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舒之死 ⅶ 路人甲 青豆
兩人大醉之後回到車裡，已經是夜晚九點多。程媛藉着酒意，迷迷糊糊地對大飛說：“……不妨帶你回我家罷……今晚也住我家，如何……”
大飛也自然是醉的一塌糊塗，喃喃說道：“不行…不行…你爸媽鐵定會生氣的……我就睡外面罷……沒有事的……”
程媛聽到後卻呵呵笑道：“別逗了……他們很久不在家了……都很忙……又哪有時間回家……今天也不在家，離上次回家已經足足一個月了，大抵把我也忘乾淨了……去不去？”
大飛卻已不再理會，原來酒精迷霧又惹得他心裡想起了何舒，眼角也開始現淚光，亦是“何舒……何舒……”如此重複呼喚不止。
程媛腦袋迷糊，聽着他反覆絮叨着何舒的名字，便不再提回家之事，徑直髮動了汽車。正準備走時大飛突然制止道：“你醉成這樣……還敢開車麼？”
程媛打了個酒隔說：“試試吧……你怕了？”
大飛拭了拭眼角的淚花說：“你還是省省吧……你這麼開，我們馬上就得出事……”
程媛突然轉頭對大飛一臉正經地說道：“出事了也好……不是麼？！你可以見何舒去……我也可以跟隨你去見見她，瞧瞧她究竟有多美麗，讓天空爲她變色……”
大飛苦笑道：“還是算了，我現在樣子太頹廢，不要嚇着她纔好……”
程媛熄了火：“你這話……算了，不見就不見。不過這話聽起來好假……”
大飛反駁道：“不假不假。倘若現在你借我一面鏡子和一個剃鬚刀，待我整理好之後，便隨時願意這麼死去……你有鏡子和剃鬚刀麼？”
程媛看着大飛，許久說道：“你是瓊瑤筆下才能出現的男子……”
“我不配。”大飛說：“我說不出她筆下生物才說得出的肉麻話。”
時間定格。
程媛看着大飛，倏然對他說道：“我是何舒……”
大飛被程媛的話聽得迷糊，藉着酒意使勁地看了程媛許久，但是始終重影不見精緻細節。末了終於發現程媛幻化成了死去的何舒。他一陣激動，撫着已經看不清五官的程媛問道：“你真是何舒麼……”
程媛連連點頭：“我就是何舒……。”
程媛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說這句話，她可能是玩心突起，可能是被大飛的故事所感動，自己想扮演自己所羨慕的女人。於是她鬼使神差地扮演起了何舒。
大飛捧着程媛的臉，說：“你不是已經死了麼……怎麼……”
程媛眼睛不知道爲何就綴滿淚水，她完全入戲，說道：“我回來看你。”
大飛笑了，末了一把抱住了程媛。程媛也順勢抱住了這個還不算認識的男孩，之後竟親吻起來。藉着威士忌的強大酒勁，程媛扮演了何舒，大飛也看見了何舒。
酒醒之後已經是第二日清晨，兩人渾然不知地在車裡度過一宿。大飛率先醒了，之後程媛也緩緩醒來。大飛穿好衣服，看着程媛，心亂如麻。程媛則也不說話，靜靜穿妥衣服之後，程媛低聲地說：“你該走了。”
大飛點了點頭。程媛對他說：“你這次沒有遺憾了吧——總算見到了何舒。”
大飛看着程媛，許久說道：“謝謝你讓我見到了何舒。”
程媛笑了，說：“那你可以走了。記着以後不要再踏足青臣一步。也應該忘記青臣市長的女兒曾爲你扮演過何舒。”
大飛聽到程媛此話方纔知道程媛是貴族中的貴族。但是他未表現半分詫異，而是靜靜回道：“我知道。我們是路人。”
程媛說：“你很睿智。”
大飛抱了抱程媛，之後程媛駛車將大飛送到了火車站。大飛走之前問程媛：“你爲什麼這麼做？”
程媛笑道：“因爲我是寫小說的，最缺乏珍貴的素材——你遲早會在書店見到我的小說。我也會把你和何舒的故事寫入其中，不介意？”
大飛搖了搖頭，開了車門消失於程媛的視線。
大飛徹底消失之後，程媛忍不住留了一行莫名的淚水。
而大飛則坐上了火車。一路告訴自己，昨晚的何舒，是真正的何舒，絕對假不了！絕對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