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安搞不清劍神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不過看樣子沒有入魔,於是嘆了口氣,說道:
“咱們一塊死在這裡,劍神可當不成我的兒子了。”
劉清哈哈大笑,低頭看到漫至膝蓋的血水,眉頭一皺,說道:
“這和尚血還真多,我知道有一個世界,天天嚷着缺血,和尚沒生活在那裡太浪費了。”
薛少安聽不懂劍神的話,但對他的胡說八道也習慣了,所以微笑不語。
劉清深吸一口氣,左手握着黑木片,右手食指指向它,說道:
“薛兄看着,我要毀掉‘化魔三段後再沒人能修煉這害人的東西。”
經過化魔第二段“碎心煉神”,劉清那顆低品質的內丹脫胎換骨了,雜質大幅減少,等級由二重四一躍而爲二重九,即使老淫神拿回古神內丹,對這枚內丹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二重九的內丹,配合着龍靈與古神內丹這兩*清所有法術都被提升到了四重二,比原來高了一級。
內丹升了五級,爲何法術卻只升了一級?因爲四重境界的每一級跨度都很大,二重四升到二重九實力增加十倍,從四重一進到四重二實力同樣也增加十倍。
劉清信心滿滿,憑他這時的功力,廣慧就是重生,“金剛精進”法門也跟不上了。
一記“劍氣指”射出,正中黑木片,噗的一聲,在四道期待的目光下,木片上出現一個白色的小點,沒一會又消失了,黑木片還是黑木片,劉清卻不是那個劉清了。
已經升級啦!”劉清氣急敗壞地嚷道,又連射了兩指,還是不能破壞黑木片分毫。
薛少安看着越升越高的血水,呼吸着越來越少的空氣,說道:
“劍神,‘化魔三段’能吸取法力,大概不容易毀掉。”
“我就不信了!”
劉清惱羞成怒,“火神劍法”、“天刑劍法”、“深冰指”、“巨靈勁”等十幾套法術挨個嘗試,火燒、雷劈、冰凍也全用上了,仍是一點效果沒有,劉清一狠心,雙手握着黑木片,張嘴就咬,硌得牙生疼,連個牙印都沒留下。
薛少安覺得劍神這時可有點要“入魔道:
“劍神,木片你先留着,不練第三段就是了,咱們還是趕快從這裡出去吧,你是天神受得了這血水蒸騰,老實說我可有點受不住了。”
劉清一看,果然血水已經浸到腰了,自己竟然沒發覺,於是嘿嘿一笑,將黑木片收在懷中,手指向室頂,發出“劍氣指”。
實力增強十倍的“劍氣指”已經超過了血魔陣的強度,只聽哧的一聲,室頂的泥土露出一個銅錢大小的圓孔,一道陽光射了進來,雖然只有這麼一點漏洞,血魔陣卻已徹底崩毀,沸騰的血水突然像發了瘋似向上躥起。
劉清與薛少安促不及防,沾了一身血水,尤其是薛少安橫浮在空中,被上躥的血水打個正着。
不過血水沒有危害,猛烈地擊打着室頂,眼看就要將泥土全部衝開。
被困的兩人都知道自己該幹什麼,同時施法,對頭頂的泥土施加壓力,終於,轟的一聲巨響,數噸血水與兩個血淋淋的人一起衝出地室,來到地面上。
通天寺上千名僧人被劉清用“震神波”擊暈,經過一夜的時間,都已甦醒,誰也搞不清昨晚發生的事情,到底是有高手從天而降,還是聖僧廣慧化魔成功。
衆僧聚在輩份最高法力最強的三名老僧身邊,期待他們的解釋,老僧們圍着腳下的土地轉了無數圈,終於一起合什宣佈:
“阿彌陀佛,魔力已消,廣慧沒有化魔。”
衆僧全都心中一寬,齊宣佛號,就在這時,地室崩壞,血水與血人一塊噴了出來。
劉清與薛少安對通天寺都沒好感,所以也沒心情向他們做解釋,離了地室直接招出雲霧就向京城飛去,那些血水卻如同火山爆發,衝到十餘丈的高度才四處散落,持續了近半個時辰才漸漸停止,半個通天寺都變成了紅色,和尚們更是沒有一個逃脫,全成了血僧。
劉清與薛少安飛到寺院中部,薛少安忽然停住,說道:
“等等。”
“想找和尚報仇嗎?”劉清臉上的血水還沒擦乾淨,對尋和尚的晦氣還是挺感興趣。
薛少安搖搖頭,四處聽了一會,一伸手,從下面的一間禪室中飛出一柄劍,正是他本人的“非聖劍”。
薛少安拿回了自己的法劍,十分高興,“非聖劍”雖然級別遠不如“希聲劍”,但來源清白,不會招惹麻煩,於是將“希聲劍”還給劍神,兩人加速回孫府。
遠遠就見着孫府內宅裡豎着的“拔雲見日少安無比激動,恨不得立刻見到陸韻,卻見旗端站着一個小人,高聲叫道:
“師父回來啦!少安也回來啦!都被刷上紅漆啦!”
