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軍出隴州,緩緩向原州外圍推進。蘇定方的左翼與程知節的右翼部隊分別從兩倒包抄過去,而薛楓自率中軍舊萬,向前進發。三路大軍齊頭並進,在距離原州外圍吐蕃軍防線約百里左右的地方紮下營帳,對吐蕃軍隱隱形成了反包圍之勢。
薛楓下令,唐軍紮下營盤,雖不發起進攻,但隨時都要準備投入戰鬥。遠遠望着吐蕃軍用木頭和泥上夯制而成的一道”堡壘防線,“馮越嘆息一聲,“元帥,這吐蕃人相當狡猾,他佔據了這居高臨下的地利之勢,築起簡易的城牆,讓我軍的騎兵毫無用武之地。而如果用步兵進攻,其亂箭齊發,我軍很難接近其防線三丈以內。”——“馮越,組織,萬人的步兵隊,個個裝備盾牌和火箭,每1000人爲一隊。每次一隊步兵隊絆攻,在火箭足以發射到吐芽軍中大營的距離時就停下,一起立盾牌火箭齊發,火箭發射完畢,速速後撤歸營。然後,一個時辰後,換一隊繼續,亂捱上陣發射火箭,晝夜不停。”薛楓淡淡一笑,“傳本帥的命令,蘇定方和程知節也照此做法,只襲擾而不進攻。一旦吐蕃人不勝騷擾,出陣主動進攻我軍,全體立即拔營後退百里。”
馮越領命而去。
隴州,是長安通往西域古道上的一個重鏤,城防高大,商隊穿棱中轉,是相當繁華的一座邊陲城市。不過,如今戰火一起,商靂們皆繞道前往西域,隴州冷清了許多。再加上吐蕃人佔據此城。將之當成了從格爾木往原州大營運輸糧單輜重的集散地,往來進出的都是吐蕃的軍隊和糧隊。當地百姓皆閉門不出躲避禍災,這隴州幾乎就成了一座死氣沉沉的地軍事要塞。商鋪停業。沒有行人,只有零星的吐善士卒醉酒嬉鬧或者操練地聲音隱隱飄散在空中。
但吐蕃人在隴州駐守的軍隊並不多,大約只有數千人。不是他們疏忽,他們自然明白這條後路地重要性,而是實在是兵力有限,刀萬幾乎是其國內的全部兵力了。傾巢而出對大唐志在必得,全部聚集在原州一線,與西突厥人遙相呼應。
再者。
他們或許也沒有想到。大唐在被西突厥和吐蕃牽制了數十萬大軍的情況下,還能分出兵力來斷自己的後路。
歐陽飛羽的義勇軍翻越祁連山脈,經過半個多月的艱難鼓涉。神兵突降,渡過渭水,出現在了隴州地左後方。
說起來,歐陽飛羽的義勇軍雖然是雜牌軍,但其戰鬥力比起正規的大唐軍隊來有過之而無不及。想想,軍中地士卒除了傈傈垂人就是山賊或者山賊地後代,個個彪悍好戰,經過歐陽飛羽這半年多來的嚴格訓練和戰場磨練,已經將他們操練成了一支鐵血勁旅。
歐陽飛羽的大營。
歐陽飛羽一身鎧甲,手執馬鞭,緩緩而言,“諸位將軍,我們已經是大唐地義勇軍了,歸兵馬大總管開楓大元帥調命。如今,元帥命我等奇襲隴州,斷了吐薦人的後路和糧草,諸位可有什麼好的破敵之策?”
“大將軍,張風派出的探馬來報,這隴州城內守軍並不多,只有數千人,雖然城防堅固高大,但攻下隴州似乎也不是什麼多大的問題。但張風以爲,爲了最大限度地減少兄弟們的傷亡,我軍還是應該智取。”張風清秀的臉上浮現壽恭謹,上前道。
“張將軍所言有理,依你之見,該如何智取呢?”歐陽飛羽溫和地一笑。
“大將軍,張風聞報,吐薦人每隔數日都會從格爾木運送糧草到隴州然後中轉到原州大營。那麼,我們不妨在半路設伏,一舉殲滅吐蕃的運糧隊,然後由我軍士卒化妝成吐蕃軍,詐開減門,然後,大軍一舉攻入,隴州可平。”張風低低說。
“好,張將軍果然足智多謀,薛元帥多次向飛羽提及。這樣,張將軍你與歌嫣紅將軍率軍貝口人設伏……詐開城門後,以火箭爲號,我率全軍攻城。”歐陽飛羽揮了揮手,“諸位將軍,各自待命去吧。”
衆將諾然而去。
第三日正午時分。祁連山口一座長長的山谷,張風的紅口人埋伏在谷口的兩倒。一隊綿延不絕的犛牛車隊緩緩從祁連山上向着谷口的方向而來,車隊上插着的吐蕃軍米黃色小旗都開始清晰可瓣。
近了,近了,張風手一揮,“弓箭手準備!”
