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晚歌出了酒吧,蘇安淺卻看到了剛從車上下來的明承衍,臉色很沉,一雙薄脣直直的抿着。
“麻煩蘇小姐了。”明承衍把陸晚歌接了過去,依舊是很淡的語調,甚至正眼都沒看蘇安淺。
明承衍是陸家養子,在外出了名的溫文儒雅,可也只有圈內同齡的千金、大少知道他的淡漠。
“晚歌喝完酒晚上會比較鬧。”蘇安淺還是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她從小和北城名門公子沒什麼接觸,但對明承衍莫名其妙的喜歡不起來,大概是太淡漠,讓人沒法靠近,這一點和燕西爵很像,只是燕西爵比他銳厲又城府。
明承衍只是“嗯”了一句,把陸晚歌抱進後座,最後道了句“謝了”馳騁而去。
蘇安淺從酒吧打車回香雪苑,剛要到樓區門口,忽然被車燈晃了一下。
擡手眯着眼看過去,臉色僵了僵。
男人逆着光倚在車身上,猩紅的菸頭一閃一閃的。
看不清臉,但她就是斷定那人是燕西爵,抿了抿脣,走了過去。
車燈熄滅了,只有路邊昏暗的燈光照着,夜裡顯得莫名曖昧,又有些壓抑。
“你怎麼來了?”她先開口,是下意識的問,還有些擔心,萬一小區有人認出他。
燕西爵低眉彈掉菸頭,昂貴的皮鞋跟碾了過去,隨即深邃的眸擡起。
他看了她至少有五秒,就那麼定定的看着,然後薄脣一碰,嗓音低冷,“喝酒了?”
她不僅喝了,而且有點多,所以一張粉嫩的臉少了平時的清冷,帶着幾分懵懂的雙眼仰起看着他,“協議裡……沒說不能喝酒吧?”
冷不丁的,燕西爵涼涼的開口:“捐過肝的人去喝酒,是嫌死得太慢?”
原本微醉的她倏地驚愣,怔怔的看着他。
那雙清澈的眼猝不及防的驚詫被他盡數捕捉,那一瞬,燕西爵卻覺得胸口發痛。
果然是她麼?
怎麼能是她?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蘇安淺反應過來了,極度鎮定,目光卻挪開了。
“嗯!”話音剛落,她忽然被一股力道捲過去,被壓在車身上,眼前便是男人分明的棱角。
蘇安淺沒敢動,只是蹙眉看着他。
驀地,男人低低的嗓音響在頭頂,“想不想跟我撇清關係?”
什麼?她擡頭看着他,生怕自己聽錯,直直的盯着他那張線條性感的薄脣。
“想不想,解除協議?”他再一次微動薄脣如是問。
蘇安淺並沒有立即點頭,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猶豫,只是看着他,探究着那雙深眸裡的內容。
沒了婚約,蘇氏就沒了。
可他的心上人醒了,他不需要這個協議了,是這個意思麼?
“如果你怕柯小姐誤會……”她略微抿脣道。
卻被燕西爵淡淡的打斷,“我在問你想不想。”
某一瞬,看進他那雙眼底,她看到了危險,好似她若說‘想’,他下一秒就會捏斷她的脖子。
“安安。”燕西爵定定的看着她,忽然脫口而出的稱呼。
記憶裡這是第二次,蘇安淺心底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悸動中透着詭異,但她的所有思緒都被他的靠近打斷。
淡淡的酒味,混着菸草味,他的氣息就在她鼻尖。
“都說我燕西爵是女人做夢都想睡的男人,哪一天,你會不會喜歡上我?”莫名其妙的,他這麼問她。
蘇安淺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只知道他一說話,溫熱的呼吸撩着她所有思緒,大腦遲鈍得不行。
“嗯?”他湊近,喉結微動,嗓音醇濃。
她就那麼鬼使神差的點了頭,甚至想到了他曾經說‘我允許你喜歡我。’
點頭的那一瞬,她看到了男人彎起的嘴角,她才驚覺跳進了陷阱裡,但是來不及了。
他俯首低下來吻住她,輕吮粉嫩脣肉,一下比一下熱烈,欲罷不能,舌尖撬開她生澀被動的脣齒肆意糾纏。
他只是想賭一把,賭撐到最後還清醒的人是他。
她被壓在車身上,纖細的腰肢被迫承吻而後仰,幾乎失去平衡才推了推他,卻雙手被他捉了禁錮在腦袋兩側。
正巧,蘇安淺手上的戒指膈到了他,燕西爵的動作微微頓住,薄脣若即若離,星眸低懸。
“唔!”蘇安淺只覺得食指被捏得快斷時,脣上也被咬了一下。
再看他冷鬱的眸,她立刻明白了原委。
“我道過歉的。”也許是親吻的緣故,她還在輕喘,一開口語調軟軟糯糯。
燕西爵聽得眼神暗了暗,濃欲漸起。
“我也說過,跟葉凌牽扯,沒有下次!”忍了這麼多天,他還是沒忍住黑了臉,忽然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徑直往公寓樓裡走。
蘇安淺驚了,他要幹什麼?
