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皺了皺,瞥了一眼西落的殘陽,無奈的撇了撇嘴,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歪着頭說道:“你再這麼看着我,我可不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見證奇蹟的時刻,會讓你有終生難忘。”
“呃……”豹頭聞言,訕訕的移開目光,有些擔憂的說道:“我三十萬大軍,逼近了趙國邊城,會不會和他們發生衝突。本來我軍就已經很難了,如果趙國趁機發難的過,我怕……”
“你的擔憂,根本就不是問題。”葉辰哼了一聲,目光望向邊城方向,淡淡的說道:“趙國不會出兵,他們也不敢出兵。我大楚與晉國交戰,正是如火如荼的時候,他們巴不得我們打個兩敗俱傷。就算他們想要出兵,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發難。我大楚國兵多將廣,此時發兵攻打我部,只是給他們引來一隻老虎。而且,是一隻受了傷、紅了眼,已經怒不可遏的老虎。”
兩人的對話,悠悠的傳開,驚醒了沉思中的秦茗萱。秀氣的眉頭一挑,看向了吊兒郎當的葉辰,心裡卻不可抑止的升起一絲反感:同樣是師出一門,他怎麼就比葉楓差了那麼多?
“葉辰說的不錯,雖然我們這邊戰事吃緊,但卻並不傷及我大楚的根本。如果他們敢動手,趙國一定比晉國滅的更早。”雖然心中厭惡葉辰,但是卻不得不佩服葉辰的分析。不過,這一套說辭,真的是他能想得出的麼?恐怕,這些言論,有着葉楓的影子吧。
葉辰看了看秦茗萱,此時的秦茗萱已經收起了那副女兒態,現在才真正像是一名久經沙場的巾幗英雄。不過,秦茗萱眼底那對葉辰的敵意,葉辰也看在了眼裡。
“帶足飲水,現在就進入極北大漠。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穿過這一片死亡之地。”葉辰看着遠處的黃沙,心中卻有一些沉重。這一路走去,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將埋骨這片大漠。但是,爲了能讓更多的人回到家鄉,卻只能通過這片大漠。
大軍前行,夕陽殘落,酷熱的沙漠,溫度再極速的下降。到後半夜的時候,天空中竟是飄起了雪花。呼呼的風聲,吹過了每個人的耳畔。好像黑暗中索命的魔鬼,在對着這一支孤軍咆哮。
“這鬼天氣……”葉辰停下腳步,看了看遍地的黃沙,轉頭望向身後的萬千將士,心中卻是苦不堪言。這苦,不是爲己,而是爲這三十萬的將士。殺手雖冷血,卻也不是無情,只是在殺戮之中,漸漸變得麻木,變得模糊不清。
“豹頭……”葉辰快走幾步,來到了豹頭身邊,指了指身後的隊伍:“現在已經是午夜了,不能繼續走下去了,恐怕夜裡溫度會更低。再這樣走下去,將士們堅持不住的。”
豹頭沒有說話,只是舔了舔乾裂的嘴脣,轉頭走向了不遠處的秦茗萱。兩人站在一起,似乎說了些什麼,隨後便響起了軍號,全軍宿營。
暮光降臨,天邊亮起一道曙光,葉辰慵懶的站起身,目光望向了遠方。咚咚咚
的鼓聲,慢慢的響起,幾個時辰的休息,已經讓將士們得到了休息。火頭營埋鍋造飯,片刻的時間,便炊煙裊裊,一會的功夫,將士們便喝上了熱湯。
鼓聲再起,全軍發動,宛如一條巨龍,在大漠中前行。唯有堅定,唯有不屈,唯有信念,自然雖殘酷,大漠雖恐怖,卻無法摧毀,這支鋼鐵之師。
葉辰的面容,滿是剛毅。原本的玩世不恭,早已消失在了臉龐。緊抿的嘴脣,堅定的目光,望着那看不到頭的遠方。這一條未知的路,這充滿荊棘的路,是葉辰發出的提議,葉辰就有責任將大家帶出去。葉辰的心裡,也有着一份壓力。葉辰是殺手,卻不是屠夫。
葉辰可以殺一個人,可以殺十個人,也可以殺一百個人。可是,當面對數十萬的生命時,即便是殺手也揮不出手中的刀。如果,這幾十萬大軍,因爲自己的原因而覆沒,葉辰也只有自裁謝罪了。畢竟,在這一支隊伍裡,更多的卻是像葉辰一樣,被強徵而來的普通農民。而更有些人,還是未成年的孩子。
時間一點點流逝,不過是短短的一天,卻彷彿一個世紀般漫長。當夜幕再次降臨的時候,大軍終於走到了大漠的盡頭。一大片的綠色,出現在了視野中,竟是那樣的親切。雖然,大軍原本的駐地,同樣是黃沙滿天,但是和這極北大漠相比,卻是可愛的太多了。
大軍宿營,三十萬大軍連綿不絕,一眼看不到盡頭。可是,雖然離開的大漠,卻並不能全軍休整。因爲,這裡已經是晉國的地界,只要越過了這座山,前面就是晉國的雁城,也就是此行的最終目標。
