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驍今天還算克己復禮,下河去游泳時都沒有再對席悄悄動手動腳。
席悄悄出神地站在河水邊,雙眼望着河對岸,伸手推了推他的肩:“我們去對岸看看吧!”
律驍順着她的視線望了過去。
東河對岸的風貌和這邊略有區別,由於水流沖刷的關係,河的這邊是大片平坦的沙灘,但是河的那邊卻是有點陡峭的泥地與青草坡,一點兒也不平坦。
河那邊也少有人去玩耍,除了青草和綠樹,以及許多不知名的野花,便是一望無際的大片農田和幾隻風吹草地現牛羊的牛與羊。
環境倒是很安靜和漂亮。
他看了看寬寬的水面,打量着興致勃勃望着對岸的女孩,非常中肯的說:“你的水性太爛,過不去。”
河面這麼寬,他一個猛子紮下去都未必能在河中心浮起來,就她那點狗爬式的水性,能在河邊遊一遊他都要小心看顧着,唯恐她嗆到水,如何能游到對岸去?
“不是還有你嗎?”席悄悄今天簡直是把這句話當成萬金油在使用。
律驍也是服氣的,她可真知道他的罩門在哪兒!
“可是河對岸的風光沒有這邊好,你確定你要過去?”
“過去吧!”席悄悄的眼鏡依然饒有興致地盯着對岸,抓着他的手臂試探着下了水,嘴裡說道:“我長這麼大,還沒有試着遊過這麼寬的河呢,既然都來這裡了,入寶山豈能空手而歸?”
“那你在這裡等着,我去拿個游泳圈,等會把你帶過去。”律驍扶着她在河邊的沙地上坐下,小心的交待她。
不用游泳圈,他抱着她,即使用單臂也可以游過去,但是有她在,他不想冒那個萬分之一的險。
他拿來了游泳圈,套在她的身上,然後把她帶到了河對岸。
河對岸果然如他所看到的那樣,很陡峭,不好落腳,他也不敢把席悄悄隨便往草坡上放,也不知道里面有沒有碎玻璃渣子和尖物,要是扎着她那可就麻煩了。
本以爲她會很快對這個地方失去興致,然後嚷着要回去,孰料席悄悄興味盎然。
她伏在游泳圈上,雙腳調皮的踢打着身下的河水,舉目環顧四周的環境,甜甜地對他說:“律驍,我想在這裡多拍幾張照,你讓我上岸。”
律驍站在齊腰深的水中,把一隻手搭在她的游泳圈上,以防止她遊走和被水流帶走,他遲疑的看着岸上的草坡:“不行,這裡有點髒,不敢讓你坐。”
席悄悄立刻用纖長素白的手指扯了扯他胸前的黑色背心:“你把背心脫下來給我墊着,反正你的背心也溼了。”
“真要這樣?”律驍低頭,有點啼笑皆非地看着她:“我要是真脫了,你保證你不會鬼哭狼嚎,又說我嚇你?”
席悄悄抿着櫻脣,彎着星子般閃亮的漆黑雙眸看着他笑。
這小模樣!嘖嘖!
律驍嘴角微翹,眼裡也有笑意,忍不住再次伸手憐愛的捏了捏她的臉,湊近他低聲問:“那我真脫了啦?”
席悄悄十分的捧場,睜大一雙星星眼狂點頭,只差學小狗兒搖尾巴。
那期待的眼神能讓人心兒融化!
律驍用腿固定好她的游泳圈,然後雙臂交叉,抓起自己背心的兩邊下襬,“唰”的一個向上的動作,瀟灑地把背心脫了下來。
他脫下背心的一瞬間,帥氣地甩了甩自己溼漉漉的一頭烏黑短髮,甩下一串晶瑩透亮的水珠,然後打着赤膊看着她。
“給我墊上。”席悄悄伸手半捂住臉,有點害羞地拒絕看他光滑結實,白皙且有六塊腹肌隱隱的完美軀體。
他此刻俊美逼人,英俊帥氣的無人能敵,猶如東河水中的尊貴冷傲的人魚王子,又美又酷,容色傾城!
