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ill water runs deep.
靜水常深。
情報來源不外乎魔藥教授和德拉科, 坦白說,我更相信後者,因爲斯內普教授已經遭到了黑魔王的懷疑被軟禁在某個據點, 能夠獲得的情報越來越少。反而是德拉科, 因爲扮演的紈絝少爺形象太過逼真而安全很多, 雖然他母親和貝拉特里斯特同時失蹤使他失去了在黑魔王左右侍奉的機會——感謝梅林——但以馬爾福家的人脈和手段也能弄到不少消息。
哈利有些低落, 視線充滿了擔憂, 他的旁邊就坐着小天狼星,因而剛流露出情緒視線就立刻低垂下來了。
盧平見氣氛轉向肅穆,溫和地說:“我並不支持坐以待斃, 最好主動出擊,現在我們基本上已經達成了這一點。爭執的地方是怎麼打, 如果相信第一份情報對馬爾福莊園進行合圍, 萬一是圈套的話就很容易被包抄後路, 食死徒的包圍圈一旦形成我們就只有束手就擒了。”
狼人教授的用詞還是委婉,任何闖入敵人巢穴的行動都是在冒險。一來不熟悉地理環境, 這個在德拉科的幫助下也難以解決,我曾進過斯萊特林宿舍,裡面的魔法陷阱多如牛毛,而且個個險惡,僅僅是學生就這麼警惕, 可想而知戰爭期間食死徒的謹慎程度。觸動陷阱犧牲個人事小, 打草驚蛇事大, 難保伏地魔會抱有同歸於盡的想法, 在整個莊園動手腳。二來是得不到對方人員調配的具體信息。打仗不是嗷兩嗓子衝進人羣左劈右砍就能贏的, 如果馬爾福莊園只是吸引鳳凰社主力的幌子,我們死死被拖住自後, 又有新的食死徒從背後包抄上來,那不就腹背受敵白白送死麼?
包抄是個技術活,離敵人太遠,安全是安全了,但難以形成包圍圈,很容易被裡面的敵人突破,被衝散成一小股一小股的隊伍逃脫不了被吃掉的命運;離得太近,又容易被對方纏上,死死咬着,然後膠着成拉鋸戰,拼人數的消耗,這對人員佈置已經捉襟見肘的鳳凰社來說實在是癡人說夢。
戰爭至今,食死徒的損耗是挺大,但失去的那部分有六成以上在牢裡蹲着,戴罪立功然後戰後特別釋放,反觀鳳凰社和傲羅,傷亡率比食死徒的高三成,被俘之後不是被殘害致死就是背叛——後者和死了沒什麼兩樣。
我不像赫敏,不分語言不分時代不分國籍地把各種各樣的戰爭書籍都翻出來看過,只知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樣簡單的道理,如果滅掉一個食死徒要靠一個甚至一個以上的朋友去換,那還不如投降算了,集體死了也有個伴,總比最後只有我自己活着強。所以每次討論戰術的時候我都不敢輕易發言,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就不會去挑超出自己能力的重活,可別害了其他人才好。
他們解釋了半天,我還是說不出一個字來,赫敏看不下去了:“你到底有沒有主意?”
“沒有啊……”我誠實地搖頭。
弗雷德叫道:“走上‘珀西道路’的羅恩——”
喬治也出聲:“成爲第二個膽小鬼的韋斯萊——”
“你們他·媽·的說什麼?! ”我爆了粗口,身爲堂堂格蘭芬多缺錢缺腦子什麼都缺就是不缺膽量。
“給我安靜! ”爸爸拿出一家之主的威嚴,拍了桌子才讓雙胞胎安靜下來。
赫敏問:“羅恩,你和德拉科·馬爾福走得最近,你說這個消息可不可靠?”
“說實話,你要問我會不會相信一個卑鄙下流從一年級就開始找我麻煩的斯萊特林,我的回答一定是‘不’。”
“別說但是。”我聽見雙胞胎異口同聲的嘀咕。
可惜不能讓他們如願了,我給我的哥哥們丟過去一個閉嘴的眼神:“但是,以現在的情況看,伏地魔也不一定會相信他的部下們,我最清楚戰鬥的狀況,最近他們的攻擊很謹慎,反抗的時候也不激烈,我們的傷亡小了很多。很明顯,食死徒們在消極怠工,連我都察覺到了,伏地魔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這樣,他還會相信曾經背叛過他的貴族嗎?”
其實我的回答並不完美,傷亡的減少和新社員的成長、以及時間作用下優勝劣汰的法則離不開關係,匯聚在這裡的都是鳳凰社的精英,雖說不能一招殺一片,但撂倒兩三個卻是不成問題的。
一番討論之後,我們還是定下了先探探虛實的計劃。哈利在爲決戰準備,照例是我和赫敏一組,既然只是刺探,我們決定在晚上行動,我趁機去見小蠍子另一個父親。
回到陋居,不料撲了個空,秘密被戳破之後和納西莎·馬爾福相處總透着詭異,最後,我被金髮貴婦那種看待竊賊強盜的指責目光嚇跑了。
戰爭期間街道上顯得很荒蕪,我乾脆勤奮了一把,按照情報裡提供的地點先去探了探。我當然不會蠢到直接衝進去,而是躲在暗處,在街口的垃圾桶裡翻找。
麻瓜科技不能創造物質,只能對現有存在的物質進行改造,巫師也是如此。清理一新的咒語不能讓垃圾憑空消失,而是利用了空間轉移,並且自動把轉移的地點定在最近的垃圾箱裡。否則,一個人走在路上不得被隨時出現在空中的垃圾砸死麼?
