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也衝着我淺淺笑了笑,而後將毽子擲給了一旁的春兒,對她說道:“春兒,帶着小公主去別處玩吧!皇后需要清淨,別讓小公主打擾到她。”
春兒接了毽子,對着夫君福了福身子,說道:“是的,陛下!奴婢這就帶着小公主離開!”說罷,她便退了出去。
此刻,紫藤花架下就只剩下我和夫君兩個人了,夫君蹲下身子,將我擁在懷中,輕輕地蹭着我的髮鬢,說道:“秀英,你近來氣『色』好了很多!”
我點了點頭,說道:“是呀,妾身也這樣覺得。不曉得是不是因爲最近喝了很多補『藥』的原因呢!也許是以前身子太虧了,沒能好好調養。倒是陛下最近看起來憔悴了很多。”
我的手撫上他的臉龐,他將臉埋在我的手掌中,說道:“秀英,朕最近確實有些休息不好,每晚雖然都抱着你入睡,但是心中卻很不安穩,你能告訴朕這是爲什麼嗎?”
我淡淡笑了笑,說道:“陛下,想太多了不好。國事固然重要,陛下的身子更爲重要。陛下最近不是一直讓太子分憂嗎?爲何還會如此?莫非是太子做的不好,惹陛下煩心了?”
夫君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的,最近朝堂上的事情朕已經很少過問了,都交給太子處理了。朕煩心的不是因爲朝堂上的事情,而是因爲他。”他說着,伸手扶上了我的肚子,眼中充滿憂慮。
我問道:“陛下在憂慮什麼?妾身最近感覺精神很好,說不定可以安全的將孩子生下來呢!陛下不用擔心了!”
“朕怎麼可能不擔心?湯和和朕說過,如果他一找到可以醫治你的方法,他必定會第一時間前來。可是,過了這麼久了,他還沒有回來,讓朕怎能不擔心?”說罷,他緊緊地握着我的手,說道:“秀英,你告訴朕,朕該怎麼做?朕好怕失去你!”
我伸出另一隻手將他緊蹙的額頭撫平,說道:“陛下不要擔心,你這樣妾身心裡也不好過。既然湯大哥說他有辦法,那麼就應該相信他,相信他總會將方法找回來的!”
夫君的眼中滿是惆悵與心痛,他閉着眼睛,低垂着頭,用我的手抵着他的額頭,他說道:“好幾個月了,音訊全無,朕怎能不擔心!”說罷,他擡起頭來望着我,說道:“秀英,你告訴朕,這麼多年以來,朕待你如何?”
雖然不知道夫君爲何會突然間這樣問,但是他的結果卻是顯而易見的,他就是心中難過,不確定,纔會胡思『亂』想。如今,前路未知,我也真不敢向他保證什麼。我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撫他的情緒。是以,我說道:“陛下這麼多年以來,待妾身好的沒話說。妾身常常在想,前世做了什麼樣的好事,今生才能夠遇到陛下。陛下待妾身的恩情,妾身今生無以爲報,來世,若是還能夠相遇,必然再報答夫君!”
夫君的嘴脣翕動了半響,之後,他說道:“秀英,若是有來世,你要報答朕的話,也一定要再嫁給朕!朕要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
我衝着他不斷的點頭,說道:“陛下,奈何橋上,我一定不會喝那孟婆湯,一定不會忘了陛下,要和陛下生生世世做夫妻!”
夫君忽然間又將我抱緊了幾分,他哽咽着說道:“秀英,不要說這種話,朕不允許。說什麼孟婆湯,奈何橋,朕要你今生就陪在朕的身邊,哪裡都不許去!你要知道,這是聖旨,聖旨是不能夠違抗的!你可聽清楚了?”
聽到夫君這樣霸氣的話語,我心中除了甜蜜之外,更多的是苦澀。這苦澀無論怎樣都不能讓我真真正正的放下,尤其是一想到我的日子越來越不多了,也許在孩子生下的那一刻我就會離開。可是我此時又不能夠悲傷,若是因爲這樣負面的情緒而傷害到腹中的孩子,那該如何是好。這個孩子怕是我此生最後一個孩子了,若是不多加小心,怕是後悔也來不及了。也正是因爲如此,在夫君說了這些話之後,我一時間心情雖然難以平復,卻要很快的將自己的情緒調節好。
我說道:“陛下,你莫要胡思『亂』想!”說着,我又將他抱緊了幾分,臉貼着他的臉,“妾身如今不是很好嗎?陛下說的這話就像是妾身此刻已經完全不行了一樣。陛下,要看開一些,再繼續等待吧,或許在明天或者後天,湯大哥就站在你的面前,笑着說他找到了治癒我的方法。”
夫君聞言,笑了笑,然而這笑容也是極爲苦澀。他說道:“秀英,你這樣說,讓朕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也許真的如你所說,再過不久,湯和就會回來,告訴朕,不用擔心,他已經找到了治癒你的方法!”
