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白悠然的情緒過於激動,在醫生的建議下,陸靖宣同意給她打一針鎮定劑,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時光匆匆,夜幕降臨,滿天繁星在也都怕冷地躲到了雲層背後。窗外寒意瀟瀟,屋內人寂寂。
陸靖宣身上和臉上都有多處打鬥時留下的傷,可他不聽醫生的勸告去休息,而是執意守在白悠然身邊。
看着她在藥物的控制下,陷入睡夢中,竟滑落兩行清淚。陸靖宣的心像被人撕裂一般地疼。
想起白天看到白天陽奄奄一息地躺在一間破舊的倉庫裡的情景,剛剛褪下的火又往上竄。
好不容易,透過種種關係,他得知了白天陽被蘇容的人關在離允家不遠處的一座倉庫裡。
原本,有幾個人要同他一起走的。可是,路上突然發生狀況,造成大塞車,他們被困在車籠裡,趕不來了。
陸靖宣兩話不說,更不顧他們在電話中的勸阻,隻身一人,開車前往。當他到達朋友所說的地方時,那破舊的倉庫已經廢棄多時了,平日裡根本不會有人經過,果然是一個藏人質的好地方。
下了車,仔細觀察一下四周,靜悄悄地,似乎沒有一點人跡。曾有一度,他懷疑是不是朋友找錯地方了,還是情報來源有誤。
可是,既然來了,總要進去看一看。
許是白天陽年紀太小,又生病昏迷不醒,他們不怕他逃跑。許是有事臨時出去了,來不及鎖門。
陸靖宣原以爲得費一番周折才能打開那看起來十分厚重又鏽跡斑斑的鐵門,沒想到,門竟沒有上鎖,不過,依照那鐵門的厚重程度,單憑一個小孩的力量是絕對打不開的。
進了倉庫,一股撲鼻而來的黴味令陸靖宣再度懷疑,這裡真的可以住人嗎?揮去滾滾的塵埃,放眼望去,屋頂的鐵架在寒風中搖搖欲墜,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可能。
隨處可見的灰塵和蜘蛛網,更使得這座廢棄的倉庫顯得陰森森。地上四處散亂地鋼條和生鏽的鐵釘,稍一不留神,便會被扎到。
陸靖宣越看眉頭皺得越緊,一個男子漢都未必敢在這種地方呆上一夜,更何況是一個才年僅十歲,體弱多病的小孩。
會不會是朋友的信息有誤,否則,他真不敢想像白天陽這半個月是怎麼度過的!
偌大的倉庫靜得可怕,只有他的皮鞋踩在鋼條上發出的“咔咔”聲。越往裡越,光線越暗,也越冷。
不知打哪來的一股寒風,一直往裡灌,就連一向不怎麼怕冷的陸靖宣也不由得拉上了夾克的拉鍊。
突然,一聲細微的哭泣引起了他的注意。隨着那微弱的哭聲,陸靖宣終於找到了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白天陽。
那時候的他渾身凍得像塊冰,雙眼緊閉,臉上沒有一點點臉色。稍稍有一點常識的人都知道白天陽已經陷入昏迷。
陸靖宣的心倏地一震,抱起輕如羽毛的白天陽,這時發現他渾身冰冷如鐵。看起來是凍得受不了了。
幾個箭步匆匆忙忙,要帶他回家。哪知道這時剛剛出去的綁匪回來了,一見有人要帶走白天陽,二說沒話,掄起一旁的鐵棍就往陸靖宣身上揮來。
爲了不讓白天陽受到傷害,情急之下,他以自己的身軀護住白天陽,硬生生用自己的後背擋了那一棍。
綁匪可能沒有想到陸靖宣會以自己的身體保護小孩,一時間愣了一下。這給了陸靖宣反擊的時間。
匆匆放下懷中的白天陽,抄起地上的鋼條和綁匪打了起來。別看陸靖宣文文弱弱,是個典型的公子哥兒。
在國外讀書的時候,他也很叛逆。曾有一段打架鬥毆,是家常便飯,受傷掛彩更是常有的事。
不過,這兩年他收斂了很多,許是新鮮感過了,改成流連花叢了。於是,他身上的戾氣一點點散去,變成令女人瘋狂着迷的桀驁不馴。
還在,綁匪只有一個人,而且身手也不怎麼樣。固然陸靖宣打架的能力退步了不少,但還是將綁匪制服了。當然,他身上也掛了彩。
這時候被堵在路上的好友們也趕到了,陸靖宣就將後事交給他們去處理。帶着低迷不醒的白天陽回了家。
剛剛經歷的一幕幕並沒有使陸靖宣皺一下眉頭,而白悠然的激動,卻揪扯着她的心。
他知道她對白天陽的感情非常深,深到爲了他的病將自己賣給了大她整整十五歲的允成昊。由這一點就可以看到白天陽對於白悠然的重要性,而蘇容正是利用了這一點逼白悠然不得不就範。
陸靖宣突然升起一個可笑的想法,如果他卑鄙一點的話,是不是該感謝蘇容?如果不是她,白悠然又怎麼會沒了和允成昊的孩子,又被趕出允家?
但是,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將蘇容碎屍萬段。特別是在看到白悠然如此激動的時候。
爲了怕白悠然不能好好休息,陸靖宣命人將兩張單人牀並在一起。這樣一來,白悠然不管醒着,睡着,都可以看到白天陽。
陸靖宣知道經過這半個月的分離後,現在的白悠然是一刻都離不開白天陽。可是,她的身體狀況並不比白天陽好多少。
望着那張始終沒有舒展開的俏臉,陸靖宣的心也揪成一團。
“陸先生,你身上有傷,不能再這樣守下去了。你應該好好休息。”受不了陸靖宣的固執,沐雅琳終於開口了。
沉浸於回憶中的陸靖宣像是不悅被人打斷思緒,擡起頭,冷冷地看了沐雅琳一眼。那冰冷的眼神,足以凍傷一顆初初綻放的芳心。
好可怕的眼神,沐雅琳不由得瑟縮了一下,但她沒有被陸靖宣的眼神嚇退。就算沒有私心,她的提醒也是出於一個護士的職責。
“你滾開。”冷冷的話,如利劍般傷人,可他落在白悠然臉上的眼神卻是那麼溫柔,充滿憐愛。
沐雅琳頓時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但是,看着陸靖宣越來越蒼白的臉,她又狠不下心來離開。
愣愣地站在那裡,進不是,退不捨。有誰會知道一次平常的工作,她竟丟了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