律驍的嘴角噙着一絲笑,給她把背心墊到草地上,然後又幫她除下了游泳圈,這才把她抱到上面去坐好。
“給。”待她坐好後,他把自己昂貴的奢華手機遞給她,他的手機能防水防震,游泳時佩戴在手臂上一樣可以下水,“給你拍照。”
席悄悄接過了他的手機,拿在手上卻沒有拍。
她先是低頭看了看自己擱在他黑色背心上的雙腳,又看了看他,央求地說道:“律驍,我想用我自己的手機拍照,而且等會我還想四處走走,但是我這沒有鞋子……你幫我去把手機和鞋子拿過來好不好?”
律驍很隨意地在她身邊的草地上坐下,勸她:“我的手機和你的手機有什麼區別嗎?你用我的拍還不是一樣,拍完了我們便遊會去,也用不着鞋子。”
“不嘛,我想在這裡多呆一會兒。”席悄悄忽然抱住他的手臂,把頭依偎在他的肩膀上開始撒嬌:“律驍,你去幫我拿過來嘛,我玩一會就走。”她搖了搖他的手臂:“只一會兒,行嗎?”
律驍最受不了她這樣,她柔若無骨的依在他的身上,乖巧軟萌還會撒嬌,露在泳衣外的肌膚閃動着誘人的光澤,活色生香,一雙烏溜溜的美麗大眼睛會說話似的,讓英雄氣短。
他的心裡登時軟的一塌糊塗,此刻哪怕她說要他去天上摘星星,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去買飛船……
……
律驍遊向對岸。
下水之前,他叮囑席悄悄坐在原地不要跑,他會馬上游過去給她拿鞋子和手機。
這一帶還是比較安全的,而且在河那邊可以將這邊的情況看清楚,他若不放心,在水中一回頭,便可以看到她。
席悄悄很聽話,乖乖的點頭。
她曲着雙腿,把手臂擱在膝蓋上,託着腮,面帶微笑的看着他在河中游水的矯健身影。
忽然,有個人躲藏在兩片又大又綠的荷葉之後,藉着荷葉的掩飾,蹲在地上慢慢地朝她挪近。
那個人移到了她背後,能夠藉着她的背影稍做掩護的時候,便小聲地開口:“老闆,我已經給市電視臺和報社都打了電話,他們馬上就過來拍裸男,你可要給力點啊!而且到時候你要跑的快一點,及時撤!不然到時候他們會拍到你。”
是巫婆。
席悄悄眼望着河中,臉上神色不變,嘴裡卻笑眯眯地道:“放心吧,你可以去給我們叫車了,等會兒我們馬上走。”
“得令!”巫婆一臉肅穆地裹着兩片荷葉,依舊蹲在地上,很慢很慢地往大樹以及農田的方向撤去。
席悄悄依舊面色不變的望着河中央,那裡,律驍微一回眸,望見她乖巧的身影和她可人的模樣,雖淺淺眯了眯眸,眸色轉幽深,但是下一刻,他卻一個猛子扎向了河對岸。
……
律驍坐在河對岸打電話,手機是小蒙的,他穿的則是一條嶄新的運動短褲。
他靠坐在一顆大樹下,伸直了一雙大長腿,對電話那頭的人說:“喵喵,你在哪?”
他拿了她的手機和涼鞋回來,都給她用防水袋裝着,然後遞給了她,那死丫頭又花樣換新,要他在河裡裸遊。
彼時他其實有些累了,這麼寬的河面,他來來回回遊了三趟,都沒來得及喘一口氣,何況大白天的裸遊,他也蠻多顧忌。
但是那時四周無人,而且她的提議又恰好觸動了他心裡裡某些美好的回憶——那一次,她在樂水河邊抱走了他的衣服,讓他這裸身在河裡泡了半天……
回憶又酸又甜;記憶與現在重合,渾身熱血衝動!他想寵她上天!爲她上刀山下火海!
