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奇異的刀法?”
姬無淵聞言上前, 他看到凌雲的頸部有一個約兩寸長由右向左/傾斜的口子,極深的傷口沒入頸部肌肉中,很顯然是一招斃命, 長劍無法達到這樣的效果, 可以想見, 他一定是死於某種刀法, 可凌雲是劍崖的首席大弟子, 在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即便是他曾經受人折磨,但要在他頸部留下這樣駭人的傷口, 恐怕也是不太可能的……除非,對方是個比他武功還高的用刀高手!
元瓊見他沉默不語, 便道:“師兄可是有什麼發現?”
姬無淵遲疑道:“江湖上, 能夠造就這樣傷口的刀客……”他說着, 迅速將江湖上成名的刀客的刀法特點都在腦中過了一遍,但要滿足這兩個條件, 恐怕並無幾人,他想着,又俯身將凌雲頸部的傷口扒開看了看,頓時眉色一凜,“怎麼會?”
靈曄紅着眼看向他, 問道:“代掌門是否知道誰是兇手?”
姬無淵面上是難以置信之色, 他又查看了第三遍, 而後喃喃道:“這不可能啊!”
明渢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見姬無淵撥開的傷口內部, 似是有火焚過的黑色淺痕,可以想知, 這是一個刀法怪異的刀客,他一刀割斷了凌師兄的咽喉,由於他刀法的怪異和內功的精湛,傷口因這種奇異的刀法粘連在了一起,鮮血沒有噴灑出來,卻從傷者口中不斷涌出……他立即看向姬無淵,想要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什麼。
凌雲師兄的死,到底與他有沒有關係?
眼見大師兄死得這麼悽慘,靈曄又抹了把眼淚,追問道:“無淵師兄,兇手到底是誰?”
元瓊也望向姬無淵,道:“師兄,這到底怎麼回事?”
姬無淵的目光掠過在場的衆人,帶着萬般的不可置信,道:“這,像極了刀狂的刀法!”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齊聲道:“什麼!”
姬無淵雙眉緊鎖,說道:“昔年,掌門派我去調查案件,我親眼所見,那些死者的傷口與此傷一模一樣,都是刀口最深處帶着一抹黑色火焚的痕跡……”說着,他又搖了搖頭,“可是,不可能啊,刀狂死了,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他要如何作案?”
“你們都曾經親眼看到過,刀狂的屍首被懸於聚義盟上元城整整三日,屍體都被曬乾了,最後被拉出去丟在了亂葬崗,他絕對不可能還活着!”
“可是這個刀法……”
正當姬無淵百思不得其解之時,靈曄忽然出聲道:“代掌門,刀狂會不會有傳人?”
明渢聽聞這話,猶如晴天霹靂,五雷轟頂。
對於靈曄提出的猜測,姬無淵贊同道:“不排除這個可能!”說着,他的面上閃現出一絲憂慮之色,明渢看的出,這絕非假裝,隨後,姬無淵道:“兇手的武功顯然高過凌師兄,刀法又與刀狂如出一轍,若他真的是刀狂的傳人,那將是一件極爲可怕的事情……”
元瓊也臉色大變,道:“該不會是刀狂的傳人前來複仇吧?”
聽到他們這樣說,明渢下意識否決道:“這不可能!”他明白,一一是刀狂的傳人不假,但他可以肯定,這種奇異的刀法絕對不是一一的,關於他們所言復仇之說,更是荒唐!
姬無淵望向他,懷疑道:“明師弟爲何這樣篤定?”
明渢被他問的心中一驚,頓時醒悟過來:一一是刀狂徒兒這件事情現在只有自己知道,方纔一激動險些不打自招,真是該死!見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尤其是姬無淵那深沉莫測的目光,他頓即穩住心緒,不慌不忙道:“弟子曾聽聞,刀狂常年浪跡江湖四處挑戰高手,卻並沒有聽過他有傳人之說,即便是有,恐怕也沒有多長時間教導,而現在刀狂死去也不過才兩年時間,這位傳人又怎能將刀法練就如此爐火純青的地步?”
元瓊呵呵笑了兩聲,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可別說,這世上還真有這樣資質出衆的武學奇才!明師弟恐怕是孤陋寡聞了!”
姬無淵也頗爲贊同道:“師弟說的不錯!”
見事情又陷入僵局,靈曄道:“可是,無淵師兄,我大師兄他……”
姬無淵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靈曄師弟,不止是你,在這件事情上,我們所有人都萬分痛心,而殺害凌師兄,便是與我劍崖正面爲敵,作爲代掌門,我定會徹查真相將兇手繩之以法,以慰凌師兄在天之靈!”
見他說的信誓旦旦,明渢心想:凌師兄的事情,看來應該與他無關了!
