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年,你我相依,我打獵,你織衣。?
記得那年,他找上我,以凝元鍛神寶丹相贈,暢所欲言,把酒言歡。?
只是...我已爲你,離開了族人,如何還能,負起神弓??
只是...我若不應,你又如何能脫離苦海,佔得夢寐之軀??
我,是一個墮落的巫,甚至於本我,都迷失在你的紅顏笑靨之下。?
你,是一個墮落的仙,你本生爲誘我,卻爲何把你自己淪陷。?
你回不去了,你對我說。?
我回不去了,我對你說。?
那麼,我們便在一起吧...?
當年誓約,可是如此?簡單美好。忘記了嗎?怎能忘記!?
他高高在上,做衆妖之王,天庭之主!?
我屹立在下,是巫道之皇,本當立鼎人間!?
我記得,我同他亦敵亦友,是敵是友!?
我清楚,我的責任,命運長河流動的方向。爲何,它竟然偏折,讓我認識了你!?
軌跡的偏移,是否由我而始,我不知,真的不知...?
他叫蚩尤,是的他叫蚩尤,是九黎族的戰神,是我巫族新秀!?
但是!但是那男子!那同他一道、矗立稍後的男子,又是誰,怎會與我這般相似!?
他是誰!他是誰?我又是誰!?
本尊!你爲何總是,高高在上,卻沉默着無言。我知道,你一定知道。?
“羿,別去...”?
你如是對我說,眼中寫着不捨,與矛盾。?
不捨,是怕你我永別,是怕再認不得我?那你,爲何還要矛盾,執着得到本體...?
重要嗎,真的重要嗎,究竟是我更重要,還是你自己,更重要。?
你說不上來,而我用行動迴應。?
爲何,你竟能,惑了我的本心!爲何,你竟能,當真捕捉到心靈深處唯一的柔軟。?
那個男人,怎麼可能,我看不透他,又是誰...?
我是巫皇,是羿,是天下最強的男人,是世紀的主角!?
那麼,爲何還要有蚩尤,爲何還要有與我這般相似的男子!?
他們是新秀,是的,誰都知道,他們是新秀,連我,都看不透的...新秀!?
我揹着弓,去了,留下一粒金丹。?
你怎知,我去了,未嘗不是,償那人的情...縱然,他什麼都沒求。?
一張弓,十支箭,走到世界盡頭,我敢笑侃蒼天。?
我知道,他必定會成爲雄主,他太博學,太富魅力,也太會做人...?
但魅力...又有什麼魅力...能比得上你...甚至能夠迷失本我...?
真想,見一見你的本體,設下這局之人。?
但我知道,也許,今日就是永別...?
莫非,我一直傾心的卻是她,而不是你?又或者,你本就是她,是她的縮影...?
本尊,抱歉...?
箭出,風起,長河彼端,日輪落...那一同落下的,還有我的眼淚。?
不是因爲本不在乎的歉意,而是,我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回頭...?
我回頭,看到你在笑,你爲何要笑,你又爲何與我這般神似...?
也許,我真的不該回頭,看到你,運籌帷幄的笑...?
我輸了...一切...?
眼淚,本就不該是用來落下,用來澆灌大地。而是,沁在心裡,品味苦澀。我輸了,一敗塗地,一無是處。我果真,太軟弱。?
...?
“我輸了,一切,但我知道,我贏了你,娥...”?
收弓,看也不看結果,一如當年。?
回頭,已經沒了那令人迷茫的少年。?
也許,他纔是我...?
常羲身上,淡淡的月輝漸漸豐滿,氤氳的金色霧氣,透出體外,清馨怡人,散了又聚。?
叮叮噹噹鐵鏈碰撞的聲音,漸漸遠去!?
一個,不屬於任何時代的人,理當去到,不屬於任何時代的地方,不是嗎??
究竟是世界拋棄了我,還是我拋棄了世界。也許,連我,都無法給出答案...?
輸贏,許多時候,已經不再重要。最少對一無所有之人而言,的確如此。?
...?
箭?是箭!哪來的箭,無聲無息,破碎千萬虛空!?
無形的箭,是壓縮的氣爆,又或者某種意志!?
鋒銳、無匹、執着、悲哀、不悔!?
那箭,承載着誰的希望,又揹負了誰的訣別!?
時空晶刃,撕碎了半邊黑幕,前方墨海依舊深邃,後方無盡的黑暗已然合攏!但它燦燦,根本不屑畏懼,不看彼岸!?
沒有希望的戰鬥,不可能取得勝利!但倘若雙方,一者本就代表了絕望,而另一者名爲希望,他們碰撞擦出的熾火,又喚作什麼??
太陰天境古老意志,果然浩瀚,縱然楚翔,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對這意志造成可觀的傷害!?
時空晶刃果真無匹,就算那黑色粘稠侵蝕,又豈能令它停留、沾染污穢,哪怕半滴、半個瞬間??
無奈何,奈何無一蹴。?
恰如本尊所料,楚翔未戰,已然立於不敗之地!時空的力量,爲宇宙根本,趨避一切!縱然永夜,真個便能將其抹殺?不能!絕對不能!?
這時!爲何要出現這樣一支箭,恰到好處,破開黑暗侵蝕,刺向時空晶刃!?