喊話的人正是元明,底氣十足,看來孫府沒出什麼大事,劉清心中一塊石頭落地。
薛少安知道元明被一位來歷不明的古神附身,所以看見他不是很意外,可是對他叫自己“少安”卻有點不解,無論是元明還是古神,他都沒有熟悉到只叫名字的地步。
他可不知道,自己在摘星洞內與陸韻“被迫”做夫妻,全被老淫神看到了,陸韻叫他“少安”,老淫神印象深刻,所以也只叫他的名字。
元明這幾聲喊,整個孫府都震動了,不分男女老幼,數百人迎了出來,孫鐵柺彈壓不住也無心彈壓,他對外孫女婿的喜愛絲毫不亞於任何一個孫子,甚至還要更多一些。
薛少安飛進孫府時觸發了防護法術,也無人在意。
陸韻欣喜若狂,駕着黑雲飛上天空,看到兩個血人,愣了一下,但還是認出了自己未來的夫婿,數日來的擔驚受怕一掃而空,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抱着薛少安痛哭。
薛少安也是激動萬分,兩人擁在一起,都無法分心施法,雲消霧散,一起從空中摔下去。
劉清還來得及搭把手,可是看着人家大秀小別重逢,不禁醋意大增,任他們掉在地面上。
元明蹲在旗杆頂上,看看正牌薛少安,再看看自己的小手小腳,雖然人家混身血水,也比自己英俊瀟灑一百倍,也是悲從中來。
師徒兩個互望一眼,一起嘆了口氣。
劉清與元明降到地面,薛少安與陸韻已經站起身,陸韻又羞又喜,放開薛少安,臉紅得也像是抹了鮮血,然後皺着眉頭說道:
“你怎麼弄得這麼髒?”
說完憤怒地看了劉清一眼,劉清無可奈何地一攤手,說道:
“我也一樣。”
陸韻怒意稍減,再看自己的未婚夫,覺得怎麼都看不夠,也不管別人的眼光,拉着他手就走,要給他徹底弄乾淨才行。
孫府的人呼啦啦跟着走了一多半,孫鐵柺卻留了下來,笑呵呵地說道:
“劍神,少安也找回來了,咱們的造反是不是……”
“繼續。”劉清毫不妥協地說道。
“啊?”
“鐵柺老兄,咱們現在停止造反,你說皇帝會原諒你不?”
孫鐵柺一呆,明白了現在的局勢,皇帝可不管你造反的目的,只要打出了旗號就是死罪。
老人家拄着鐵柺,愁眉苦臉地站在那想心思,劉清也不理他,薛少安有人清理,自己還沾着一身血水呢。
這些血水都附有魔力,用尋常的法術清除不掉,只能用最直接的方法——水洗。
迎面走來通天寺的幾名和尚,正心與正印恢復法力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假公濟私,先把跟隨正印的四名僧人放了出來,這時一起迎接劍神,心懷忐忑,不知道寺中情形到底如何。
“你說,通天寺欠我多大一個人情?”劉清底氣十足地問道。
正心法師一喜,雙手合什,說道:
“阿彌陀佛,通天寺上下一起在佛祖面前祈祝劍神……”
接下來卻不好說了,劍神是天神,已經長生不死,對凡間的榮華富貴又看不上眼,正心尋思了一會才繼續說道:
“……早返天庭。”
劉清從正心、正印中間擠過去,然後轉身同時摟住兩人的肩膀,先蹭他們一身血跡,說道:
“這事還是算了吧,佛祖巴不得我永世沉淪,他不派人剿滅我就不錯了,我要點實惠的。”
正心實在想不出通天寺什麼東西是劍神感興趣的,正印卻着急地問道:
“劍神,我師父呢?”
劉清瞪了他一眼,說道:
“蹭在你們身上的,就是他老人家的一部分,你說他能怎麼樣?”
正印一驚,跳開兩步,擺脫劉清的手臂,既傷心又憤恨,可是不敢明顯地表現出來。
正心卻不像師弟反應強烈,廣慧尋求魔道,下場已是命定,他只想着該怎麼滿足劍神的需求,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嘆了口氣,說道:
“敝寺想來沒有劍神感興趣的東西,只有一塊通天石,劍神若不嫌棄,偶爾還想聽聽天庭的消息,老衲過些天就親自送來。”
通天石是通天寺的一件法寶,每融三五日石中會傳出天神的說話聲音,劉清立刻眉開眼笑,拍拍正心法師的肩膀,留下一個清晰的紅色手印,說道:
“我就在這等着啦,你們敢快回去吧,一大羣和尚想你們呢。”
正印聽住持方丈將鎮寺之寶送了人情,大驚失色,想要開口反對,正心對他連使眼色,通天寺剛損折了第一高手廣慧,實力大爲減弱,還是不要惹惱劍神爲好。
和尚們也走了,劉清身邊就剩下元明和小巴,小巴一直跟在師父身後,可是小心地保持着距離,不想沾上血跡。
救回了薛少安,卻還是沒有葉亭的影兒,劉清很是失落,問道:
“一切都好吧?蕭蕭的傷沒加重吧?”
兩個徒弟同時搶着回答問題,小巴說道:
“師姐沒事,就是總想見師父。”
“一切都好,雲入天來下戰書了。”
“什麼!?”劉清吼了一聲,“怎麼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