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遍佈鹿角,城牆上按置了鈴鐺,以防敵人夜襲,直把巴郡守得如鐵桶一般固若金湯。面對如此堅城,即便以勇悍著稱的西涼之兵亦無可奈何。呂布揮軍狂攻數日,竟沒前進半步。每日除了上千的傷亡和一地燃燒的攻城器具之外一無所獲。
一日,呂布正在鬱悶間,忽聞報馬超所部大敗李嚴、龐羲於綿陽。此刻正率大軍攻打涪城,若涪城失守再攻取綿竹、廣漢便到成都。呂布心中大急,因爲出征之前他便與馬超打下賭來,誰先到成都,誰便做西川之主。
呂布心中雖替馬超高興,但要他放棄西川之主的位置,他是如何也辦不到,今聞馬超已取綿陽,成一大功,自己卻對巴郡束手無策,心中生氣。爲此,呂布親領大軍發狠攻城,從早至晚,激戰整夜,除傷亡兩千餘人外,巴郡仍是巍然不動,絲毫未損。
呂布雖氣得鋼牙緊咬、雙目赤紅,卻也是無可無奈,只好忍氣吞聲,退兵回營再作打算。當晚,呂布正在中軍大帳之中喝悶酒,忽然龐德領來一人,進帳便笑道:“主公,你看末將把誰給你帶來了。”
此刻,呂布已微微有些醉了,他緩緩地擡起頭,只見龐德身旁站着一身短不滿六尺,一身白衣,相貌普通,身上有一股出塵之氣,雙眼不時射過幾道光華的中年男子。呂布瞅了一眼那人,然後端起面前的酒杯,對着龐德笑道:“你…你不說,本…將軍怎麼知道你把誰帶來了。”
“此人便是益州名士,法正,法孝直。”龐德疾步走到呂布面前,神秘兮兮的說道。呂布酒已醒了大半,急忙起身歡聲道:“原來是孝直兄,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啊!今日一見,果然是威風凜凜氣度不凡啊!”
“將軍嚴重了! 在下乃一凡夫俗子,此生平鋪直敘幾無可圈可點之處,惟教訓堆如柴薪也!”法陣微微彎腰,抱拳說道。呂布哈哈大笑道:“孝直兄不必過謙,以你之纔想必在劉璋那裡必定如魚得水,器中有加吧?”
“千里馬長有,而伯樂不常有。在下真羨慕龐將軍這匹千里馬,能遇見了將軍這位伯樂。”聽呂布這麼一說,法正當即灰頭灰臉,擺出一副鬱郁不得志的樣子。呂布立即朝着法正彎腰鞠禮道:“我心儀先生已久,若先生不棄,布願與先生結爲兄弟,共救天下蒼生於水火。”
法正沒有想到呂布會這麼說,更沒有想到呂布會突然行此大禮,一時愣在了那裡,不知所措。就連龐德也嚇了一跳,趕忙扶住呂布,恭敬的說道:“主公入西川已是天命所歸,孝直兄前來,只是順應天命,爲西川百姓謀福而已。”
“正是,正是!”法正連連說道,呂布這一拜可把他嚇得不輕。呂布緊緊地拉着法正的手,他原本暗淡平靜的眸子中突然燃燒起飛竄的火苗,繼而一臉謙卑地求教道:“如何攻取巴郡,請孝直兄賜教,布不勝感謝!”
“將軍不必焦慮,在下正爲此事而來。”法正從懷中取出一張地圖,攤放於桌上。呂布、龐德連忙將頭湊了過來,法正抿了抿嘴脣繼續說道:“將軍請看,這便是西川地圖,這巴郡三面靠水,四面環山。山後面卻有一條小路,人跡罕至,通巴郡西門。”
“若果真有小路通往西門,那地圖上面卻如何沒有?”龐德一臉迷茫地指着地圖,呂布則默默無語。法正微微一笑道:“這路平時只幾個樵夫曉得,圖上不見也不奇怪的。在下自幼在巴郡長大,所以得知。”
“原來如此,那孝直兄可有破城之法?”呂布蹙眉抿脣,一幅匆忙焦急之態,此刻他恨不得立即帶領大軍從小路偷襲巴郡。法正早就想到了破城之法,於是胸有成竹的說道: “在下有一條計謀,可取了這巴郡城!”
“如此甚好,孝直兄快快說來。”呂布大喜,也顧不得什麼尊卑有序,親自搬了一張凳子給請法正坐下。法正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便與呂布說道:“想取這巴郡,先要騙過老嚴顏,然後再…”
次日天明,嚴顏忽聞呂布大軍慌忙拔營而起,匆匆向後退去,貌似後方發生了什麼大事。嚴顏辦事老練,沒有貿然率兵追擊,當即與王累、高沛商議道:“莫非不怕我乘勢出城追擊?想必多半有詐。”
過了中午,便看呂布人馬無影無蹤,只在長江南北夾岸立了兩個營寨,各約五千人,與巴郡城池隔水相望。王累笑道:“定然是後方遭到我軍偷襲,因此賊兵留下少量人馬牽制於我,大隊人馬撤回支援。”
“倘若如此,我卻不能不動。且尋個機會,先把眼前這兩顆釘子拔掉,然後再乘勢追擊,與我方大軍前後夾擊之,呂布匹夫必敗!”嚴顏撫須笑,於是吩咐整備全軍,準備夜間出城偷襲長江南北營寨。
當晚,又有探馬來報,說北岸營頭旗號是“張橫”,南岸營頭是“成宜”。嚴顏呵呵大笑道:“呂馬聯軍之中我只看那呂馬二人與徐晃、龐德有些手段,其餘諸將何足掛齒!早晚要他們得知老夫的厲害!”
兩日之間,張橫、成宜只是緊守營頭,兩下對峙。嚴顏也叫城內軍民抓緊準備軍需物資。第三日,哨馬報說探得北岸運到糧草數千車,堆積在軍營後面。嚴顏拍掌道:“好了,就在這刻,衆將隨我去劫糧!”
“將軍,南北兩岸地形險要,且水流踹急,賊人難以攻克,要防他用計。”王累將心中顧忌說了出來。嚴顏向來以穩爲上,於是說道: “我與高將軍去劫糧,你在此守衛城池,四門都要顧及到。我準備連珠火箭,發三支,是說得勝歸來;發兩枝,你速速出兵接應,若是隻發一支,則是形勢大危,你只要死守城池,不須再顧忌我等安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