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的聲音小小的,與浮動的花香輕輕撞擊,她,聽見了自己聲音的顫抖。
沒有迴應。
她的心在漸漸沉底。
“醒了。”
冷不丁的嗓音揚起,於她身後,嚇了顧初一跳。
她驀地回頭,對上男人含笑的臉。
“北……辰。”顧初很是吃力地才叫出他的名字,牙齒在微微打顫,是恐懼失去所造成的緊張,又因爲他的沒有離開而倍覺激動,嘴巴張了張,又問,“你去哪兒了?”
“我去哪兒?”陸北辰挑眉略有疑惑地看着她。
顧初這才反應過來,馬上改口,“不是,我是問你在幹什麼呢。”
撇去了夢境中的陸北辰。
他現在就真真實實地站在她面前,也像是剛醒來沒多久,衝過了澡,裸露的上半身還有浴液的氣息,頭髮未乾,額前有髮絲微垂,他的臉頰愈發棱角外捉。他只穿了一條寬鬆的家居褲,結實的腹肌肆無忌憚彰顯着他作爲男性強者的力量,半遮半掩的人魚線,性感的輪廓總會令人遐想。
“在做早餐。”他說完,又看了一眼她的腳,眉頭微蹙,“穿拖鞋去。”
顧初趕忙照做。
等她穿好拖鞋出來後,陸北辰又回了餐廳。顧初跟了過去,站在門口看着陸北辰。
他的背影結實流暢,寬闊的肩,窄的腰,十分標準的倒三角,只是,右胛骨那條疤痕十分搶眼,她看着,心就莫名的疼。這樣一個男人,像是融了真善與邪惡,就像是人性的光明與陰暗。她想起羅池跟她說過,陸北辰破獲了不少的案子,想殺他的人多了去。
這道疤痕,想必就是一場死裡逃生吧。
但在這樣一個清晨,餐廳裡有一高大英俊的男人在做早餐,只是靜靜欣賞也是不餓了。窗明几淨的餐廳,白色的餐桌、白色的桌椅,連窗棱都是白色,被晨光染了微亮,落在精緻的盤碟之上。
也有白蘭花的幽香。
窗外亦折了幾支,如羊脂玉的花瓣靜靜綻放。
他於這晨光之中,在做三明治。許是又命服務生給他購的食材原料,所以足夠他的發揮。從顧初的角度看,他十分認真,側臉因專注愈發地迷人,修長的手指極其靈活。
正如他說的,他是個對入口食物十分挑剔的人,怕是所要的食材也極爲挑剔,爲難了這裡的服務生。
“很快就好了。”他雖背對着她,但也知道她在門口待着,輕聲說了句。
顧初靠着門框,“我能幫你什麼?”
這種醒來的感覺真好。
柔和的晨光,被晨光籠罩着的男人,他不曾離開,懷裡也不曾摟過別的女人,就在她面前,在爲做兩人的早餐而傾注了所有的注意力。心裡揉了暖,驅走了夢境中的壓抑感。
幸福,也許就是這麼簡單吧。
“過來。”他說。
她走上前。
“摟着我。”他壞笑。
顧初的一顆小心臟撲通通地跳,但還是乖乖聽話,在後面輕輕摟住了他的腰,臉頰貼在了他光裸的後背上。
他享受着她軟綿綿的胸脯抵着他的感覺。
“北辰……”她輕輕叫了一聲。
“嗯?”
她卻不說話了。
陸北辰明顯感覺到她的手臂在縮緊,那張小臉也緊緊貼着他,甚至,他察覺出她的身子在微顫。放下手裡的餐盤,他轉身,將她摟在了懷裡,低頭看着她。
“怎麼了?”
她搖頭,斂着眼。
陸北辰審視着她,擡手輕輕捏起她的下巴,擡高了她的臉頰,這才發現她的眼睛有一點紅,略微愕然,“你哭了?”
顧初還是搖頭。
見狀,陸北辰反而有點手足無措,捧起她的臉,低語,“是不是昨晚在礁石上的時候我弄疼你了?”