於是他裸了,並且把短褲和泳褲都拋向了那丫頭。
他本想羞一羞她,讓她難爲情半天,未料那丫頭一臉坦然,拿出手機對着他“嚓嚓嚓”的拍了幾張照,然後抱着他的衣服和手機,像只小兔子一樣,腳底抹油——跑了……=_=|||
他想要追她,奈何他一絲不掛,剛上岸便退回到水裡,而此時,不知從哪裡冒出一羣氣喘吁吁的傻逼記者們,一個個大老遠的便伸着長長的話筒對着他狂喊:“請問您是不是律大公子律先生,我們這裡的浩風國際學校便是您投資的?”
去他媽媽的!
那些記者真缺心眼。
一個問:“律先生,請問您爲什麼要在東河裡裸泳?”
一個問:“律公子,您是不是有什麼事想不開,所以想在這裡自殺啊?”
還有一個滿臉嚴肅,義正嚴辭地質問:“律先生,請問您是不是想在這裡耍流氓?因爲我市人民民風淳樸,我們市裡幾乎還沒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像律公子您這般傷風敗俗又讓人瞠目結舌的事!”
律驍:“……”
以爲他願意啊?他樂意啊?他這不是被人騙了嗎!提問能不能走點心?
終日打雁,終被雁啄瞎了眼。
所幸小蒙他們趕過來的及時——他們在對岸一看到不對勁,便紛紛跳下河裡遊了過來,然後驅走了那羣記者又要回了底片,順便做了消息不許泄露的措施。
話說,小蒙當時面對這種情況也很是無語。
都說一個人不能在同樣的地方跌倒兩次——因爲無論如何也會吸取前一次的教訓,避免以後再犯類似的錯誤。
但是律驍明明是個心思縝密,聰明絕頂人,他卻楞是在一個地方接連栽倒了兩次……
讓他不服都不行!
他忍不住說:“她讓你脫你就脫?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傻啊!都忘了幾年前她抱着他的衣服偷跑的模樣了嗎?那次也是,他在水中泡的皮膚都發白了,纔等到他們給他把衣服送過去。
律驍亦是無語凝咽,但仍不忘爲心上人正名:“這次她不是偷我的衣服,這次是我主動送給她的。”
小蒙:“……”天地良心,這有什麼區別嗎?左右不是衣服不見了,然後光着個屁股沒法見人嗎?我操!
不提小蒙的鬱悴,好在他們給他帶了備用的衣褲,讓他穿上了。
但更讓人絕望的是,他把手機也讓席悄悄騙去了!
那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能隨便給人呢?
額滴個智障寶寶噢!小懞直接覺得他真是沒救了!
律驍不理小蒙的恨鐵不成鋼,徑直拿了小蒙的手機給席悄悄打電話。
……
席悄悄和巫婆乘坐着出租車,已經快了到東方大橋。
期間,席悄悄已在巫婆的幫忙下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T恤衫搭配牛仔短褲,青春靚麗,光彩照人!
途中,巫婆不免把情況要跟她彙報:“我們這裡的電視臺正少了新聞,我跟他們一說,說東河邊有個帥的掉渣的帥哥正在河邊裸遊和裸奔,而且這個人很可能就是那個來我市投資建設浩風國際學校的土豪老闆之一,他們一聽,都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馬不停蹄的扛着攝像機就來了。”
席悄悄一邊聽着,嘴邊掛着怡人的笑,心裡卻知道事情沒有巫婆想的那麼簡單,以律驍的爲人,這則新聞播都別想播出,何況還會刊登在本地的報紙上?不要想了。
巫婆又問:“老闆,你這樣涮了律公子一次,會不會後患無窮啊?我看他那個樣子好像蠻記仇的嘞!”
席悄悄抿着脣笑,輕聲問:“你是不是怕了?怕我給你惹來什麼麻煩?”
