如此信任,難道就不怕我趁你爲那小子療傷之際害你嗎?”
溪潔蔚然一笑,繼而回道:“我知道前輩和你四個師兄的往事,故而我知道前輩是個正直忠誠之人,所以,我相信你,也正如前輩所言,你沒有趁我不備而偷襲我,所以,我對前輩只能更加放心。”
“嗯,說的入情入理,那第二個問題,尊師是誰?爲何知道我師尊名號?”土元尊者終於切入了主題。
溪潔知道土元尊者的往事,瞭解其秉性和爲人,便據實答道:“我的師尊是元極真人,他和你師父是多年的故交。”
土元尊者不免暗自疑惑,師尊有這樣一個朋友,這事我怎麼不知道?轉而問起第三個問題,“第三個問題,尊師真的知道我們五元尊者的死穴嗎?死穴之事我怎麼從未聽我的師尊提起過?”
“其實,這是我杜撰的,根本就沒有死穴之說,我師尊也早就在幾年前仙逝了。”溪潔粲然回道,
土元尊者立時醒悟,“哦,我知道了,當時,姑娘只是想唬住我那幾位師兄,如此,我們才能脫困。”
“正是,還希望前輩繼續保守這個秘密。”溪潔迴應道,
“這個自然,姑娘果然兼具美貌與智慧,我佩服。”土元尊者讚道,
“前輩過譽了。”溪潔謙虛回道,她的眼睛不自覺地又落在了宗正身上。
一番沉頓,土元尊者繼續說道:“這最後一個問題,姑娘若是覺得不方便回答,自可不必回答。”
“前輩且說來聽聽。”
土元尊者捋弄着下巴的鬍鬚,“我是個明眼人,我一看便知姑娘和你師弟遠非師姐弟關係那般簡單,姑娘可是喜歡你師弟?”
這一問倒出乎溪潔意料之外,一時間,她不知該如何回答,滿眼深情地望了望宗正,憂傷之情顯於臉上,“我喜歡又如何,他心中根本就沒有我,只有她。”
“那他知道你喜歡他嗎?”土元尊者低聲問道,
溪潔陷入了沉默,這是她最難以回答的問題,因爲,她自己也不清楚。
世人皆被情所困,早已看破世事沉浮的土元尊者不禁感嘆:“怎一個情字了得?”
他緩緩又走出了洞外,望向茫茫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