吐蕃的運糧隊已經全部進入了山谷底部,起碼有上百輛耗牛糧車,由口口人的護糧騎兵護衛着,吆喝着,嬉鬧着,慢慢行進着。
“放箭!”隨着張風一聲令下,義勇軍紅口人弓箭齊發,嗖嗖嗖,漫天的箭雨從天而降,吐蕃運糧隊頓時亂成一田,慘叫聲、犛牛的嘶吼聲,呼救聲,響成一團。
“衝上去,殲滅吐蕃人!”張風拔出寶劍,向天一奉,吼道。
義勇軍士卒們去掉僞裝,從山樑上、草叢中、岩石後,紛紛縱身而下,吶喊着揮舞着鋼刀與吐蕃護糧的騎兵戰在一起。
吐蕃人猝不及防,被弓箭射死射傷者躺了一地,再加上犛牛受驚往回倒竄,又沖垮了他們的陣型,首尾不能兼顧,驚惶慌亂之間,又被驍勇的數倍於他們的義勇軍士卒迎頭來了一番痛擊,結果可想而知。
半個時辰後,吐蕃軍或死或降,戰鬥結束。義勇軍士卒們換上吐蕃軍的衣服,帶着吐姜的俘虜們驅趕歸攏着運糧的耗牛車,然後迅速向隴州進發而去。
張風與一個吐蕃人的俘虜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俘虜按照張風的吩咐,在城下,用吐蕃語跟城樓上的守軍“洽談”着。城門緩緩地打開了,發出吱呀吱呀的沉重聲響,門開了大約3米寬的樣子,一個吐姜士卒突然怪叫一聲,城門突然開始重新關起。城樓上亂箭齊發向張風地人馬。
“不好,兄弟們。吐蕃人發現我們的僞輩了!事不宜遲,速速隨我殺進城去!”張風一刀把身邊地吐蕃俘虜一璧兩半。在鮮血崩流之間,一個健步竄入到城門跟前,閃身而進,揮刀向正在搖動滑輪關城門的數名吐蕃士卒砍去。
義勇軍士卒們紛紛吶減一聲,從糧車上抽出鋼刀,馮入了城門。一場混戰就在城內展開了。
帶着刺耳地響聲,發着刺眼的火光,漫天的火箭如同暴風驟雨一般落入吐蕃軍營。帳幕中。旗杆上,糧草旁……紛紛火起,吐蕃人亂成一片。抄起水桶開始滅火。剛剛把四處泛注的火星滅了,準備亂箭回擊唐軍,唐軍卻又速速地回撤了。如此循環往復,晝夜不停,吐姜士卒們不勝其苦,叫苦連天,鬥志日益渙散。
大帳。吐蕃相祿東贊,面色陰沉地望着衆將領,低低而言,“你們,可知道,這唐軍領兵是何等樣人嗎?”
一個將軍出列左右橫在胸前,躬身道,“相爺大人,據說是大唐的神機駙馬,第一權臣薛楓。”
“是他,果然名不虛傳。各位,唐軍這是眼見我防守堅固,故意如此騷擾我軍,試圖讓我軍主動放棄守勢展開進攻,然後唐軍再以逸待勞啊!”祿東贊長嘆一聲,“原本,我軍大可不必理會,但如今,隴州已被一支唐軍奇襲佔據,我軍糧草之路已斷,長此以往,我們再這樣固守下去,不但腹背受敵,還會因糧草匱乏而自掘墳墓……”
“所以,明知是計,我們也要拼死一戰,置之死地而後生,只要消滅了唐軍這一支主力,這大唐江山就唾手可得了。”祿東贊沉吟了一會,霍然站起,“傳本相的命令,全軍集結,向唐軍發起總攻。凡勇猛殺敵者,賞黃金百兩,奴隸10人,凡畏縮不前臨陣後退者,殺無赦!”
