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爲什麼……”悠喃喃說道。
眼前的傢伙,不是誠!悠做出了這樣的結論,念動起咒語。
一道憑空生成的龍捲風不僅阻擋了誠哥揮下的劍刃,也將誠遠遠彈開……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如果去平時,悠自問和誠的實力應該是同一水平線上,即使對戰也不會落敗,但現在斷肢處傳來的劇痛,令他根本無法集中起精神使用魔法,將之擊退已經是盡了全力了,根本沒辦法產生一分毫的傷害!而且作爲魔戰士的自己,最趁手的武器也沒帶在身邊——誰能想到,會在這個時刻,與最熟悉的摯友發生這樣的生死之戰?
但……這裡絕對不是自己倒下的地方!這個傢伙……不是誠!對於自己來說,誠是一生中最爲重要的,也是唯一一個可以理解自己的摯友,同理的,自己對於他來說應該也是一樣。雖然是人渣……雖然同是人渣!但人渣也有着心啊!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是壞人。
“你……不是誠,但,毫無疑問的,你就是誠!”悠說出了明顯帶有語病的句子,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傷害誠的事情,而對方也是一樣,但眼前的傢伙毫無疑問就是伊藤誠無疑!
到底怎麼回事,悠不明白,但,正因爲這樣,纔不可以倒在這裡!不要死在這裡,絕對不要死在這裡,這樣的念頭充滿了悠的內心,同時的,視線的角落也發現了一名金色頭髮,梳着打卷的髮型的女學員。
“求求你,請……請幫幫我。”悠生平第一次,向女孩子發出了請求。
即使……生平第一次向女孩子低頭也沒有關係。誠現在正在做着自己所不願意做的事情,我,要救他!我如果因此而死的話,在誠恢復理智的時候,意識到自己做下了這樣的事情恐怕會比已死的我更加難受!所以……
“我不要死在這裡啊!”看着那名有可能救助到自己的女生正因爲這裡突然的發展而愣住,悠發出了更大的喊聲。
明明是爲了報復才接近女生的人渣,在生命即將消亡的一刻,心中充盈的卻是爲了摯友必須活下去的念頭,充滿諷刺的……錯的是人,還是世界?
……
距離誠和悠的位置還有超過五十米,但誠距離悠只有兩米了,在這樣懸殊的距離,這樣短暫的時間,恐怕大多數人都已經無能爲力。
但,並不包括巴娜美……不爲什麼,僅僅因爲——她的魔法少女,巴娜美!
無數閃爍着冰晶色彩的步槍在空中凝結,由於空氣中的水分被迅速抽離,巴娜美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得乾燥,而這些冰之步槍指着的正是誠哥與悠哥的方向。
這是巴娜美自己開發出的,專屬於自己的魔法,雖然這些步槍僅僅是用普通冰系的塑形法術製造出來,但經過這些步槍射出的聖光彈威力要比普通的高上兩倍——巴娜美是一個冰系與光系雙系的魔法師,之前拜索斯就曾經評價過巴娜美是一個很有戰鬥才能的魔法少女,但事實上是並不僅僅具有才能,即使論才華她在學員中也是首屈一指的。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先讓他失去繼續攻擊的能力吧……”巴娜美做出決定,將魔法步槍指向誠哥的四肢。
已經不是那種在出招前仍能廢話的場合了,在魔法準備好的一瞬間,巴娜美就做出了上膛的命令。
低級光系魔法的聖光彈通過槍膛的壓縮後,無論是速度還是威力,準確度都遠遠超過直接釋放——自己能阻止下面的慘劇發生,巴娜美有這樣的自信。
“我不會讓任何人死的!”即使只是一個人渣,但毫無疑問的,在是一個人渣之前,也是自己的同學,與巴娜美堅定的話語同時發出的,是幾聲的槍響。
……
然而,第一聲槍響後,被擊中的不是誠哥握劍的右手,亦不是他倚賴着站立的雙腿,甚至就連誠哥的衣角都沒有沾到……
當然不是巴娜美準頭太差,相反的,還準得很!