巫婆白了她一眼:“老闆,你想的真多,他要抓也是抓住你出氣,關我啥事啊?你纔是他應該報復的人,我無非就是幫着你逃跑了一下,然後還作爲一個見義勇爲的好市民,我給我們本地的電視臺送上了一則好新聞,僅此而已,不能再多。”
這也是個人才!席悄悄不禁樂出了聲。
就在此時,她接到了律驍打來的電話。
她示意司機停車,自己到路邊的樹蔭底下去接電話。
律驍在那端一點也不惱,脾氣很好的問她現在在哪裡。
席悄悄酷酷地回:“不用找我了,也不用再打我的電話,我和你之間徹徹底底的完蛋了!你這個世紀大騙子,騙了我那麼多事情你還想我嫁給你?做你的春秋美夢去吧!”
東河的草地上,律驍把頎長的身子倚向背後的樹幹,眯着眼睛危險地勾脣邪笑:“親愛的,這就是你今天哄了我一天的目的麼?整了這麼一出,就是爲了讓我當個世紀大裸男,你也真是下得了本,這麼坑我你良心上過得去嗎?”
甜言蜜把他哄得一愣一愣的,只差把命都給了她,末尾卻無情地擺了他一道,然後還想揚長而去。
天下間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兒?
“我爲什麼良心上過不去,良心上過不去的是你吧?”席悄悄犀利地反駁:“從最開始騙我的就是你,說什麼不知道我小姨的消息,也不知道是盛左的消息,事實統統都證明你在說假話,虧得我一直相信你說的話,然而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我!”
律驍慢吞吞地道:“這我可以解釋。”
“解釋個毛線啊!”席悄悄道:“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以爲我不會反擊嗎?從你在乾市見到我的第一面起,阿棄問你懷裡抱着的那個女人是誰,你便不肯告訴我們,只輕描淡寫的帶開了,要解釋你怎麼那時候不解釋?現在來解釋個什麼勁?你把我們都瞞得死死的,即使到了現在你都沒有說實話!”
她很生氣地道:“那個女人就是我小姨!你懷裡抱着的人是我的小姨,你居然對我們說你沒有我小姨的任何消息,你說這些話的時候虧不虧心啊?要我幫你把你所做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說出來嗎?”
……
乾市人民醫院。
莫惜言背靠着厚厚的軟墊,半倚坐在雪白乾淨的病牀上,他拿起手邊的手機,幾次想撥卻又放下。
這時,莫臻輝派來給他送晚飯並且陪護他的助理突然看着自己的手機笑了笑,說:“這個地方人的可真有趣,一條河邊驚現裸男的消息都要一轉再轉,難道就因爲那個祼男帥的不像話嗎?嘖嘖!”
他搖頭:“估計乾市人民真的是閒的無聊了。”
莫惜言聞言,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一個大男人這麼八卦真的好嗎?說別人的同時,他怎麼不想想他自己?他不閒?!
助理敏銳的感受到來自於他的目光,於是擡頭笑望着他:“少爺,想吃飯了嗎?”
小少爺不好伺候,他給他送了兩頓飯,他每頓都是愛吃不吃,要死不活,吃了也跟沒吃一樣……
莫惜言卻望着他手裡的手機,忽然心下一動,“哪條河?”
助理被他問的懵了一下:“少爺,你說什麼?”
莫惜言清秀而俊美的臉有點冷,有點不耐煩:“你剛纔在說哪條河裡驚現了裸男?”
助理“噢”了一聲,忙道:“少爺,東河,他們這邊的東河說有一名男子在裸遊,被河邊游泳的人看見了,都快轉瘋了!”
做人助理的要耳聽八方,眼觀六路,每天都要盡職盡責的搜索本地的小道消息,以便到時候BOSS查問起來,他們能及時的應付和處理,所以乾市有什麼小道消息,都漏不過他的眼睛。
而莫惜言聽了他的話之後,心下又是一動,東河?若他沒有記錯的話,悄悄對他提及她今天要去東河的。
他沒有再理助理,而是微垂下頭,拿起了自己的手機給席悄悄撥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