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清幽把玉哨握在手,起身,向着暗室內走去,邊走邊說道:“去找找其他刺客身有沒有這個東西。”
那名刺客被綁在木樁,暗紅色的繩子,再一次沾染了鮮血,顯得更加沉肅,她途扛不過,昏過去幾次,被暗衛用水潑醒,幾番下來,臉的妝容也都洗掉了,容貌平淡無,放在人羣一眼忘記了,她身到處都是傷痕,有這次行刑審問留下的新傷,也有陳年舊傷,都是一些刀傷劍傷,虎口處的繭很厚,是常年握劍形成的,百里清幽差不多也能斷定,她是一名專業的刺客。
“丞相。”裡面的暗衛一看見他,紛紛向他拱手行禮。
百里清幽揮揮手讓他們離開,暗室內只有他跟那名此刻兩人。
方纔剛被冷水潑醒,此時她也恢復了一些意識。
百里清幽坐在她對面,把玩着手的玉哨,漫不經心道:“我沒時間跟你廢話,反正你都落入我們手了,多說一些,還能少受一些苦。”
那名女刺客僵直着身體,像是想笑,卻又笑不出,一身的傷痛,猶如被地獄的鬼火燃燒一樣,浸透四肢百骸,疼痛幾乎讓她昏厥,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百里丞相……也不過如此。”她動彈不得,氣若游絲,那十分虛弱的聲音,夾着幾分嘲諷。
百里清幽不惱,目光平靜地看着她。
“有時候我很不理解,好好一個人爲何要去當刺客,忍受那些非人的折磨。”
他像是與普通朋友聊天一樣,語氣十分隨意,不含半點敵意。
即使很細微,他也能看到她那張被血水覆蓋的臉,眸一閃而過的幽暗。
也許是恐懼。
他聲音極輕說道:“宮裡的暗衛,不能娶妻生子,從小要接受嚴酷的考驗與訓練,爲皇家做事,隨時做好喪命的準備。”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他們有的是孤兒,有的是因爲家境貧寒才被送到宮,被選訓練成暗衛,一生忠於皇家。”
“你想說什麼?”
“不管是暗衛還是刺客,隨時都有可能喪命,可是對暗衛來說,他們有錦衣玉食的生活,他們生前死後都十分光榮,他們的家人能得到很好的照顧,一代,甚至幾代,這是他們用自己的命與皇家做交易換來的……而你,我卻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支撐着你走這條路。”
他的循循誘導,那名刺客怎麼可能看不出,只是冷笑兩聲,“你說了這麼多,無非是勸我說出幕後主使人。”
“我只是好,是什麼東西讓你這樣奮不顧身即使丟掉性命也要去保護?是家人?還是信仰?”
刺客死咬着牙,“沒有,什麼都沒有,你們別白費力氣了,我已經落到了你的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休想從我口套取半句。”
百里清幽拿出玉哨,“這個是做什麼的?”
刺客面無表情,“用來聯絡的東西,都落在你手了,也沒什麼用了。”
百里清幽微微挑眉,沒想到她這麼快說出來。
端詳着手的玉哨,眼角的餘光卻注意到她的目光也隨着玉哨而移動,百里清幽不着痕跡地勾脣。
“既然是沒用的東西,那也沒什麼價值了。”
百里清幽一扔,那玉哨掉進了火坑之,瞬間被吞沒。
刺客瞪大眼睛,身子都在顫抖,卻不敢發出聲音。
百里清幽倒是不知道,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問不出什麼,他也懶得再這裡浪費時間,起身,說道:“你好好在這裡待着吧,我不殺你,帝君也不會殺你。”
他突然湊近一步,輕聲道:“有時候活着,死了更痛苦。”
他轉身離開,暗室裡厚重的鐵門被關,無邊無盡的黑暗,充滿了絕望。
“丞相。”玄七他們都在外面等着。
百里清幽朝前走去,把指縫間的玉哨交給玄七,邊走邊道:“去查一下這種玉的來源,不能讓裡面的人死了。”
玄七看了一眼手的玉哨,稱了聲是,便匆匆離去了。
外面天色已經大亮,百里清幽這會朝着朝堂而去。
今天對天聖來說註定不平靜,昨夜在太后壽宴出了這種事,他們這邊解決麻煩,而那些只會逞口舌之快的老臣們只會推卸責任。
這會,以“刺客混進帝宮是誰之錯”爲論題,展開了熱烈的爭辯。
墨修被他們吵得頭疼,偏偏容澈與百里清幽還未回來,索性任由他們吵去,墨修便坐在面,看着他們吵架。
朝堂有些混亂,孟諸也是手足無措,看帝君的樣子,又不打算管,只能隨他們而去。
百里清幽還未走近,遠遠的聽到了裡面的爭吵聲,眉頭輕皺。
“丞相大人到……”外面通報的侍監拖長了聲音喊道。
朝堂都安靜下來了,紛紛向着走進來的百里清幽行禮:“參見丞相。”
“臣參見帝君。”百里清幽朝着墨修行禮,墨修揮揮手,示意他起來。
不等墨修發問,便有臣子前問道:“丞相,不知那刺客可招供了沒有?”
“是啊,她可說了,是誰助他們混進來的?”
“還用說,肯定是宮門的侍衛之錯,他們奉命把守宮門,卻連他們私帶兵器都沒發現。”
百里清幽不回答他們,朝帝君:“帝君,那名刺客什麼都不肯招供,我們也沒在她身發現任何東西。”
不少大臣擰緊眉毛,“那豈不是什麼都問不出了?”
“現在只等容將軍回來,查到那個戲班子的底細。”百里清幽說道。
“帝君。”百里清幽話音剛落,容澈從外面匆匆走了進來,先是向墨修行了禮,說道:“我們找到之前那個戲班子落腳的地方,可是裡面只有一地的死人……我猜,戲班子沒問題,只是他們在進宮前被那些刺客殺害了,刺客頂替他們進宮。”
墨修蹙眉,“可查出那些刺客的底細了?”
容澈搖搖頭,“他們不像是京城人,也沒有任何消息,突然出現在京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