那箭威能無匹,於太古天境意志、時空之力面前,卻顯得單薄!它能射落烈日,它能崩毀晨星,它卻只能,對於那兩種俱都代表巔峰的力量,造成一丁點的影響!?
微妙、卻打破脆弱平衡的,影響!?
蹦!?
嗡!?
無形的波紋,以永夜中唯一光明之地,時空晶刃所在處,疊浪而散!?
晶刃脊面,明顯出現了凹陷,也不知多少空間碎片在剎那湮滅,時間線條都被扯斷!?
凹陷,不大,也不小,剛好能讓人覺察,剛好能稱得上不可忽視!?
晶刃周圍,無匹精芒果然黯淡了幾分!幾分的黯淡,四面潑墨,立刻如同聞到蜜*汁的狂蜂白蟻,瘋也似的涌去!!!?
“誰!是誰在偷襲!”?
咚咚咚!?
時空晶刃尚未流露出震怒意志,混沌鍾已然隆隆爆發出威勢。?
無盡的金光璀璨煌煌,原本晦暗的混沌鍾,眨眼便把力量傳遞至空間內每個角落,找到了壁壘上那處破開的縫隙!?
縫隙外,原本是某位隕落神祗國度空間,可惜精華已經叫楚翔汲取,殘破不堪!?
一名麻衣披髮男子,提着長弓,踏在一顆破碎星辰上,回頭眺望!?
男子樣貌很是英偉,只不知爲何目光迷茫,滿身揹負着囚徒鎖鏈。?
“是他!!!”?
“怎麼可能!!!”?
本尊看到了他,看清了他,認出了他。他竟然並未覺察本尊的窺視!?
他已經自我封印、沉睡了九成以上力量,那又如何能,射出方纔絕豔一箭!?
本尊同樣看到了正在悠然轉醒的常羲,他能感覺常羲的力量似乎更勝從前!他試圖催動混沌鍾,直接把毫不設防的常羲抹殺、至少再度重創!?
周圍被吸引來黑暗,太陰天境古老意志的注視,根本不足以立刻把他壓制。?
困在鍾內的羲和亦是強弩之末,翻不出大浪!?
這關頭,也許奠定勝負的一擊,他已經醞釀完善!?
鐘聲大響,轟隆隆匯聚成幾十柄金色長刀,聲浪鑄體!?
本待刺破壁壘豁口,把那常羲、甚至某個不請自來的傢伙,一道重創!爲何,待攻勢揮出,卻兀然調轉矛頭,截然逆反!?
黑夜裡空無一物之地帶,幾十柄金燦燦的音波長刀襲去,百里方圓俱都被刀鋒捲起的風暴肆虐!?
圖!好一幅宇宙魔方,點線陰陽之圖!?
那圖畫面扭曲,艱澀無比,根本叫人看不懂畫意!簡單的構架之下,分明蘊藏着天地大道至理!沒有山河社稷圖的恢宏,沒有無字天書包容一切的壯闊。僅僅數點排列,幾畫勾勒,爲何竟有這般可怖的偉力!?
變了,那圖變了,點線消失,演變出天地之波瀾壯闊,山河五氣浩淼!?
本尊意識裡兀自浮現出一句話來——河出圖,洛出書,聖人擇之。?
這圖,感覺好生熟悉!這種感覺,就彷彿它,原本是屬於自己!!!?
咻!?
無匹刀光直接投入到河圖衍化山河之中,連半點波瀾都不曾掀起!?
混沌鍾旁,復又顯出行跡的本尊,眉頭一挑,眼皮直顫!?
河圖本有無盡天地之力,然其寶威能,究竟發揮幾何,全看主人手段!?
這河圖背後出手之人,委實可怕,根本不是現下的他能抵擋!!!?
毫不猶豫,直接把形影納入鐘體,裹着羲和,混沌鍾就那麼直直撕開了黑暗。?
一閃入地,把青銘、月兔攝走,沿途又順手救下了在黑夜裡被壓制狼狽的東皇太一,而後直接斜刺撞向天幕,時空晶刃所在方向!?
“逃!”?
本尊的意志波動擴散,也不管陷入神秘狀態的楚翔是否聽得,他只做自身努力、定下理智判斷!?
這一撞,令得壓力徒增,幾乎陷入膠葛的時空之刃,猛的驅散開黑暗。?
楚翔無匹意志輻射,很快捕捉到了那副突如其來,變幻不定的神秘畫卷!?
“河圖?”?
他的見識可不比本尊弱上多少,只看本尊倉惶的樣子,不難想象,操控河圖背後之人,究竟如何可怖!?
壓制住,躍躍欲試的念頭,時空晶刃竟是直接迎着混沌鍾刺去,沒入其中!?
“走!”?
振奮而略顯疲憊的意志傳遞,接近強弩之末的楚翔,終是認可了本尊的判斷!?
他們很強,在某些存在面前,卻依舊太弱!弱的可憐!?
“這!這就是!接近合道級的力量?!”?
只一幅圖,懸停在角落,就令旁人生出,完全無法力敵的感覺,譬如冥界輪迴六道。?
混沌鍾某個被隔開的空間內,青銘、楚翔、本尊、東皇太一俱都顯形。?
青銘愣愣仰視鍾外,那一副神秘莫測、晦澀難懂的河圖,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