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風舒朗,紅陽微升,經過一夜沉睡的大地漸漸甦醒過來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辰時,劉秉忠便安排了一隊百人衛隊由董文炳和張弘綱率領,護送忽必烈王駕,然而,百人衛隊卻並未向風華寺而去,反倒往風華寺相反方向而行。
豪車華蓋,兩匹馬拉着忽必烈的王駕車乘在一隊精兵的護送下浩蕩前行,馬車垂懸的紗簾伴着粒粒綴起的玉珠,讓坐在車中的忽必烈衍生一股朦朧地威王霸氣。
聚賢閣的五個殺手自上次刺殺功敗垂成後,便一直滯留鄂州忽必烈大營附近,一直想再次尋機刺殺忽必烈,幾個人輪流在營外監視着忽必烈的動向。
今日守職的正是鬼臉老怪,他見到忽必烈的王駕車乘出得大營,見着車駕上朦朧地身影,想着苦苦等了好幾日,總算等到了目標,不禁暗自欣喜,記住忽必烈行走的方向後,便趕忙返回給其餘人報信。
董文炳和張弘綱駕着高頭大馬一左一右護於王駕之畔,兩人一路謹慎小心,後面的衛兵亦是小心翼翼。
自從上次忽必烈遭遇刺殺,衛兵的心中便不自覺地產生了一層怯意,事情纔過去幾天,這股陰影還未在衛兵心中散去。
鬼臉老怪帶着其餘四人沿着忽必烈行去的方向騎馬快速追擊,不過一炷香時間便繞過忽必烈的衛隊,在前方快速設下埋伏。
依着老規矩,鬼臉老怪、刀陀和竺韻詩正面攻擊,簫琶聖手負責歸途攔截。
董文炳和張弘綱領着人馬一步步走入鬼臉老怪的伏擊圈中。
就在衛兵們心有餘悸,小心翼翼之際,一枝利箭便忽地射向忽必烈車駕,直直射穿紗簾,從另一側遄出。
這是鬼臉老怪一貫的做法,可惜,箭矢射偏,未能正中忽必烈。
董文炳立時警覺起來,喊道:“護駕,快護駕。”
隨即盾牌兵便迅速將馬車上下圍住,弓羽隊列陣箭矢射來的方向,一時間所有人都警覺起來。
鬼臉老怪、刀陀和竺韻詩隨即縱馬上前,欲正面強攻忽必烈護衛陣型,毫無懼意,大有志在必得之勢。
董文炳下令道:“放箭。”
弓羽隊隨即放箭,可惜,絲毫擋不住鬼臉老怪等三人的攻勢,箭矢皆輕鬆被三人躲過。
董文炳見三人愈來愈近,趕忙取出飛天雷,拉下手弦,一個禮花騰空而起,臨空爆炸,聲音驟響。
“不好,他們已經報信求援,我們得快速解決他們。”鬼臉老怪叫道,
弓羽隊見三人愈來愈近,立即撤進盾牌,與此同時,盾牌內涌出彎刀營的衛兵,二十幾個衛兵手持彎刀一齊朝鬼臉老怪等三人擊去。
董文炳當即帶着剩餘之人調轉馬頭往回趕,留下幾十名彎刀營的人抵擋來勢洶洶的三人。
這二十幾個衛兵豈是鬼臉老怪等三人對手,塞牙縫都不夠,只不過片刻便被殺得只剩孤零三人,這三人膽戰心驚地並列對峙,不停地往後退,手中彎刀不停地在打抖,眼中流露驚駭之意,鬼臉老怪等三人縱馬從三人身邊越過,三顆人頭便滾落地下。
董文炳帶着剩餘之人急匆匆往回趕,行了不過幾百米,便被簫琶聖手的琴簫合奏硬生生攔住,一堆人捂着耳朵在地上痛苦地翻滾着,不停地**哀嚎。
不一會,竺韻詩等三人便趕到,簫琶聖手見三人走近,便停下吹奏。
刀陀率先飛身來到忽必烈王駕車乘之上,只一刀便將車架劈成兩半,煞氣非常。
車中之人頓顯眼前,口中吐着鮮血,已經死去,刀陀一看,大叫道:“不好,中計了。”
原來,車中之人雖然身姿和長相略像忽必烈,卻不是其本人,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劉秉忠真是老謀深算。
這詐死之局的精妙在於金蟬脫殼,然而,最難的卻是要將聚賢閣的殺手引到局中,親眼見證忽必烈之死,還必須對忽必烈的死深信不疑。
劉秉忠設下此計真可謂用心良苦,精妙至極,一來,用替身引起殺手注意,如此方能引出今日的看客,保證殺手能夠出現在風華寺,親眼見證忽必烈之死;二來,保證忽必烈到達風華寺路途中的安全,自上次刺殺後,劉秉忠便知道那幫殺手的厲害,若是被他們盯上,只怕王爺未到風華寺,在途中就遭遇不測,只有先以調虎離山計支開殺手,方爲穩妥之道;三來,此計的關鍵在於對時間的把握,只有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做出合適的舉動才能真正起到詐死之效,最難的就是要讓刺客在正確的時間見到王爺在風華寺被宋軍炸死的一幕,董文炳將軍放出的信號彈,既有提示劉秉忠確實遭遇刺客,讓忽必烈可以安心前往風華寺之效,又有幫助劉秉忠掐準時間的作用。
劉秉忠在看到信號彈後,便估算着刺客往回趕所需的時間,隨即安排忽必烈車駕前往風華寺,並命張柔和張宏彥父子領兵一百,一同護駕前往。
劉秉忠還特意叮囑董文炳切莫與刺客硬拼,得機便遁走,並另行交代了幾件事情。
故而,董文炳並未正面與三人交鋒,趁着三人將注意力在車乘之上時,便和張弘綱一道騎上馬一溜煙逃走,後面跟着幾十個士兵狼狽逃跑。
“哈哈哈哈,你們真蠢,中了我家王爺調虎離山之計了!”董文炳在馬上大聲喊叫道。
鬼臉老怪見中計,聽着董文炳的戲謔之語,甚是懊惱生氣,見着有幾個跑的較慢的士兵,二話不說,便拿起隨身攜帶的弓弩,瞄準一位士兵的腿部徑直射去。
那名士兵腿部中箭後倒在地上,身邊的士兵本想攙扶起他,回頭見鬼臉老怪騎馬追來,便不敢相幫,趕忙逃命。
鬼臉老怪見董文炳已經跑遠,已經中計,生怕再有詐,便也不敢繼續追擊董文炳了。
那名受傷的士兵拖着受傷的腿艱難向前爬行,身後留下一個長長的拖痕。
鬼臉老怪向來心狠手辣,如今受了戲謔,自然怒不可遏,他騎馬來至那名受傷士兵之前,輕身下馬,便一腳往那士兵腹部踢去,直把他踢得翻過身來。
刀陀亦上得前來,見鬼臉老怪如此磨蹭,便不耐煩說道:“何不一刀解決了他?”說着便舉刀要將那名傷病劈成兩半。
鬼臉老怪立時伸出柺杖擋住刀陀手腕,“不可,你沒聽見那領頭的說我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嗎?”
