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杜念薇早早來到S組,剛走進辦公室就聽到身後響起敲門聲。她應了一聲,回頭看到走進來的正是助手,她便說,“通知所有人,上午休息,下午兩點在實驗室集合。”
“好的,我知道了。”
她換上衣服來到實驗室,並將昨晚小心藏的液體找出來,取出少量液體制作了樣本,並開始檢驗其中的成分。臨近中午,她才從顯微鏡上移開,起身在實驗室裡來回踱步。她此刻眉頭緊鎖心神不寧,因爲就在剛剛,她在液體中發現了一種特殊的血清。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十年前一種名叫RG741的血清被髮明,它是一種能夠改變人格的血清,但當時發明者利用這個東西牟其暴利,做了很多違反人道的實驗,導致血清發明之初便被列入禁藥。
剛剛發現的這種血清成分跟RG741非常相像,但細胞結構上卻稍有差異。
只有一種可能。
那些人在背地裡進行RG741的實驗,而且目前已發明出了這種血清的變體。如果說RG741只是改變人的性格,那麼這個變體已經能夠改變人的形狀和機能。想到這裡,昨晚的情形再次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她現在可以確定,那並不是什麼怪物,而是被注入變體血清而導致變形甚至喪失人格的人。
這麼說來,當時他並不是想要襲擊她,而是想向她求助。
她的眼前再次閃過葉芯的臉,難道這是他的傑作?
還是說他只是參與其中而已?
但不管怎樣,他都跟這件事脫不了干係。
假設這麼做可以給他帶來權利,那麼可以肯定**高層參與了這件事。看樣子之前的推測是對的,警方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存在,卻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明這個組織背後一定有非常強硬的後臺。恐怕羅河平也知道,所以當那附近發生爆炸時他纔會第一時間來找她。
她現在覺得沒有告訴羅河平詳情是非常明智的選擇。
警方上下都對此都束手無策,他只是個小隊長,萬一牽涉進去後果可想而知。再者她現在還沒有證據,也沒搞清這些**要員爲什麼要製作這些怪物,冒然行動只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那樣對誰都不好。
下午她早早離開S組回到畫鋪。夏至前天跟她提過,今天有事得早走,但約了一位畫家不能推辭,所以只好讓她回來了。正好她也心煩意亂想早點離開,便藉此機會溜之大吉。在屋裡等了大概一刻鐘,畫家終於來了,但來人卻讓她吃了一驚。
“你是......你是尹悠然?”
“微微姐?”顯然尹悠然也十分驚訝。
“你怎麼會來這兒?”
“我......我的畫一直掛在這裡......”
她看到尹悠然手裡提着一幅畫,忽然想起之前好像見過類似畫風的作品,當時還跟夏至誇讚了一番,沒想到竟然出自尹悠然之手。
“可我怎麼一直沒見過你?”
“我也不知道這個畫鋪是你開的,我只知道這裡的老闆姓杜。”尹悠然笑起來,時間似乎並沒在她臉上留下過多痕跡,她還跟當年一樣像個小姑娘,只是稚氣的臉上多了幾分成熟。“真的好久不見了。”
“確實,你過得還好嗎?”
“嗯,一切都挺順利的。之前住在別墅的時候,我母親身體一直不太好,搬出來人反倒精神了。我女兒今年也四歲了,特別懂事。我也沒什麼特長,從小就愛畫畫,這些年一直在畫畫,隔三差五拿去賣些錢,畢竟要生活嘛。而且現在我不是一個人了,我有西瓜,還有母親,還有我哥......”說到這裡尹悠然忽然頓了一下,然後看着她的眼睛繼續說道,“我聽說你現在在S組工作?”
“嗯。”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誰說不是呢。”她看到尹悠然臉上透着一股異樣,便問道,“你剛剛說你哥......他怎麼了?”
“哦,沒什麼,我哥也在S組工作。”
“嗯,他是我的助手。”
“你的助手?他回來沒說啊,只說在S組見到你了......”她眼神閃爍,隨即小聲問道,“那我哥他......表現怎麼樣?”
她一聽這話忍不住笑了,“你把他當孩子啊,還表現呢。”
“這......”尹悠然不免尷尬,“怎麼說呢?我哥從小就是個公子哥,以前上學的時候在學校裡橫行霸道,後來家裡出了事他還是不改以前的脾氣,到處惹是生非。可是今非昔比了,以前別人讓着他是看在我父親的面子上,現在誰還買他的帳。曾經被他欺負過的人也都抓住這個機會報復他,有段時間他每天都帶着傷回家。我怕母親被他頭破血流的樣子嚇着,每天哄女兒睡着之後就一直等他,他一回來我就直接把他拉進房間,給他包紮了傷口才能安心......”
