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長廊暗處,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盪漾,彩色的蓮燈在面飄蕩,光影綽約,輾轉輪迴,他擡頭,不期然撞那一道身影。
容澈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那一道風華絕代的背影,即使在人羣依舊是那樣奪目,她背對着他,身旁站着一名男子,手裡還抱着一個孩子,那名男子把他們保護着,像是保護自己的妻兒一樣。
容澈晃晃腦袋,再看時,那人已然消失在人羣之。
等他疾步跑石橋的時候,那裡早已空無一人。
容澈的心跳有些快,他沒看錯吧,那是姜珞胭?可是她爲什麼會抱着一個孩子?那個男人是誰?
許多許多疑問充斥着他的腦子,之後幾天裡,容澈的腦袋都有些轉不過彎來。
丞相府有些冷清,偌大的宅子,只有百里清幽與幾個下人,百里清幽出去了一趟,數月不曾回來,整個丞相府更加空虛了。
自從百里清幽拜相起,管家來了這丞相府,十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轉眼,他也都老了,可是丞相府還是一點變化也沒有,墨修好歹還有後宮三千,容澈也有他的奶奶,而百里清幽卻是孤身一人,是他的師傅,也不曾進京看他,管家曾無數次向他暗示,該給丞相府找個女主人,可是百里清幽卻是一臉禁慾,擺明了沒考慮這件事。
這次他們回來,看到又消瘦了的百里清幽,管家又是擔心又是心疼,怕他有個什麼好歹,這丞相府也算是完了,可是當看到他的臉時,管家哭得老淚縱橫,那樣氣質清絕的一個人,好好的怎麼會變成這樣?
百里清幽從來對自己的臉從來都是不置一詞,像是那道血疤不存在一樣,像是他還跟以前一樣,而他的心裡的壓抑,又有幾個人能知道?
容澈來丞相府的時候,百里清幽剛起沒多久,府的所有鏡子幾乎都被丟掉了,百里清幽便由着那些下人服侍他更衣。
不過不得不說,即使是傷了臉,也難掩他那般玉質蓋華的氣質,而那一道疤,更是平添了幾分妖治。
容澈咂咂嘴,“妖孽!”
百里清幽斜睨他一眼,“你很閒?”
容澈聳聳肩,“你也知道,兵部那邊有翼家軍,我也落得清閒。”
拉了拉衣領,百里清幽道:“今年的科考要提前了,聽帝君的意思,似乎打算交給你去做。”
容澈擰眉,“我又不是官,交給我做什麼?”
“誰讓你太閒了?”百里清幽斜睨他一眼,接過管家遞來的外袍,驀地是一頓。
“你以爲我想啊?還不是我奶奶,跑去跟帝君說要讓我修沐一段時間,帝君二話不說同意了,現在又給我這個差事,還不如讓我練兵。”
百里清幽把那件外袍遞給管家,道:“收起來吧。”
管家愣愣地看着手裡這件月牙白袍,“丞相,這件不是挺好的,怎麼不穿了?”
百里清幽不說話,走到衣櫃面前,重新選外衣。
容澈一把把月牙白袍扯了過去,“我看看。”他下翻翻,仔細打量,“這衣服不錯啊,你怎麼不穿啊?誒?之前好像見你穿過一次,是在那邊買的嗎?”
百里清幽把衣服奪了回來,團一團,塞進了衣櫃底下。
“不是件衣服,搞得好像你容將軍沒見過世面一樣。”
容澈哼唧一聲,不是一件衣服,還不讓他碰了?
一輛馬車緩緩地向皇宮行駛,徐姑姑一早在宮門口等着,待看到了宿府的馬車,忙迎了去。
姜涵夢從馬車下來,接着是宿燁,他下來之後,扶着馬車的人下來。
姜珞胭抱着墨凌,她身穿着一身素淨的衣裳,臉帶着紗巾,頭髮綰成大禹女子的髮髻,看不見她的容顏,是背影,也讓人有些看不清。
徐姑姑激動地看着姜涵夢,“夫人,您可來了,太后娘娘一早在慈寧宮等着呢。”
姜涵夢朝她善意一笑,“是我們來晚了。”
徐姑姑的目光落在姜珞胭身,驀地是一愣,眼底更是激動,神色都有些倉皇。
“這……這是……”
“徐姑姑,有話我們去慈寧宮再說吧。”姜涵夢說道。
姜珞胭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抱着懷睡得香甜的墨凌,緩緩跟在後面。
天聖,兜兜轉轉,她還是回來了。
慈寧宮內,太后遠遠地看見外面走進來的幾個人,慌忙走下去。
“涵夢,你們可來了……”太后激動地拉住姜涵夢,制止她行禮。
“姨母。”宿燁乖巧地問候道。
太后一臉喜色地朝他點點頭,“數月不見,燁兒似乎又長高了。”
宿燁不好意思地笑一笑,他現在不過弱冠,自然還在長身體。
太后的目光移向姜珞胭,瞳孔緊縮,如徐姑姑一樣,顫抖着雙手指着姜珞胭。
“這……你……”
姜涵夢伸手拍了拍太后的手,太后看向姜涵夢,微微斂下眸的激動,吩咐道:“你們都先下去。”
大殿內,除了伺候他們的徐姑姑,其他下人都被遣散出去。
太后終於忍不住,顫抖着聲音問道:“是……是珞胭?”
姜珞胭解下面紗,抱着墨凌,朝太后一跪,“太后娘娘。”
“真的是你……”太后的眼淚立馬流了下來,一把扶起她,看着她清瘦了不少的容顏,又是心疼又是激動,“孩子,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了?一聲不響地走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姜珞胭有些愧疚說道:“當時離開得太匆忙,沒能與太后親自告別,是珞胭的不是。”
“回來好,回來好……我擔心你孤身一人在外,要是出了什麼事,九泉之下,我該如何去面對你母親啊。”
姜涵夢安撫着太后,“人總歸回來了,你也別太擔憂了。”
“是啊,平安好……”太后的目光在姜珞胭懷的墨凌一頓,方纔還沒注意看,這會動靜一看,頓時又是瞪大了眼睛,“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