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下人在後花園內等着，看見百里清幽，只是簡單地行禮，便引着百里清幽朝着容老夫人的院落而去。
容家只剩下容老夫人與容澈兩人，原本較爲冷清，這會更是蕭條，百里清幽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是每次來這裡，心總會多了幾分感慨。
想想過往的風流少年，鮮衣怒馬，笑看江山，鐵騎縱橫，金戈歲月，而今江山飄零，帝王隕落，他們苦苦支撐，若不是最後那一絲信念，他也想幹脆這樣吧。
“丞相，裡面請。”
下人敲了門，得到了裡面的人的迴應，才推開門，請百里清幽進去。
屋一股濃重的藥味，百里清幽不着痕跡地蹙眉，容老夫人的身體是越來越不好了。
“老夫人。”
容老夫人躺在牀，春香正喂她喝藥，看見百里清幽，那張蒼老的面容難得的有幾分笑容。
自然地接過春香手的藥碗，百里清幽坐在牀邊，喂她喝藥。
“這幾日較忙，沒時間來見老夫人，老夫人身體可還好？”
容老夫人嘆了口氣，道：“好不好也這樣了，我現在最放心不下的，是你們這些孩子了……”
百里清幽微微垂眸，左臉落下的墨發遮住了那道猙獰的傷疤，淡淡道：“老夫人不是還等着容澈嗎？昨天我收到他的消息了。”
容老夫人眼睛一亮，“真的？澈兒他還好？他現在在哪兒啊……”
放下藥碗，百里清幽說道：“容澈已經在翼州跟嚴老將軍他們會合了，正商議着攻回京城，他在信還提到了老夫人呢，讓我好好照顧您，要不然等他回來，第一個不會放過我。”
容老夫人臉多了幾分笑容，整個人也鮮活了一些。
“那臭小子，淨貧嘴……”
百里清幽伸手，幫她掖好被角，“所以啊，算是爲了我不被容澈追着打，老夫人也要好好保重身體……”
容老夫人笑着點點頭，“他要是敢打你，我先打他一頓……”
百里清幽抿脣一笑，“不知道老夫人急急把我叫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不是我要見你，是宸貴妃。”
百里清幽眉心一跳。
待下人引着他往偏房而去的時候，看到那抹掩在斗篷下的背影，百里清幽才反應過來。
姜珞胭轉過身，拿下帽子，站在他面前。
“丞相。”
一別數日，再見時，多了幾分恍惚。
百里清幽手指微曲，想伸出手，撫摸那張消瘦的臉，卻還是沒有勇氣。
“你……怎麼來了？”百里清幽轉念一想，“他怎麼肯讓你出宮？”
“墨凌還留在宮，外面還有那麼多士兵看着，他有什麼不放心的？”
百里清幽似乎想說什麼，正巧下人端來熱茶，到嘴邊的話，只得又咽下去。
兩人相對而坐，茶香氤氳，隔着淡白色的煙，明明在對面，觸手可及，可是百里清幽卻覺得，好似隔了萬重山水一般，再無交集。
“你……”
百里清幽剛要開口，姜珞胭卻打斷了他，只聽她道：“這次出宮不能耽擱太長時間，我便也長話短說了。”
“我知道這次是由丞相送那些妃嬪前往皇廟，我想請丞相救下玉笙。”
百里清幽拿着茶杯蓋的動作一頓，“你想救她？”
“丞相我清楚，那些妃嬪在皇廟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雖然有太后娘娘在那裡，我也不放心，太后娘娘有帝君的人保護着，可是玉笙沒有，我不能看着她去受這份苦。”
太后與那些妃嬪總是不一樣的，皇廟裡的人，能把太后當老佛爺供着，但是對那些妃嬪，那可以說是隨意打罵，算太后有心護着，以趙玉笙綿柔的性子，也難保不會被人欺負。
“你爲何不親自去求他？命令是他下的，只要你開口，他應該是會應允纔是。”
“丞相只當，我不知道這事吧。”
百里清幽蹙眉，“你的意思是說，不讓趙妃娘娘知道？”
“到時候丞相再安排吧，我相信以丞相的能力，想要救下她不是難事。”
“可是救下來之後呢？該把她送往哪裡？”
“這個……”姜珞胭微微垂眸，“看她自己想去哪裡吧，也許回鄉，也許隨便找一處地方住下……總之，不要回宮是了。”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再晚了，只怕他該起疑了。”
姜珞胭戴帽子，掩住自己的臉，便要離開，卻聽百里清幽道：“你在帝宮，還好麼？”
姜珞胭腳步一頓，微微側臉，“沒有他，哪裡都不好。”
不管是古蒼，還是大禹，還是如今的天聖。
那抹倩影漸行漸遠，消失在一片綠影之，百里清幽還坐在原地，茶冷了，他的心也微冷。
哪怕是到了現在，她的心裡，還是容不下其他人。
是不是，真的該放手了？
姜珞胭回到長樂宮的時候，已經快入夜了，她倒沒想到，這個時候墨長息會在這裡，手裡還抱着墨凌。
一看見他，姜珞胭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你來做什麼？”解開斗篷，交給雲姑姑，姜珞胭一臉防備地看着他，還有他懷的墨凌。
“你怕什麼？”墨長息淺淺一笑，“看，我跟他玩得多好。”
姜珞胭看着墨凌，他正一臉不情願地想從他懷掙開，尤其是在看到姜珞胭後，更是張開手要她抱。
“沒看出來。”姜珞胭走過去，直接把墨凌抱了回來，墨長息也沒又爲難，直接放開手。
“我還以爲，我答應讓你出宮，至少你會給我一個好臉色。”
姜珞胭把墨凌放在牀，背對着他，道：“那你找錯人了，想要好臉色，宮裡多得是人給你。”
“可我只要你的。”
墨長息突然伸手，圈住她的腰，陌生的氣息裹着她，姜珞胭臉色一變，像張開一身刺的刺蝟一樣，強硬地想要掙脫，卻被他抱得死死的。
“你放開我……”姜珞胭心生怒氣，憤怒所致，呼吸已經有幾分急促。
墨長息的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貪婪地嗅着她身的清香與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