也許夫君覺得我說這些話只是在安慰他,也許他說這些話也只是在安慰自己,然而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願望,那就是將希望放在了湯和的身上。我不期望自己還能將自己的生命延續下去,我只想若是真有那麼一天,湯和他會踏着五彩祥雲回來,告訴我,他終於找到了可以完成我心願的方法!
我和夫君沉默了一陣之後,夫君說道:“秀英,若是你覺得冷,朕即刻就命人給你拿一條毯子來,可好?畢竟天氣還不算是很穩定,這眼看着就要過了晌午,天氣也會逐漸轉涼。朕擔心你的身子會受不了。”
我淺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多謝陛下的美意。妾身很好,最近天氣逐漸暖和,妾身很享受這樣的午後時光。”
夫君看着我,淺淺笑了笑,臉上全部都是柔情。他說道:“既然秀英喜歡這樣的景『色』,那麼朕就陪着秀英在這裡吧!恰好朕也沒什麼事情。”
夫君近來雖然總是陪着我,但是畢竟這樣的時光不是很多了,想來他能夠這樣陪着我,也算是好事一樁。我衝着他淺笑道:“妾身求之不得呢!”
夫君就這樣擁着我,陪着我一起欣賞這開的正旺的紫藤花。然而這樣的時間並沒有持續很久,僅僅一刻鐘的功夫之後,夫君身邊的張公公就急急忙忙的前來傳報,並在夫君的耳旁耳語了一些,之後夫君對着他擺擺手,讓他退了下去。
夫君在聽了張公公的話之後起先眉頭有一些緊蹙,而後,在張公公離開之後,他又溫和的對我說道:“秀英,朕原本答應你,陪着你賞花,但是事情很不湊巧,忽然間有事情來了,急需朕去處理。所以,朕得離開了。秀英,你不會怪朕吧!”
我搖了搖頭,說道:“陛下要是忙就去處理政事吧,妾身沒事的!”
夫君起身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地落下了一個吻,而後說道:“朕的秀英無論什麼時候都特別的識大體!”說罷,他又握了握我的手,而後離開了。
夫君離開之後我便躺在藤椅上睡熟了,不多時,只感覺到手臂上一陣涼意,似乎是有雨滴滴落在上面。莫非是下雨了嗎?我連忙睜開了眼睛,沒有看到天上下雨,倒是看到了眼前的藍玉,如同孩子一般在哭泣。
乍一看到這一幕,他臉上梨花帶雨,我竟然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從懷裡掏出自己的帕子,遞給了他,說道:“藍玉,你怎麼哭了?從姐姐認識你到如今,可是從未見你哭過呢!你如今都是大將軍了,難不成還有誰敢欺負你嗎?”
藍玉有些小別扭,但是他還是接過了我手中的帕子,胡『亂』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臉,不滿的說道:“姐,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笑!你爲何都不告訴我?回宮都幾個月了,你一直都沒有召見過我,而我又礙於陛下總是在你身邊,不能接近你。姐,你究竟要鬧哪般?你說,我還是不是你的弟弟?”
原來藍玉鬧了小情緒,我淡淡一笑,說道:“這不是因爲有了身孕,身子一直不太好,在養着麼!是以,這麼久以來都未曾讓你來看過我,一來是因爲我確實心有餘而力不足,另一方面也確實是怕你擔心。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也不要鬧小情緒了。你要知道,姐姐一直都將你當做最親的弟弟。”
藍玉聞言,面『色』才稍稍緩和了一些,但是他依舊不是那麼開心,甚至說有些憂愁。看着他如此,我心裡也覺得他這次來找我必定是知道了一些什麼,不然也不會流『露』出這樣的情緒。是以,我便問道:“小玉兒,你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嗎?爲何姐姐看着你如此悶悶不樂呢?你且說說看,也許姐姐能夠爲你解憂呢!”
藍玉今天特別的安靜,既沒有像往日那般變戲法般的爲我拿一些稀奇玩意兒,也沒有說笑話逗我開心,他一直都是悶悶不樂的。在我說完這些話之後,他忽然間依偎在我的身旁,輕輕地靠着我的手臂,聲音裡滿是惆悵,“姐,你說,人這一生是爲了什麼?縱使我看慣了沙場的生死,也依舊沒能參透這人世間的生死。是我終究太過於愚鈍,不能參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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