不能回家!媽媽在家裡的!
“燕西爵!”她試圖掙扎,換來他冷然一眼,直接把她壓在電梯壁上,按了她家那一層。
蘇安淺一顆心幾乎跳出來,酒都醒得七七八八,顧不上什麼,只是抓着他的手祈求,“你別這樣!我媽真的不能知道我跟你……”
燕西爵閒散的視線低垂下來,“十六歲談戀愛她都不管,二十歲就管了?”
“叮!”電梯到了。
蘇安淺咬脣不肯出去,急而略微的氣,盯着他,“你到底要怎樣?”
看她氣急,燕西爵也不急,把她拉出電梯,站在她家門口,拇指微微摩挲她細膩的臉頰,“都說蘇小姐是貴圈無可挑剔的第一千金,捐肝,賣身,喝酒,泡吧都做了,還怕什麼?”
本來她最近覺得這人挺好,他竟又開始挖苦了。
她剛要說什麼,燕西爵先開了口,淡淡的,“給你半小時,進去告訴她你今晚不回來。”
蘇安淺懵懵的皺着眉。
男人微微眯眼,“不去?……我數到三。”
一想到他上次直接略過一和二,她毫無停留的轉身掏鑰匙開門。
燕西爵依舊站在樓道里,點了一支菸。
接到迪韻電話時,濃眉微微蹙了一下,“說。”
不過兩秒,他眉峰擰緊,看了一眼蘇家緊閉的大門,兩步跨上電梯。
醫院裡,迪韻也皺着眉站在病房門口,隱約還能聽到病房裡柯婉兒發火的聲音。
燕西爵沉着臉擰開病房門,迎面就是物體飛來,他微微側了臉。
“嘭!”柯婉兒砸過來的遙控在他身後的門板上摔得裂開。
柯婉兒正紅着眼盯着他,死死抓着被子。
燕西爵進門那一刻,繃着臉緩了許多,聲音溫沉,“剛醒需要休養,發什麼脾氣?”
“你根本就盼着我死吧?”柯婉兒跟他久了,自然知道自己的分量,傲氣之餘,滿是情緒。
“胡說什麼?”燕西爵微冷臉,掃了一眼散落的照片。
他攬着蘇安淺的照片,在夜色裡也很清晰。
他倒是忘了柯大明星有一支很厲害的團隊了,主子的戀情也要適當監督的。
“護工?”柯婉兒紅着眼盯着他,終究無力的軟下來,“我才昏迷多久……你怎麼能這樣?”
男人臉色微涼,聲音卻平坦,“緋聞如果能信,全北城的女人我都睡遍了。”
柯婉兒說不出話,只看着他不惱不火的好脾氣。
“好了,別鬧了,我中午要工作,晚上還要伺候你,想要我命?嗯?”他彎腰將地上的枕頭撿起來,把她抱到牀中間。
好一會兒,柯婉兒已經盯着他,問:“她是蘇安淺,血型跟我一樣,是嗎?”
所以,哪一天,她也有可能被替代。
燕西爵似是看穿了她,微微勾脣,撫了撫她的發頂,“想什麼呢?沒人能替代你,她只是給你準備的,你能醒來,是因爲身上流着她的血。”
柯婉兒沒說話。
“太晚了,好好休息。”燕西爵從牀邊起身。
“我要出院。”柯婉兒卻忽然堅持。
“別任性。”男人低低的開口。
“就現在!”她卻依然堅持,像捏準了他對她的縱容。
果然,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把迪韻叫了過來。
…。
明承衍的車停在自己的私人住宅外。
陸晚歌在進門之際看清是他家,驀地掙扎,“放開我!我要回家。”
明承衍反而緊了手腕,挾着她進了客廳扔到沙發上。
臉色陰沉,將她抵在沙發上,“喝成這副樣子也敢嚷着回家?”
“你管不着!”陸晚歌拼命的要起來,她受不了跟他這麼近的距離。
明承衍不放,“我是你哥,我不管誰管?”
這樣的稱呼像刺一樣戳在她心上,諷刺的笑着,“你還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個養子有什麼資格覬覦我?!”
明承衍一張臉已然陰冷無比,“需要我幫你回憶當初怎麼承歡的?”
陸晚歌臉色‘刷’的變白,驟然激烈起來,雙手不斷打在他身上,“明承衍,你混蛋!你別碰我!”
雙手被他禁錮壓在頭頂,薄脣冰冷,“我混蛋,你不照樣愛得死去活來。”
陸晚歌死死盯着他,“我恨你,我愛的是欽辰,我會等他出來,我會嫁給他。”
呵!明承衍扯了嘴角。
那張儒雅溫淡的臉森然起來反差之大,越是令人發冷。
“你愛蘇欽辰?我相個親你跑去酒吧買醉?”他越說,言語間的溫度越低,“明知道蘇欽辰出不來,想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