“你們所遭受的這一切跟我有關,對不起。”
“微微姐,你千萬別這麼說,我真不怪你。我父親確實有錯,這些懲罰是理所當然的。”
“你們兄妹倆真像。”見尹悠然一臉迷惑,她便笑着說,“在S組第一次見到你哥的時候,他也跟你說了相同的話。”
“是嗎?他竟然這麼說......”
她看了尹悠然一眼,“他......”
“這個......”尹悠然猶豫再三,最後說道,“微微姐不瞞你說,我哥一直對你懷恨在心,最初成天嚷嚷着要去殺了害父親坐牢的人。他過慣了好日子吃不了苦,我們剛從別墅裡搬出來那段時間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大手大腳,帶着他那幫狐朋狗友胡吃海喝,還理所當然地伸手問母親要錢。母親是有些積蓄,但也經不起這麼折騰,很快那一點養老錢就被他揮霍一空了。原本以爲沒錢了他會收斂一些,誰知道他竟然開始買母親的首飾。暫且不說東西貴賤,那些都是母親結婚時從孃家帶來的嫁妝,是我姥姥留給她的。我母親一直捨不得帶,結果全被他拿去賣了......”
她起身給尹悠然倒了一杯熱水,“喝點水吧。”
“謝謝......”尹悠然喝了口水緩和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他那個時候情緒極不穩定,憤世嫉俗......這些年他幾乎沒有出去工作過,一直是靠我和母親打零工支撐着這個家。”
“那他也沒去上學?”
“沒有,自從家裡出事之後他就輟學了,反正他也不是上學的料。不上學就算了,但他這幾年一直遊手好閒什麼都不做......我聽說S組很難進,所以當時他跟我們說去S組工作我們都不相信。可沒過多久他就帶回一大筆錢,我們怕他在外邊認識了什麼人,爲了錢做違法亂紀的事情,最後我們打電話向S組確認之後才終於相信他的話。他說那些錢是工資,我們知道S組工資很高,但不知道高到那種地步......但不管怎麼說,他能安分守己的工作我們已經非常欣慰了......”
尹悠然低頭看着杯中浮動的茶葉,許久才說。
“但是我還是很擔心,一方面他那個脾氣,我怕他因爲一時衝動丟了工作。另一方面,他什麼都不會,我不知道他在裡面是幹什麼的。之前我問了好幾次他都不說,你剛剛跟我說他是你的助手......你能告訴我助手都做些什麼嗎?”
“其實也挺簡單的,就是幫幫忙。”
尹悠然不由驚訝,“就這麼簡單?”
“嗯。”她沒再多解釋,拿起放在尹悠然腳邊的畫。這是一幅暖色爲主的風景畫,裝飾性很強。“畫得不錯。”
“不如上學的時候畫得好了,再加上現在心思都在西瓜身上,所以......”
“今天怎麼沒帶她來?”
“之前帶她來過一回,她可高興了,都不願意走了,自那之後我就不敢再帶她來了。”
她不禁笑了,“下次帶西瓜一起來吧,怎麼說我曾經也給她做檢查呢。”
“檢查......”
“你忘了,你剛懷上她的時候......”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尹悠然也跟着笑了,“那我下次一定帶她來。”
“嗯。”她說着將畫小心收好,“那畫就放在我這兒吧,等出售了我通知你。”
“好,麻煩你了。”尹悠然說着站起身,“那我先回了,西瓜還在家等着呢,她特別粘人,一會兒看不見我又該鬧騰了,現在連我媽管不住她。”
“行。”她將尹悠然送至門口,猶豫了幾秒鐘問道,“那個......林宣呢?”
“他啊,今年年底就出來了。”尹悠然似乎對此並不介意,“到時候我們一家人就能團圓了。”
“他見過西瓜嗎?”
“嗯。”尹悠然點點頭,“西瓜兩歲的時候我帶她去見過林宣,他當時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只知道一個勁兒哭,最後也沒說上幾句話。不過那次之後他在裡面表現特別好,原本要到明年中旬才能出來,結果提前了半年多。”
“那就好,其實我一直不覺得他不是個壞孩子,之所以會造成現在的局面跟很多因素有關。他比任何一個人都需要一個家,而這個家只有你能給予。”她忍不住拍了拍尹悠然的肩膀,“我真心希望你們幸福。”
“謝謝。”
望着尹悠然遠去的背影,她的心裡不由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