濛濛夜色中,薛楓在一旁聽了許久,才弄明白了大概。原個,這個雅閣院裡新來了一個才藝雙絕的清倌人,藝名楚兒。據說是來自江南揚州,年方二八,不但嬌柔秀美國色天香!還多才多藝,棋琴詩畫無所不通,尤其擅長彈奏一手好箏。而且,還擅長內媚之術。
今晚,妓院要叫號請客人入場,爲楚兒“梳頭”,也就是破身的意思。誰出的錢多,誰就最終獲得楚兒的初夜權。消息傳出,歧州城內的有中有些錢的商賈們都涌來了。當然,其中也不乏一些富有的官宦子弟。
一個猥瑣不堪的中年男子歪戴着帽子,站在門口,大聲喊道“諸位客官,不要喧譁,一個個來。現在開始叫號!價高者得!”
“我出10兩銀子!”
“我出12兩!”
“老夫出15兩!”
“本公子出20兩!”
“30兩!”
“50兩!”
……
一會的功夫,價格就被擡到了100兩銀子。一個妓女的初夜,居然被“拍賣”到這樣一個天價,薛楓不由搖頭苦笑!飽暖思淫慾,不止現代人如此,古人也是這樣啊!而且,好像無論古人今人!這世間的男子好像都有一種深深的處*女情結!
一個富家公子模樣人,手在空中揮舞着!“楚兒是本公子的!我出150兩!”
人羣中一片沉寂。沒有人再接着擡價下去,畢竟,花150兩銀子去跟一個妓女睡一夜。在歧州這種小地方。還很少有人有如此魄力!
富家公子擠出人羣,得意洋洋地哼着小曲就向內行去。突然,遠遠地傳來一個低沉陰森的聲音:“誰敢跟老子搶?”
衆人包括薛楓在內。都回過頭來望去,一個高大的青年漢子!一身綢緞,腰間繫着一條寬大的金絲腰帶,腳步沉穩地快步走來。一望而知,就是一個練家子。
大部分人都低嘆一聲。轉身離去。剛纔那個得意洋洋的富家公子,大聲道:“叫號,價高者得,你出多少?”
“我出1文錢。”青年漢子冷冷一笑。
富家公子臉色一變,“你可是找茬來了?你是何人?”
“你不要管老子是什麼人。你就問他,是讓你進還是讓我進這道門?”青年漢子手一指站在門口的猥瑣男子。
猥瑣男子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趕緊跑過來,諂媚地笑道:“楚兒,給大管家留着呢。快請進!”
薛楓本來要走,看到這個青年漢子便不由多看了兩眼。一看他如此霸道跋扈,又聽到猥瑣男子的話。心裡不禁一動,莫非?
薛楓淡淡一笑,飄身土前,拱手道,“這位大哥,敢問高姓大名啊?”
青年漢子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理也不理他,向院中行去。猥瑣男子低低道,“客官,這是歧州侯府的大總管李赫!還是改日來吧!”
薛楓眼中寒光一閃,猛然回頭朝東方巖使了個眼色。東方巖點點頭,大喝道:“慢着,我家公子出200兩銀子,包了這楚兒姑娘的初夜。”
李赫的一隻腳都跨進院裡,一聞此言,勃然大怒,轉身大步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東方巖手一擺,十幾個便衣侍衛緩緩圍攏過來!把薛楓圍在當中。
“小子,不要以爲有幾個臭錢,帶幾個手下,就可以跟老子擺譜。這楚兒老子早就預定了,識相點趕緊滾蛋,省的老子發火。”李赫陰森森地道。
他一口一個老子,東方巖大怒,斥道!“大膽!”
“大膽?哈哈哈,老子在歧州三年,還是頭一次有人說老子大膽。怎麼着,就憑你們這幾個廢物,還要跟老子挑釁嗎?”李赫仰首狂妄的哈哈大笑。
東方巖怒視着李赫!手一揮!侍衛們就要上前。薛楓微微一笑,“你們退下!”
“李赫大總管,這人家有規矩,誰出的錢多,這楚兒就是誰地,你還能強行壞了規矩嗎?”薛楓淡淡而言。
“滾一邊去。”李赫伸手就要推薛楓,薛楓輕輕一側身,一隻手抓住李赫伸過來的手腕,反手用力一扭,擡腳就把他踢倒在地。
“你,你真是活膩了,你給我等着。”李赫騰地一聲魚躍起身!本想衝向薛楓,一看十多個壯漢圍攏過來,便怒吼一聲,閃身奔去!沒入街頭的黑暗中。
“走,東方巖,我們進去坐一坐,我請兄弟們喝杯酒。”薛楓冷冷一曬,擡步向裡面行去。東方巖愕然,喚過一個侍衛低聲吩咐了幾句,然後帶領衆侍衛跟了進去。
院落四周,是妓女們接客的客房,如今早已是“滿員”了。院落左首,有一間大廳,薛楓帶着衆人走了進去。猥瑣男子跟過來憂心忡忡地道:
“客官!非是本院不做客官的生意,實在是那個李大總管在歧州勢力太大,客官,您還是改日再來吧,否則,等他糾集了人回來,就不得了了!趕緊走吧!”