埋鍋造飯已經不可能了,如果有炊煙升起,必然會引來晉國斥候。所以,大軍雖然人數衆多,卻也只是隱藏在這片山林,就着山間泉水吃着難以下嚥的乾糧。
月升月落,黎明到來,整片山林中,漸漸籠上了一層蕭殺之意。一對對的士兵,向着深山而去,一對對戰士,越過了山崗,接着月輝的光芒,摸向了山丘的另一個方向。在那裡,是雁城的所在,也是晉國大軍的後方,更是至關重要的補給糧道。
黎明之前,一片蕭殺,無數的將士,握緊了手中的兵器。一雙雙明亮的眼睛,注視着山下的城牆。只待命令下達,便高舉手中的刀槍,衝向那踐踏自己家園的虎豹豺狼。正是因爲他們,戰士們纔會離開家鄉;就是因爲他們,纔會離開父母的膝下;就是因爲他們,纔會離開妻兒的暖牀。
雁城城防官,站在城樓之上,銳利的目光掃視着城外黑暗的遠方。目光輕輕的一瞥,一根根熾熱的火把,將城樓上照的通亮。
城防官眉頭微皺,目光仔細的打量,可是在那黑暗的曠野中,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妥。可是,在城防官的心裡,卻有着一絲焦慮與不安。可是,這點點的焦慮,這淡淡的不安,卻讓城防官有些無厘頭。
這裡,是戰場的大後方,並不會出現任何的危險。
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城防官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卻又想不出有什麼不對。
難道,是這些日子以來,太過於緊張了嗎?也許是吧,前方戰事吃緊,這後方的補給,要源源不斷的送到前線。可能,是這些日子以來,太過於勞累了吧。
“報……”
傳令官的聲音遠遠傳來,打斷了城防官的思索。城防官轉頭望去,不知道在這個時候,會有什麼命令傳來。心下雖然疑惑,但卻不敢怠慢,疾步走上前去,從傳令官手中接過信件。
“唉,五十萬大軍,僅僅收攏了五萬殘餘?”城防官嘆息一聲,又看向了另一封信件。一看之下,臉色瞬變,對左右吩咐了一聲,便向城樓下走去,一邊走還再一邊吩咐:“軍神深夜前來,這可是個大人物。從今天開始,不,從現在開始。傳我命令,全軍一級戒備,就是一隻鳥,都不能給我放進來。如果軍神除了什麼事,我們一起吃不了兜着走。”
“是,謹遵將……”
就在此時,“嘭”的一聲,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聲音,響徹了整片寂靜的夜空。而隨着這個聲音的響起,一個生命也悄然離去。
“不好,有刺客……”
城樓之上,亂作一團,警戒的號角,隨之響遍了雁城。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從雁城內部,竟在同一時間內,衝出了足有數千人。。這些人穿着晉軍的鎧甲,卻在收割着雁城城衛軍的生命,攻向了雁城的城樓與城門。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瘋了嗎?”城門守將目瞪口呆,看着一名“晉軍”士兵,揮舞大刀衝向了自己,竟然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那柄大刀,被身邊的侍衛橫刀攔下,這才如大夢初醒一般,一劍刺向了身前的那名晉軍士兵。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想要造反不成?”守將氣急敗壞,一把拉過身邊的副將,破口大罵道:“這些殘軍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集體暴動?不是和你們說過,要好生安撫,不準爲難他們麼?”
“回,回大人,我,我,也不知道啊……”副將被提着領口,一臉的不知所措,心中同樣是一臉疑惑。這些殘軍敗將,吃的比他們這些駐軍都好,怎麼可能出現暴動的情況,這完全是不合理的啊。而且,這暴動之前,竟然一點先兆都沒有,這也太令人費解了。
“將軍,你看。”另一名副將,提起“晉軍”士兵,將外面的鎧甲扒開,卻是一眼就看到了甲內的服飾,那根本就不是晉國的裝束,分明就是楚元國民的裝扮。
“他媽的……”守將雙眼一紅,此時已經顧不得其他,揮起手中的長劍,就衝向了城內涌來的楚軍。
城樓之上,副官眼看主官死亡,立刻便接過了指揮權。可是,只是看了一眼城外,還未來得及發佈命令,額前就出現了一個血洞,緩緩的倒了下去。城樓之上,主官、副官同時死亡,頓時亂作一團,形勢比城內更加危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