他們都疑心兇手是刀狂傳人,現在一一是刀狂傳人的身份還是個秘密,她身上的霜雪落認識的人不多,但萬一有人認出就糟了,加上一一的性子極爲倔強,即便是知道有危險,她也不會不承認刀狂是她的師父,這樣,事情所有的矛頭將會對準她,而姬無淵主修內功,劍法又是極其高強,若一一獨自對上他,恐怕毫無勝算……那麼,要保護她,只有一個辦法!
想到這裡,他打定主意,開口道:“代掌門要顧全大局,想必難以分/身來親自調查此案,若是代掌門放心,不如將這起案子交由弟子,弟子一定抓住兇手爲凌師兄報仇!”
“好,那此案便交給明師弟!”姬無淵很痛快地答應了。
“還請代掌門准許弟子與明師兄一併調查!”靈曄紅着眼眶向他請命。
“這……好吧!”姬無淵也沒拒絕的理由。
“多謝代掌門!”靈曄回頭看着凌雲的屍身,道:“大師兄,我一定替你報仇!”
看到這一幕,明渢的心中五味雜陳,慶幸的是,並未聽到關於大哥的噩耗,擔憂的是,他是與凌雲師兄一併調查案子的……他走上前,拍了拍靈曄的肩以示安慰。
姬無淵又囑咐了幾聲,便和元瓊一併走了,其他不相干的人也都散了。
明渢支開了其他人,獨自和靈曄兩人詳細查看凌雲的屍身,他明白,代掌門那些人,哪裡願意對着這樣腐敗的屍體仔細看,凌師兄頸部的傷口固然致命,但很顯然,他的身上還有許多被折磨過的痕跡,這,或許就是查案的重要線索……
他從上往下檢查着,發現凌雲的頭部和臉上都沒有傷痕,肩部有被穿過琵琶骨的痕跡,而且手腳都有被鐵鏈磨損的疤痕,看到這裡,他推測到,當初凌師兄失蹤,其實是被人囚禁在某個地方,後來他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卻因武功沒有完全恢復,纔會喪命在對方的手中……可是這樣的刀法,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一一所爲,難道,真的是刀狂沒死?
莫非是當初江湖奇案的幕後之人所爲?
還有大師兄的失蹤,是不是也被囚禁在某個地方?
他看向自己手中的劍。
***
不過才三四日的時間,消息便傳到秋霜別苑。
有些事情一經人口耳相傳,就免不了會添油加醋,所以,到了這裡,他們所聽到的消息便是:刀狂的傳人爲其復仇,以殘忍的手段殺害了劍崖一位武功甚高的弟子,據說,這位傳人的武功出神入化,相較於刀狂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刀狂傳人?一一愣住了。
曲寒清也感覺有些可笑,他道:“可真荒唐,刀狂傳人不好端端坐在這裡麼?我看,這不過是江湖上一些捕風捉影的傳聞而已,恐不足爲信,一一姑娘切莫擔憂。”
一一點頭,問道:“方纔說,死者是劍崖的人,可知道姓什麼?”
雲蕊想了一會,答道:“好像是姓凌。”
一一緊張的神色鬆懈下來。
雲蕊不知道她爲什麼會這樣問,只回復曲寒清道:“可是,少爺,我聽他們說,死者身上的傷口,便是昔日刀狂的刀法呀!人可以僞裝,但所留下的刀傷是模仿不了的……”
此話一出,曲寒清和一一同時變色。
曲寒清問道:“一一姑娘可否還有同門師兄弟?”
一一很是確定道:“不,我的師父,就只有我一個徒兒,這是我師父親口說的!”
曲寒清也道:“是的,恩公的確說過,他只有一個小徒兒。”
雲蕊道:“可是,這江湖上,怎麼會有別人會那樣的刀法?”
一一頓時睜大眼睛:“難道,我的師父還活着?”
這怎麼可能呢?刀狂之死是衆人親眼目睹的,他怎麼可能還活着?見她眼中似乎有某種期許,曲寒清也不忍心打破她心中美好的願想。他沒有回答一一的話,只對雲蕊道:“你再派人去調查一下,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蕊兒,我與你一同調查!”一一起身。
“不可衝動!”曲寒清拉住她的胳膊。
一一看向他緊握自己胳膊的手,曲寒清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連忙放開她道:“此事疑點重重,難不保會是江湖上的陰謀作祟,你作爲刀狂的傳人,已處於風口浪尖之境,若你此時再出現調查,恐怕會引起更多的麻煩,到時候要抽身就難了。”
“不如按兵不動,暫且留在我這裡等待消息!”
一一搖搖頭道:“這件事情本就與我有關,既是我師父的刀法,我必須親自確認!”
曲寒清無法,便道:“好吧,我們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