一陣蒼涼地牛角號聲從吐姜營中響起,騎亂震耳的馬蹄聲驟然而起,漫天的塵上飛揚起來,在吐蕃大營上空形成了一片灰黑色地“蘑菇雲”。
薛楓冷冷一笑,“果然熬不住了。馮越,傳本帥地命令,金體立即拔營,準備後撤。記住,陣型一定不能亂,我軍是主動後撤誘敵深入,而不是潰逃。這一點,給我記好了。凡是不按本帥號令從事者,一概斬之!”
馮越令旗一揮,戰鼓聲咚咚敲響。唐軍迅速地披桂上馬,列隊候命。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奔涌過來,十多萬吐蕃人縱馬狂野地減殺着衝了過來。近了,近了,薛楓甚至能清楚地看清帶頭吐蕃將軍臉上那嗜血而粗暴的神情,以及那一柄柄彎刀揮舞在陽光下發出地刺眼寒光,他輕輕一笑”,給本帥撤!”
唐軍調轉馬頭,高舉大旗,迅速而有條不紊地往後撤了去,吐蕃人追,唐軍就撤,一直保持着數裡的距離。眼看已經撤出了百里,眼前已經是隴州前方的隴野平原了,薛楓停下馬頭,擡頭望了望略有些西墜的豔陽,手一揮,十萬唐軍轟然停下馬頭,掀起翻天的煙塵。
“馮越,你帶人從兩倒衝殺回去,神機營,隨本帥衝回去,與吐蕃人決一死戰!”薛楓舉起長槍,吼道,“士卒們,保家衛國的時候到了,舉起我們的長矛,用我們的熱血,砍下吐蕃人的頭顱,爲無數的大唐百姓報仇雪恨!”
“與吐蕃人決一死戰!”十萬人一起恕吼,發出的聲音如同驚雷。
“衝啊!”薛楓長槍向吐毒人衝來的方向指去,半先打馬衝去。身後,馮越與另一名將軍各自帶着數萬人從兩倒回擊回去,而神機營5000人則緊緊跟隨在薛楓的馬後。
薛楓之所以讓唐軍後撤百里,一是要通過長途追襲消耗吐蕃軍的鬥志和體力,二是要將戰場轉移到這隴原地帶上來,有利於熟悉地形的唐軍作戰。
奔馳中,煙塵呼嘯,薛楓縱馬衝進了吐薦軍中,長槍一桃,一個吐蕃騎兵被挑落馬下。瞬間被亂馬躊成肉泥。一個吐蕃騎兵揮舞鋼刀斜着劈了過來,薛楓身子後仰。長槍橫若一拍,槍尖瞬間滑過他的咽喉。
鮮血四濺,吐蕃騎兵慘叫一聲淹沒在亂軍的洪流中化爲血色的泥上。
吐蕃騎兵前衝正急,突然先頭部隊迎上了唐軍的反衝,後續地部隊剎不住衝勢,整個陣型大亂,自己人撞翻踩死自己人的不計其數。但吐蕃騎兵不愧是高原上能征善戰地軍隊。馬背上的民族那騎術是遠勝於漢人地。吐蕃很快便在將領的指揮下,當即穩下陣型,分出兩路迎向馮越及其他一路兩倒衝擊的唐軍。剩下的。在一個雄壯的大漢帶領下,迎向薛楓的一隊。
混戰!血戰!如果不是鎧甲和服色,根本就分不出敵我。喊聲殺聲震天。血光奔涌,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子濃烈地殺氣和血腥氣息!
