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極黑了。
屋裡的燭火,在一下一下跳動着,靜謐的,只能聽到火苗滋滋燃燒的聲音。
抱膝,坐在牀沿下的紅地毯上,傅箏埋首在腿間,久久的,保持着這一個姿勢,雖然身子早已僵硬,身心俱疲的令她可能隨時昏過去,事實上,她也想昏迷,徹底的昏睡,再也不要醒來,然而,心中越是這樣想,腦筋卻越是清楚,連想睡着都不能。
帶着父皇和大周子民的期盼而嫁,如今,卻帶給大周無盡的災難,她要如何給父皇交待?還有何顏面再見父皇母妃?大周……似是永遠的離她而去了,即使有一天,葉跡翎休了她,她也再回不去,大周的子民會怎樣指責她,父皇會怎樣唾罵她,她心中再清楚不過,她已是他們的恥辱……
“公主,回牀上睡會兒吧!”海靜抱住她的肩,因哭的太多,嗓子乾啞。
諾妍喉嚨受了傷,痛的說不出來話,將大紅褥子上的紅棗桂圓等全收拾掉後,急的直接往起拉傅箏,海靜便也幫忙,兩人吃力的將傅箏僵硬的身子擡上牀,褪了她的嫁衣,鳳冠,爲她散了發,含淚扯過喜被,爲已成行屍走肉一般的她蓋好。
門外,突然響起輕叩門板的聲音,令倆丫環一驚,扭頭朝外看一眼,再瞧向傅箏,只見她已閉上了眼睛,似是剛剛睡着。
停了一下,那叩門聲又起,海靜用力的咬牙,然後緊捏着手中的帕子去開門,意外的,竟然看到恭親王府的管家站在門外,一臉肅容,看到她,平淡的說道:“王爺有命,馨香園本是王妃居所,現平陽公主被貶爲妾,按規矩應搬出馨香園,在新住所未收拾整理好之前,恩准暫住於此,原撥到馨香園的下人,重新按姬妾標準抽調,除平陽公主陪嫁丫環外,只留一婢一僕,其它飲食起居,看在公主特殊身份上,仍按王妃標準供給。王府中,有兩處園子無王爺許可,不得隨意靠近,乃爲宜園和拙園,不守規矩者,無論主子還是下人,一律按王府家法處置!”
“什麼?我們公主……”
海靜的話,還未說完,張毅已漠然的迴轉身子,步下臺階朝外走去,寬大的衣袖在搖擺間,卻不經意的抖落出一個小木盒來,而他似是未曾發覺,腳下步子一刻未停的,繼續朝前,拐了個彎,向園外去了。
海靜惱火的瞪着張毅的背影,故意未吭聲,直到他走遠完全看不到了,才欲回身進房,一隻腳踏進去,卻陡然滯下,眼珠子轉了轉,朝四下謹慎的瞅了瞅,確定沒有人,便一提裙襬,碎步跑過去,將那木盒子撿起,然後快速奔回房,將房門牢牢插緊。
諾妍迎上去,看着面帶慌張的海靜,指指她手裡的東西,疑惑的瞪大眼睛,海靜走到桌前坐下,瞧一眼牀上的傅箏,壓低了嗓音,“噓!這是恭親王府管家剛拉下的東西,我撿來看看是什麼!”說着,便好奇的打開,諾妍湊上去,兩人一看,裡面赫然躺着一支膏藥,上寫五個字:玉肌止痛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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