顧初就一下子又抱緊了他,但始終不說話。
這讓陸北辰產生了誤會,他真以爲是自己的動作過於粗魯了,眼神懊惱,輕聲安慰,“下次我輕點。”
一句話讓顧初又笑了,擡拳錘了他一下。
他就攥住了她的拳,低頭抵着她的額頭,男性的氣息清洌乾淨,與她的交織相纏。她展笑的樣子如晨光中的露珠,會迷了男人的心性。陸北辰就忍不住吻了她的額頭,又一點一點遊離,於她溫順的眉心、漂亮的鼻骨、然後,與她的脣瓣癡纏。
她沒拒絕,迴應他的熱吻。
他的大手卻開始不老實。
兩人貼得緊,她自然察覺出他身體的變化,就輕輕推開他。陸北辰卻笑着還要壓下臉,她就輕聲說,“我餓了。”
“我也餓了。”陸北辰眼裡有着貪婪,手指燙了她的胸口,“你是最好的美食。”
“討厭。”顧初推了他一把,滿臉通紅。
陸北辰笑了,眉間間盡是男性*。
他擡手,修長的手指就挑了她睡裙的肩帶,眼裡的笑就有了壞。她低頭一看,肩帶下綻放了幾朵紅梅,是他的傑作。她就更羞了,拍了他的手,嘟囔了句,“*。”
她的肌膚賽雪,綻了幾朵紅梅上去,就愈發細嫩嬌媚。
陸北辰看得心癢,長臂一伸將她扣在懷裡,低頭又在她的脖頸處落下一枚,令顧初呼了痛。他這才放開她,她捂着脖子,盯着他,眼睛裡多了小豹子的勇敢。
緊跟着她撲上去,在他鎖骨的位置也留了一枚紅梅。
原諒她吧,其實她也想咬他的脖子,但前提是需要踮起腳,她還沒那個速度。
這個舉動大膽,除非是關係到了一定的親密,否則男人不大喜歡女人這麼做,因爲這完全違反了男性生理。留吻痕這種事說白了更像是原始動物佔地盤,這一主動權是落在雄性手裡的,雌性沒有反撲的機會。尤其是陸北辰,清高傲冷,能允許女人在他身上留有這麼*的玩意兒?
說實話,她有點怕陸北辰不高興。
然而,陸北辰面色和煦,不怒反笑,輕捏了她的臉蛋,然後重新納她入懷,良久後低問她,“現在能告訴我爲什麼哭了吧?”
原來他還沒忘這件事。
她輕嘆一聲,想了許久才避重就輕道,“我夢見,你……離開我了。”
說這番話很大言不慚,更見證了她是個水性楊花見異思遷的女人,她爲自己能說出這句話而羞愧,更怕,陸北辰會誤會她就是這麼個女人。
陸北辰微微拉開了她一些,低頭看她,眼神嚴肅。她擡眼瞧了他一下,又很快低頭。他卻再次將她摟住,這一次嗓音更是溫柔,“傻丫頭。”
他沒過多說什麼,這句話卻像是撫平了他心底所有的擔憂。
早餐很豐盛。
越是對美食挑剔的男人,往往就越是個美食家,正如陸北辰。
只是,他在果盤裡放了柳橙。
顧初起身就要拿走,卻被陸北辰攔住了。
“你不能吃柳橙。”
陸北辰拉她坐下,“你不是喜歡吃嗎。”
“我……”顧初想了想,將果盤推到了一邊,“誰說我喜歡吃柳橙了?其實我也不喜歡。”
他說了這句話,她心裡動容。
“那你喜歡吃什麼?”陸北辰淺笑。
顧初隨便搪塞了句,“我,香蕉吧。”
“香蕉?”
顧初點頭,“喜歡吃香蕉很奇怪嗎?”
陸北辰抵着額頭,忍着笑,“行,你喜歡吃香蕉是吧,以後來日方長,我會讓你吃個夠。”
“哦。”顧初沒聽懂他的言外之意,點頭應允。
見狀,陸北辰終究是忍不住笑了,看得顧初一頭霧水。末了,他放棄跟她講明白的打算,拉過了她的手攥緊,說道,“你要記住,跟我在一起你不需要改變什麼,明白嗎。”
顧初輕輕點頭,眼睛瞟了一眼柳橙,又說,“但是,我現在真的不喜歡吃它了。”
陸北辰眼神無奈,剛要開口,餐廳牆壁上的液晶顯示屏就開始播報了今天的新聞,其中一條做了詳細報道:國際知名基金組織北辰基金會近日連續受阻,股價一路下跌,據知*士透露,其基金幾名原始股東帶頭抽撤資金,導致基金會一度出現資金緊張資金鍊斷裂,北辰基金持有人陸北辰目前還未就此情況做出答覆……
顧初身子一顫。
陸北辰卻雲淡風輕,叉了塊煎功了得的火腿在她盤裡,輕聲說,“快吃。”
液晶屏上還在報道着有關北辰基金受到重創的情況,畫面一轉又是基金的股票情況,已經有大量的股民在做拋售,情況十分不樂觀。顧初想起林嘉悅的話,背後就一陣寒涼,原來,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情況是不是很糟?”她心裡沒底,又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種感覺,像極了當年顧家的情形。
陸北辰放下刀叉,隨意瞥了液晶屏一眼,看着她說,“放心,我會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