“廢話少說,我們不嫖妓。趕緊給我們公子上茶!”東方巖雖然只是一個侍衛長,但他出自東宮,哪裡把一個侯爺府裡的奴才看在眼裡,更何況,還有奉旨欽差當朝神機駙馬在場。
猥瑣男子無奈地揮手讓一個侍女端上茶來,薛楓閉目等待着。既然巧遇這個人,他倒要看看,他一個侯府的奴才憑什麼這麼囂張?
果然。盞茶的功夫,門外,傳來嘈雜喧鬧地叫喊聲,謾罵聲。薛楓騰地站起。大步走出去。“東方巖,走,看看這個李大總管到底是何方神聖!”
門外。李赫身後。站着十多個手執鋼刀的黑衣人。
“小子,老子今晚要讓你知道,在歧州,誰纔是老大!兄弟們,給我上!”李赫吼叫一聲。
黑衣人慢慢圍攏過來,薛楓身後的十多個侍衛也紛紛拔出腰刀。衝上前來,緊緊護衛在薛楓身前。
突然,不遠處,傳來密集的馬蹄聲,如鼓點又似驚雷。馮越率領數十名騎兵縱馬馳來。掀起漫天的灰塵。煙霧瀰漫中,騎兵們在馬上手執強弩,團團將李赫等人圍住。
馮越怒喝,“大膽狂徒,居然敢持刀脅迫奉旨欽差、神機駙馬、天下都巡察使薛大人。拿下,反抗者,殺無赦!”
李赫帶來的黑衣人個個臉色大變,但卻沒有束手就擒。他們猛然間吶喊着分散着向不同地方向衝去,馮越手一揮,騎兵們手中的強弩瞬間激發!除了一個黑衣人中了弩後仍然強行竄上街道一旁的屋脊逃竄而去以外,剩餘的黑衣人全部被射死在當場。
李赫面色蒼白,身子顫抖,在衆侍衛和衆騎兵的環繞中,早先囂張的氣焰早已跑到九霄雲外去了。
東方巖上前一腳踢了他一個跟頭,“捆上,帶走!”
“不,你們隨我到刺史衙門去吧,把此人交給刺史衙門處理。”薛楓接過馮越遞過的馬繮,翻身上馬,一行人帶着一個垂頭喪氣的“人犯”向刺史衙門而去。
管平正抱着小妾在房裡喝杯小酒,自從這欽差來了歧州,他就一直沒有消停過,好不容易空閒下來,就到去年剛納的美妾嫣紅房中,好好放鬆一把。結果,酒喝了沒幾杯,就聞報說欽差大人帶着“人犯”到來,只好鬱悶地穿好衣袍,向前衙奔去。
“駙馬大人,下官迎接來遲,恕罪!”
“管大人!呵呵,此人當街帶人行兇!試圖刺殺本欽差!幸好馮越將軍帶來救兵,除了這個人以外,那些匪徒已經被當場擊斃,你派人去處理一下。”薛楓淡淡道。
“啊?什麼?有人當街行刺駙馬?”管平聞言當即頭大了,這歧州啊,怎麼偏偏就老給自己出亂子!他目光微轉,望向跪在地上的李赫,大驚,“李赫?”
薛楓故作驚訝狀,“管大人,此人就是歧州侯李辰的大總管李赫?難怪口氣那麼大,還要把我收拾了……”
管平面色劇變,半晌無語。
“管大人,此人就交予你了,薛楓告辭!”薛楓看着管平尷尬難受的樣子,心頭一動,一個侯府的總管,再怎麼受寵,也不至於讓一個刺史如此坐蠟,其中定然有不爲人知的內幕。
薛楓帶人揚長而去。管平臉色鐵青地狠狠盯了李赫一眼,喝道:“押下去,備車轎,本官去歧州侯府走一趟。”
……
驛館。青霞輕盈地走過來,挽着袖口,渾身帶着一層淡淡的水霧氣,柔聲道:“駙馬爺,奴婢給你放好水,沐浴吧。”
“好,你下去吧,我自己來就行了。”薛楓自己脫着衣袍,一邊向臥房一側用布簾隔開的“洗澡間”走去。
“這?駙馬爺,還是讓奴婢侍候你吧,公主殿下吩咐過,讓青霞一路貼身侍奉駙馬爺……”青霞臉微微一紅,恭聲道。
“不用!不用,你下去休息吧。”薛楓尷尬地道。
青霞猶豫了會,還是躬身一福,退了下去。薛楓心一鬆,掀開布簾,脫了個精光,跳進寬大的木浴盆裡。水溫不涼不熱,剛好,他泡在水裡舒服地閉上了雙眼,兩隻手輕輕拍打着盆壁。
門,吱呀一聲開了,外面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不用問,薛楓也知道是鶯歌。這裡,除了她之外,沒有人會直接推門而入。
“鶯歌妹子,鶯歌妹子!”一個輕柔的聲音傳過,薛楓一驚,居然不是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