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動態?”邱明濤聽他突然提到這麼嚴肅的話題,不由微微一呆。
“對呀,”王逸飛很認真地點頭道,“他今年上半年發過兩篇社論,你應該看過吧?”
“社論?”邱明濤不由心中一凜,因爲他知道杜允來有個嗜好:最喜歡在自己的報紙上發個豆腐塊評論或者編者按什麼的,這一來是提高自己的曝光率,其次也是想彰顯自己在報社的超然地位,而且他爲了讓自己的文章顯得有深度,還經常喜歡在文中做一些驚人之論。
他的這個習慣邱明濤是很早就知道的,因此他看仁清日報時,只要看見杜允來的名字,一般對後面的內容就不會細看,但是他現在一聽王逸飛的話,就知道杜允來寫的這些評論,估計有什麼地方已經出格了,而自己卻沒有發覺。
想到這裡,他小心翼翼地說道:“老杜搞的這些豆腐塊很多,我不知道你指的是……”
“一篇是關於外省整頓三陪服務的,他在文中一邊說這是好事,一邊又戲稱三陪可以搞活地方經濟,應該適當放寬尺度,”王逸飛笑道,“而且他還搬出歷史人物曾國藩,說他就曾經主張重修秦淮河,促進了大清朝的經濟中興,你說他這是想表達一個什麼意思?”
“另外一篇是關於瓊州省一個市長落馬的評論,”王逸飛掀了掀眉道,“他在表面上也譴責這位官員的貪腐行爲,但是他在文中又發表了自己的新見解,他說這位官員在任的五年間,雷崖市的GDP總額翻了兩翻,因此這位官員雖然有貪腐行爲,卻也不失爲一位能吏,所以法院在量刑時,應該考慮他對雷崖市做出的重大貢獻,將刑責適當放寬。”
“說實話,我也不能說他這些論調完全沒有道理,”王逸飛很認真地說道,“但是他必須分清說話的這個場合啊,社論,這是個什麼東西,我想你應該完全清楚它的含義,所以有些話我們在私下裡能說,在這上面卻不能出現,他做了這麼多年的新聞工作,難道連這個道理也不懂嗎?”
“呃,這……”邱明濤聽他這麼說,心中不由微微覺得有些不安,因爲仁清日報上轉發的這兩則新聞他都看到過,而且杜允來發的社論他也掃了一眼,但是他當時覺得這種文章都是套話,所以他就沒認真看,可是現在聽王逸飛一說,才知道杜允來在這上面也玩了標新立異。
“我想你應該是和他太熟了,所以沒有在意這些吧?”王逸飛望着他笑道。
“我是根本就沒看,”邱明濤臉上紅了一下,然後老老實實地說道,“因爲他經常都喜歡在報紙上搞這些豆腐塊,所以我一般看到他的文章就自動過濾了。”
“那你可要仔細看看啊,”王逸飛笑道,“說實話,我覺得他的文筆是夠犀利的,但是似乎總喜歡走偏鋒,所以有時候感覺他是在故意吸引別人的眼球。”
“你這句話算是切中他的要害了,”邱明濤嘆了口氣道,“因爲他的文章確實有點譁衆取寵的味道,這一點我以前就發現了。”
“那你還推他上總編的位置?”王逸飛瞟了他一眼道,“你應該知道,象他這樣的性格,如果位置站得越高,是越容易出問題的。”
“這……”邱明濤微微有些窘迫說道,“其實我也是因爲卻不過情面,而且我覺得他在副編的位置上也呆了好幾年了,所以……”
王逸飛聽他這麼說,不由沉默了半晌,然後望着他很誠懇地說道:“明濤啊,其實你的心情我完全能夠理解,不過我覺得這件事你可能還要多斟酌,否則你就算真的把他推上去了,以後可能也會有些被動。”
“嗯,我知道了,”邱明濤點了點頭,然後苦笑道,“其實他給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我心裡就有些打鼓,只是我當時也沒想這麼遠,所以才答應幫他撞這個木鐘。”
“那你現在要回絕他,可能會有點難度吧?”王逸飛想了想問道。
“這應該沒事吧,”邱明濤忙說道,“因爲這件事我本來就沒有把握,只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才應承他的。”
“可是他不一定會這樣想呢,”王逸飛笑道,“他可能多半會覺得我們不肯幫忙吧?”
“那怎麼會?”邱明濤忙搖頭道,“我們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難道他對我還不瞭解嗎?如果我能幫他,自然會盡力而爲,如果沒幫他,那就是力不能及,如果他連這一點都想不明白,那我們這朋友也就白做了。”
“呵呵,只要你覺得沒問題就好,”王逸飛見他說得這麼篤定,也不好再說什麼,於是他笑了笑道,“如果他真的能夠理解我們,那你不妨順便提醒一下他,讓他注意一下這方面的問題,雖然這次我們不能幫他,但是隻要他有耐心,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
邱明濤聽他這麼說,不由心中一喜,於是他忙點頭道:“嗯,其實這一次不過是個意外的機會,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做好上的準備,再說我們就算幫他,那也不能保證他就必定能上啊,因此我覺得他一定不會那麼短見的。”
兩人這樣說着,這件事也就算是波瀾不驚地過去了,時光易逝,轉眼之間就已經是四月中旬了,這一天中午,他正在食堂吃飯,這時他忽然接到了關渝明的電話,說讓他吃完飯以後過去一趟,王逸飛一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一定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於是他吃過飯之後,便匆匆地趕過去了。
“曹東川已經落網了。”王逸飛進門之後,還沒來得及問話,關渝明便一臉興奮地說道。
“噢?”王逸飛愣了一下道,“在哪裡?”
“HK的沙螺灣碼頭,據說他當時好象是準備偷渡去OM。”關渝明說道。
“是嗎?”王逸飛忙問道,“那他現在人呢?”
“還在HK警署,”關渝明忙說道,“因爲警方今天凌晨三點左右的時候才得手,所以他們先得走一下法定的程序,然後才能把人移交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