垃圾散發出刺鼻的味道,默默計算成年巫師製造的生活垃圾數量,我忍不住高興起來,剛剛接連探查的兩個據點都很清靜,裡面的人數絕對只在兩個到四個之間。
也就是說,大部分食死徒都在馬爾福莊園之中,只要我們出其不意,很可能把他們一鍋端。
終於看到勝利的曙光,我恨不得立刻衝上戰場迴歸和平然後把小蠍子接回來天天抱着。
急切的心情讓我忘記去考慮事物的普遍性和獨特性,讓小灰帶了張字條給赫敏,告訴她我的查探結果,並約定在剩下那個沒有探查過的據點見面。
買了點吃的補充能量,我往目的地幻影移形,比起另兩個蛇窩的冷清,這裡顯得很熱鬧,隔着一小片樹林,我都能看到遠處騰起的火光和濃煙。
握緊魔杖,我悄無聲息地潛近,自己正處於下風向,雖然濃煙比垃圾還要嗆人,但好在不需要擔心別人發現自己的氣息。我放大膽子,湊得更近了些,這是,我可以清楚地看到火焰正在吞噬着一間木屋。
濃煙籠罩下的可見度很低,但藉着火光,我能清楚地看到兩個黑色的詭譎身影,其中一個手臂豎起,我因爲眼前的景象瞪大了眼睛,半空中被漂浮着的女巫有一頭我無比熟悉的棕色蓬鬆頭髮。
“赫敏——!! ”我完全忘記了隱蔽,大步衝出灌木叢,我的呼喝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但火焰比我的速度更快,很快就吞噬了赫敏的身體。
那兩人並沒有給我機會靠近,在短暫的驚訝之後立刻迎上來。
我的心臟彷彿因爲剛纔觸目驚心的一幕失去了跳動的力量,仇恨和
他們沒有穿斗篷戴面具,說明是食死徒裡最險惡的通緝畫像滿天飛的一批亡命徒,兩個對一個,我還有些勝算,不過,這是建立在我們是同類的前提之上的。
其中一個身形高大,肌肉糾結,如同野獸一般朝我齜牙,猙獰的面目使他狼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狼人行動的速度很快,力量也比一般成年巫師強大,我毫不猶豫地念了化獸咒語,作爲一隻獅子撲上去。
近身搏鬥可以避免遭到咒語的攻擊,因爲不時的對抗和移動會讓瞄準變得十分困難。
狼人的獠牙散發着寒氣,尖銳的爪子插入泥土,只和我的耳朵隔了幾毫米的距離。
我敢肯定馬爾福是不會和一個狼人聯姻的,拼着一股蠻勁把狼人掀開,動物形態下,野蠻的獸性被恨意激發出來,我眼前一片血紅,下一秒,只覺得嘴裡充滿了一股血腥氣,衝入我的喉嚨,令人作嘔。
仇恨得抱的快意立刻被前臂上的疼痛驅散了,我驚恐地甩開了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咬了我一口的蛇。腦袋裡警鈴鳴響的聲音驅使我往邊上一滾,斜瞥了一眼原來站着的地方,一道綠光濺起了一片翻滾的塵土。
跳到一塊岩石的後面,我解除了化獸,用手按住不斷往外冒血的傷口。
蛇毒帶有讓人暈眩的成分,好在之前爸爸受傷社裡早有準備,每人配備了一份解藥,雖然不能完全解除毒素,卻能夠讓人堅持三倍的時間。
“純血叛徒韋斯萊,你的麻瓜女友尖叫可真難聽,沒折騰兩下就嚥氣了,早知道給你留點內臟做紀念了。”萊斯特蘭奇猖狂地大笑。
赫敏被丟入火堆的那一幕始終在我的眼前閃現,我咬牙,明知他是在激我,還是不能控制住憤怒的血液往頭頂涌的趨勢。
我怒極反笑:“你的好妻子貝拉特里克斯呢?聽說她失蹤了,現在還找不到屍首。要不要我指點你麻瓜市區那條臭水溝的方位?”
打在岩石上的咒語更加猛烈,我能感受到背靠着的部位搖晃了好幾下,萊斯特蘭奇瘋狂地揮灑着咒語。
我終於包紮好傷口,稍微減緩了血液流失的速度,斂神屏息,再拖延下去只會讓我更虛弱,變成一具死屍。
快速脫了外袍,捲成一團扔出去,在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力之後立刻從另一個方向出來發射咒語:“阿瓦達! ”
咒語偏離了兩步的距離,
萊斯特蘭奇的身體倒了下去。
我急促地喘氣,肺部因爲仇恨和緊張交織的戰鬥而產生了脹痛,我用視線搜索那條蛇,視野卻不受我控制地模糊起來,火光的側面,照出一個個鬼影。
如果不是我眼花,至少有七八個人吧……
德拉科的情報有誤。
腦袋裡彷彿被一個錐子鑽進去,掏空了我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