刀陀較爲愚笨,不明白鬼臉老怪的意思,便疑問道:“什麼意思?”
鬼臉老怪解釋道:“既是調虎離山,那麼真的忽必烈必然今日有要事出去,不然,何必費那麼大週摺。”
刀陀立時領悟,便立即拿着大刀指着趴伏在地上的傷兵,厲聲訊問道:“快說,你家王爺在哪?”
那傷兵擺出一副凜然不屈的樣子,大聲回道:“不知道。”
鬼臉老怪可是個急脾氣,口中囁嚅道:“看來,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是不肯說了。”隨即將柺杖重重打在插在傷兵腿上的箭矢上,那箭矢便插入傷兵腿中更深,怕是穿過了骨頭,以致他頭頂立時冒汗,臉上皺起,雙手緊緊握起,那青筋明顯暴起,不禁慘痛哀嚎。
“你說不說?”鬼臉老怪再次厲聲訊問道,說着便要再次動刑。
“我說,我說。”那士兵哪裡扛得住,未等鬼臉老怪再次動手,便立時妥協求饒。
“快說。”鬼臉老怪用柺杖指着那傷兵喊道,
那傷兵低着頭,弱弱地回道:“風華寺。”
鬼臉老怪暗自細想,風華寺在相反方向,若是調虎離山,卻也合理,只是不知道忽必烈在那裡究竟作甚,便又大聲問道,
“你家王爺去那裡幹什麼?”
那傷兵沉默不語,不願再說,
鬼臉老怪便又舉起柺杖,欲意再次施刑。
“議和。”那傷兵立即喊道,鬼臉老怪及時收住收住柺杖。
“宋軍主帥賈似道向我家王爺暗中求和,我家王爺前去談判議和。”那傷兵復又解釋道,
鬼臉老怪將信將疑,詢問竺韻詩等人道:“你們覺着可信麼?”
竺韻詩說道:“議和乃是軍機大事,他一個小兵怎會知道?我覺着當中有詐,我們還是小心得好。”
鬼臉老怪聽着有理,便拿起柺杖再次惡狠狠地指着那傷兵說道:“你一個小兵怎會知道如此軍機大事?”
那傷兵回道:“我是大王的近衛兵,每次商議軍機大事,便是由我們近衛兵在營帳外守值,那日大王召開軍機大會商議此事,便是由我在外守值,便無意聽到了這個事情,若不是你如此折磨我,我是決計不會說出來的,還望諸位念在我道出實情,饒我一命,求你們了。”說着便強撐着向鬼臉老怪磕頭。
鬼臉老怪望着竺韻詩等人,說道:“我覺着此事或許是真的,聽說前日裡,漠南王強攻鄂州城,死傷不少,還差點死了一員大將,若是宋軍主動求和,漠南王說不定會慎重考慮此事,畢竟,咱們漠北王在漠北對他的壓力也不小,這一點,漠南王應該知道。”
刀陀倒未細想那麼多,倒是直言道:“管它是真是假,去風華寺走上一遭不就知道了,憑着我們的武功,他們只有怕我們的份,豈能對付得了我們。”
刀陀一眼直中衆人要害,鬼臉老怪細思大悟,說道:“刀陀說得對,若是漠南王想在風華寺設局對付我們,大可不必以調虎離山之計引開我們,我想,他確是有要事要去風華寺,又怕我們在路上對他不利,所以才用此計調開我們。”
竺韻詩眉頭一蹙,說道:“可是,我總感覺有點不對。”
尚門賽羅見着衆人在此討論不休也不是辦法,生怕錯過時機,便當着五人的面說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已經錯過一次刺殺,若是不能完成任務,怕是回去不好交差。”
尚門賽羅一言直擊痛處,衆人便沒了異議,便決意往風華寺走上一遭。
五人怕去得晚了,耽擱了時間,便快速躍然上馬。
臨走之前,鬼臉老怪取出弓弩,在馬背之上回轉身軀,朝那草叢中趴伏的身影射去一箭,那道微凸的身影隨即癱倒在地,被高出的草遮蓋了身影。
五人揚鞭策馬,往風華寺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