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雪眼睜睜看着殷玄死了,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
姜亦寒微微蹙眉,扔開手裡的刀。
“殿下。”
殷荀擡手,靜靜地看着殷玄的屍體,久久,才聽他緩聲道:“厚葬。”
局勢突變,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新皇已換,江山又是一番大洗牌。
殷荀站在高臺之,一身染血的紅衣,聽着下面那些牆頭草跪地高呼“新皇萬歲”,他卻是面無表情。
他從來不是善類,姜英說得沒錯,殷玄說得也沒錯,可是在現實面前,他也不能是善類。
猶記得那一天,慶妃倒下,皇后匆匆離開,他躲在櫃子之內,親眼看着先皇身邊的老太監,帶着十幾個侍衛,衝進宮殿,殺光了所有的人,像先皇那樣多疑而謹慎的人,怎麼可能留下隱患?
這些年,他一直在像先皇學習。
皇位,權利,**,生長在皇室之,怎麼可能真如表面一般閒散放蕩?不管是皇后,還是姜家,他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人心,還是感情,最後走到了這個位置。
飛鳥盡,良弓藏,這是他一直以來所做的,不管是先皇還是他,對姜家的忌憚,只會多不會少,沒有一個皇帝,願意把自己的權利分出去,百年姜家已經掌控着大半個大禹兩百多年,輪到他當皇帝了,他怎麼可能再讓姜家這樣繁榮下去?
盛極必衰,也是在他登基之後,姜家,只會步步敗落。
可是他沒想到,會出現這樣一個變數。
若不是姜珞胭,他也許真的會這樣棄了姜家,可是那日在沙漠之,那姣姣的月光之下,那莽莽平沙之,她那皎潔無暇的睡眼還鮮活在他的腦海,無論是去瀾關救她,還是在姜府內日日糾纏着她,他以爲不過是演戲,誰知道最後反倒入了戲?
殷玄說的沒錯,若說無情,他最無情。
後悔麼?也許幾十年之後,等到他成了羸弱的老人,坐在龍椅之,他的兒子們,虎視眈眈,也如他與殷玄這般鬥得厲害,沒有兒孫繞膝,到時候,他再來後悔。
閉眼睜眼之間,他的眸,只剩下凌厲。
這一天,大禹重新洗牌,殷玄落敗,殷荀登基,在大禹百姓眼,是太子殿下清除叛亂,重掌皇權,在那些史官的筆下,卻是一場流血漂櫓的屠殺。
大禹皇宮被全部換血,所有先皇的舊部,殷玄的舊部,都被殷荀下旨斬殺,那些官員,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整個朝堂下肅清,連科考都提前了三個月。
殷荀如此大的動作,看在姜英眼,也只能是嘆息不說話,殷荀勝了,明眼人看姜家的錦繡之路也到了,但是隻有身在其的他們纔看得出來,等殷荀解決了那些懷有二心的人,輪到他們姜家了。
但是在一切都還沒有到來之前,誰也沒有點破。
殷荀登基的消息傳出之後,攻打天聖的那些大禹士兵也紛紛被撤回,與此同時,古蒼那邊,南樑王亦是下令,班師回朝,並昭告天下,古蒼與天聖同結盟友,此一戰,古蒼定然會親臨天聖賠罪。
原本緊張的戰事,這樣忽然消散了,天聖百姓都是長舒了一口氣,但是怪的是,長風駐紮在裕和關,仍沒有離開。
似乎是被人遺忘了一樣,也沒人去多想。
兩國似乎都安定了下來,而天聖,一場驚天的陰謀,卻已經在悄悄實行。
昨日太后前往皇廟,忙活了一整天,而明日又是選秀大典,今日,姜珞胭與趙玉笙都是十分忙。
洛霜放棄了選秀的機會,主動要求留在了長樂宮,姜珞胭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便讓雲姑姑暗監視着她,只知道她與寧妃有往來,卻不知道她們在密謀什麼,這兩日,雲姑姑對她也格外關注,主殿是從來不讓她接近的,洛霜倒也沉得住氣,整日呆在園子修剪花枝。
趙玉笙來了之後,便與姜珞胭去了主殿,雲姑姑抱着墨凌在亭子內玩耍,墨凌現在已經會爬了,姜珞胭命人在亭子四周圍了一圈,地鋪着攤子,確保他在裡面玩的時候,也不會掉下去。
地擺滿了稀古怪的玩具,都是墨修從各處收集來的,他都快把墨凌寵天了,連太后都有些看不下去,想勸阻吧,以墨修的性子,又勸不動。
她們也知道,墨修這是想把對墨凌的虧欠加倍補償給他。
趙玉笙不免爲姜珞胭抱不平,墨修只想到墨凌,可是都沒想到姜珞胭,但是她也知道,墨修現在忘記了一切,他還能這樣平心靜氣地接受姜珞胭,已經很難得了。
聽她這樣說,姜珞胭只是笑笑,來日方長,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急。
洛霜小心翼翼地湊近亭子,想接近墨凌他們,前面突然出現兩名宮人,正瞪着她,目光帶着幾分警告,洛霜悻悻地退了回去。
孟諸帶人前來,說是墨修想見墨凌,要他抱過去。
雲姑姑把地圓滾滾的墨凌抱起來,險些閃了腰,孟諸看着這胖了不止一圈的皇子殿下,也是十分無奈。
等孟諸把人抱來了,墨修也處理了手頭的事,看見正啃着手指頭流口水的墨凌,墨修的眉頭一蹙。
“帝君……”孟諸像他行了禮,把墨凌交到他懷。
墨修嫌棄地看着他,“才兩日不見,怎麼感覺又胖了?”
孟諸笑而不語,您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算宸妃攔着,也架不住小皇子的體重啊。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墨凌,長得與墨修還是很像,但是那身材嘛,簡直不敢恭維。
墨凌一看見父皇,眼睛一亮,還殘留着口水的手,要往他臉抓去,墨修一躲過,孟諸忙拿過帕子,幫他擦去口水。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男子漢,不能像女娃娃一樣啃手。”
被墨修訓斥了,墨凌癟癟嘴,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哇”的一聲要哭出來,墨修一瞪眼,他立馬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