馬頭衝刺而過,數名吐蕃驂兵面目猙獰考衝薛楓而來,刀光四射,數道刀芒交織着一起揮舞着而至,薛楓身子一抖,甩落馬鐙,略一借勢,從馬背上長身而起,手中的長槍在半空中滑了一個圓弧,鋒利的槍尖就閃電般刺入了其中一個吐蕃騎兵地咽喉,他胳膊一撤,長槍帶並血光抽出又呼嘯着迎向了另一個身子前傾地吐蕃騎兵,槍尖從前胸而入,後胸而出。
薛楓落回馬背上,雙腿輕輕一夾馬腹,戰馬往後急退,槍尖從吐蕃騎兵的胸腔中倒劃而出,勾出了一團紅色的血肉,薛楓輕輕一抖,一甩,這快血肉就濺落在旁白地吐薦騎兵馬頭上。吐蕃騎兵一陣噁心,恍惚間被薛楓一槍刺中馬腹,馬吃痛長嘶,前蹄仰起,將吐蕃騎兵陷落在地。馬蹄瞬間在他的身上踩跨出了兩個深深的血,窿,他甚至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意識就化爲一縷血魂消散了。
不遠處,一個吐蕃將頡怒斥一聲,搭箭引弓,一支羽翎飛射而出,噗!薛楓猝不及防,被射中左邊的腋窩微上的位置。殷紅的鮮血順着鎧甲流了下來,刺骨的痛苦讓他身子一陣顫抖,旁邊,吐蕃騎兵吼叫着衝了上來,薛楓牙關一咬,右手攥住箭尾,將險險沒入骨縫的羽翎拔了出來,血花噴涌而出,薛楓大叫一聲,身子猛然搖晃了一下,險些掉落於馬下。
看着吐蕃騎兵惡狠狠衝上來的那一張狂野的臉,薛楓長嘯一聲,手中那根帶血的羽翎呼嘯着飛出,從吐蕃騎兵的左眼球穿入。
從午後一直殺到日落,唐軍以死傷,萬餘衆的慘烈代價,殲滅吐蕃騎兵6萬餘人,剩餘的吐蕃騎兵向原州的方向選竄而去,夕陽籠罩下的隴原,可謂是一片血色的浪漫。方圓數裡範圍內,溪流邊,草地上,山腳下,到處是橫臥在地的馬匹或者人的屍體,無數的長槍或者鋼刀就這樣插在屍體上、馬腹中,凌亂的旌旗倒落在地。血跡遍地,屍橫四野,說得大概就是這等慘烈的景象!
大獲全勝後士氣仍然不減的唐軍,列隊在這戰後的隴原上,沐浴在這血色的慘烈的爛漫中。
薛楓已經成了一個血人,臉上,鎧甲上,甚至是馬身上,都濺滿了斑斑血跡。他橫着長槍,緩緩縱馬過來,調轉馬頭,凝望着面前這8萬餘衆騎兵。當然,唐軍士卒的樣子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唐軍鴉雀無聲,神色恭敬地望若眼前這個勇猛無比身先士卒的主帥,心潮澎湃。上陣衝鋒的元帥並不罕見,但如此與普通士卒一起浴血殺敵重傷不下戰場的主帥,他們不僅頭一次見,還頭一次聽聞。
經此一役,薛楓在唐軍中徹底建立起無所比擬的巨大聲望。薛楓面對敵兵談笑自如指揮若定的風采,縱橫沙場悍不畏死的神勇,帶給人的印象是根深蒂固的,也是終生難以磨滅的。
“士卒們,我們勝利了!吐薦人大敗!”薛楓右手揮舞着。
“勝利了!元帥神威無敵!”全場,震天的歡呼聲驅散了漫天的血色和陰霾。
在隴原血戰的同時,蘇定方和程知節按照薛楓的軍令,從兩翼同時發起進攻,同樣是經過了一番苦戰,突破了吐蕃人的外圍,殲敵數萬,一舉攻克了原州,吐蕃殘軍2萬餘衆窪逃往西突厥佔據的靈州而去。
夜幕降臨了。原州城外火把高舉,亮如白晝。
蘇定方和程知節帶着衆將,列隊在城外。薛杭帶領8萬餘衆縱馬狂奔,到了原州城外。
蘇定方打馬上前,一臉喜悅地迎上前道,“元帥神機妙算,今我軍一舉破敵,攻克原州,吐蕃勢力至此算是沒落了。”薛楓淡淡一笑,“有勞兩位將軍了,攻克原州,兩位將軍立下了首功,本帥自當稟明皇上,嘉獎於兩位。”
“不,末將等不敢居功。此戰,是元帥帶人苦戰,牽制了吐蕃的大部分兵力,我與程知節將軍才能僥倖拿下此城,呀,元帥,你負傷了?”蘇定方訝然一聲,呼道。
薛楓點了點頭,一陣無力和暈眩感傳上來,身子一陣晃悠,從馬上一頭栽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