第一枚聖光彈貫穿的,是悠的咽喉……這種強化版的聖光彈即使連厚實的牆壁都能穿透,而悠的脖子也不可能比牆壁更硬——攻擊直接從咽喉的正面射入,從後頸貫穿而出,餘勢不減的在身後的地板上留下了深深的凹痕。
“哈……”悠想說着什麼,但咳出的僅僅是一口鮮血,無論是由於聲帶被貫穿,空氣的不斷侵入,還是因咽喉受傷而所倒流的血液,都使得他僅能發出一聲輕哼。
但剛纔巴娜美髮出的攻擊並不僅僅只有這樣——她剛纔發出的,是本着擊穿誠的四肢的目的,所發出的四槍。
第二槍擊中的,是悠的左胸,也就是心臟位置,正如剛纔那樣的直接貫穿了他心臟而出……第三槍,則是右胸,因爲總有一部分人的心臟會生長在反方向,而第四槍,直接貫穿了他的眉心,就像是死神所做下的必死宣告。
要死了……雖然由於聲帶被貫穿已經無法說話,而且也受到了必死的創傷,但至少在這一刻,悠的思維還沒有停下。
作爲將死之人的他,沒有看向射殺他的兇手,彷彿被她射殺只不過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即使此時已經無法繼續維持支撐身體的力量,而緩緩倒下的他,也依舊注視着眼前這個高舉着劍的摯友。
居然被女生所殺……誠,這就是你所說的,bed end嗎?但……我不能認同,這對於我來說,是good end啊。沒有死在你手上,真是太好了……
“啪”像一塊破抹布被隨意的丟棄在地上一樣的聲音,悠倒下了。
……
“爲……爲什麼。”連臉上的表情都是完全相反的,作爲死者的人是一臉釋然,但作爲射殺者卻是充滿驚愕。
明明剛纔才做下不會讓任何人死的決定,但自己卻馬上奪走了一條鮮活的生命,巴娜美低下腦袋,看着自己的身體,這幅身體內毫無疑問的有着自己所不瞭解的事情,雖然從醒來的時候開始就覺得這幅軀體有些不協調,但自己根本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讓巴娜美驚恐的是,自己用來確定攻擊目標的右手再次有了舉動,指向了地上的已經沒有了任何生命跡象的悠的屍體,但自己根本沒有這樣的意圖,她突然意識到——自從自己醒來後,看到活物開始,就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一直在操控着自己的行動。
“停……停下,他已經死了啊!”巴娜美想取回的控制權,但明顯是徒勞的,步槍已經傳來了頻繁的上膛的聲音。
在一連串的,讓人心底發麻的槍響後,地上留下的是一具不成人形的屍體。這個技能很早就被巴娜美開發出來,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爲了提升力量而開發出的這個魔法居然還有着這樣殘暴的效果。
看着前方自己造成的一灘碎肉,巴娜美如果是平時早已開始嘔吐,但此時自己的身體卻完全沒有這樣的反應,或者說,這已經不是自己可以操控的身體了。
“這到底是什麼回事?”巴娜美移動着自己唯一還能控制的腦袋,想仔細觀察下自己的身體,卻不想好像失去了平衡一般,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腦袋“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這……”完全沒有疼痛,同時也沒有血液流出,此時掉到了地上的巴娜美視覺裡的,是自己站立在地上,缺了腦袋的身軀。
這幅在巴娜美視覺中的原屬於自己的身軀,微微躬身將掉落到了地上的腦袋撿起,再次按回脖子上,整個過程平靜得就像掉落的只是一頂帽子。
再次回到該處於的位置後,巴娜美髮覺前方的伊藤誠也正低頭注視着地上的碎肉塊,一滴殷洪的液體在眼裡滲出,從下巴滴落,分不清是血還是淚,但巴娜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時眼前的伊藤誠和記憶中的那個邪惡的魔物一樣,有着一雙像紅寶石一樣的眼瞳……
“這是……”看到這雙瞳孔的一瞬間,巴娜美終於察覺到了什麼。
……
遠離巴娜美所處位置的地方,聚集了大多數因爲想看一年級的武鬥大賽而逗留在這賽場附近學員和觀衆,“櫻花”紛飛的這裡,是和巴娜美那邊的絕望氣息截然不同的祥和。
既然是觀衆,那麼自然包括了不同年齡段的人羣。
“唔……”一名褐色頭髮的看起來只有六歲的小女孩僅僅的抱緊了懷裡的東西——那是她在這裡周邊意外的發現的,一隻有着一臉呆滯的可愛表情的白貓,恰好是她能將之抱住的體型。
而且和一般的貓不一樣,身體軟軟的,就像抱住的只是家裡的抱枕,小女孩想道,同時臂彎也更用力起來,就像要將懷裡的東西納入體內一樣。
如果是尋常的貓被這樣的力量抱住早已發出驚叫,但這隻卻絲毫沒有在意,小女孩的力度讓這隻貓的身軀做出了幾乎九十度的彎曲,就像要就要斷掉似的。
同時,貓的腦袋也似乎由於抱住自己的人的力度而詭異的扭曲着,它將目光投向草地的另一方——有着三名少女坐在一起的地方。
“怎樣?”其中一名橙發的少女問向旁邊的銀髮少女。
“……人類的食物,蘊含的能量太低了。”銀髮少女毫無表情的,吃下了手中由對方遞過來的章魚丸。
但得到了對方的回答後,橙發少女並沒有移開目光,反而繼續盯着,好像在等待着什麼。
“不過……並不討厭。”彷彿說着的會是什麼自己不該說的話,銀髮少女逃避似的將目光從眼前的人的臉上移開。
“嗯……我就說嘛!味覺有問題的是那個吃硫酸吃金魚的絲沫,我的味覺是完全沒問題的!”橙發少女得到了結論後,釋然的笑了起來。
看起來,只是普普通通的正在享受祭典的幾名少女,這一切,都落入了被旁邊的小女孩緊緊抱在懷中的白貓眼裡。
“居然還真能像普通少女一樣享受祭典啊……不過算了,本身我就不指望這種所謂的協助者能有什麼作爲。”白貓突然這麼說着,然後就像一條滑膩的鱔魚一樣脫離了小女孩的懷抱,輕輕一躍,就跳上了旁邊高高的燈柱頂端,看向遠方:“收集好的棋子,已經開始出發了……”
“誒……原來貓是會說話的嗎?”看着一眨眼就跳上了自己無法觸及的燈柱頂端的貓,小女孩恍然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