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一直是個好人!至少秦旭自己是這麼認爲!在上輩子沒少收好人卡,以至於年近三十還沒有摘掉處級幹部的帽子,被人問及時,也唯有說一句時也命也而已,能不是好人麼?既然是好人,說過的話自然是不打折扣算數的。
“姓秦的,你果然要放過我?”剛剛還一直在說秦旭所言放人之語是在做作,意圖邀買人心,但見麴義果然挑開了捆縛在身上的繩索,示意他可以離開之時,這人反倒是沒有剛剛從容赴死的態度,臉龐之上猶疑不定之色愈濃,倒像是不怕秦旭殺他,反怕秦旭放他一般,矛盾的很。
“難不成你還想將你的手下一同救走?”秦旭笑眯眯的打量着這個看上去不過三十歲左右的刺客首領,語氣像是對老朋友所求不能答應而十分抱歉似的,謙謙笑道:“這事可就要請尊駕恕秦某不能答應了,這裡畢竟是陳留,你等這般在陳留行事,秦某不管怎麼說,也需要拿些人給那曹某人一個交代的,怕是不能如你所願了。”
“這……秦主簿也,也懼怕曹操麼?”這人聽了秦旭的話,臉上陰晴反轉了許久,將目光從被卸下了下頜,正瞪大了眼睛滿目哀求之色的看着自己的一衆手下身上收了回來,像是有些遲疑的問出了個奇怪的問題,道。
“怕曹操?”秦旭彷彿聽了個很好笑的笑話,甚至連秦旭身後的呂玲綺三人都有些忍俊不禁,能問出這話來。足見這人也許根本不知道之前曹操在秦旭手下吃了多少虧啊。看着這個連站穩都吃力的刺客首領,秦旭眼珠轉了幾轉,仿若豬腳光環附體。一副淡淡的樣子,說道:“其實尊駕這麼說也沒什麼錯,秦某的確怕曹操,不過怕的不是曹操這個人,他又沒有比你我多長一個腦袋,怕他作甚?秦某怕的是麻煩而已!眼下種種跡象都呈現大災欲來之兆,倘若因爲一些誤會。導致青兗二州戰火再起,若果遇災年,你自己算算又將有無數生靈要遭塗炭?戰場之上廝殺。兵將各爲其主馬革裹屍也就罷了,兩州生民何辜?”
“青州大災?生民何辜?未想人人皆言貪財好色,窮兇極惡的青州秦主簿竟有此心胸……”眼見化身爲大哲學家的秦旭滔滔而論,別說是這位首當其衝的刺客首領了。便是連麴義和典韋以及就近的親衛營兵士也露出了幾分思索之色。呂玲綺更是聽得望向秦旭的眼眸都有些霧濛濛的。自長安奔出以來,秦旭在呂布軍中嶄露頭角,給呂布軍中兵將的印象一直都是算無遺策,每仗必勝的智將形象。便是呂布發佈秦旭手筆的流民策穩定臨淄,也被人說成是爲了解決當初青州黃巾事而使的策略。此刻秦旭一番悲天憫人的話一說出口,頓時就和之前的形象衝突太大,使得衆人看向秦旭的目光中頭一次出現了仰慕之色,眼見連這欲擒自己的刺客首領都被此言所感。讓秦某人得意不已。
“等等,你說我貪財好色?窮兇極惡?”還沉醉在連秦旭自己都陶醉的話語中的秦某人。突然聽這刺客首領說出這番話,臉上的笑容頓時一滯,像是聽了漢末難以置信的話語似的,笑也不是怒也不是,驚問道:“還人人皆言,哪個人人?誰這麼缺德,編排人也這麼不靠譜?”
“請恕某不便告知,倘若秦主簿羞怒,便請斬了某頭,也算是還你剛剛並非戲言放某走的報酬吧!”似乎早就預料到了秦旭會是現在這副似乎是惱羞成怒的表情,剛剛纔肯正眼看秦旭兩眼的刺客首領眼眸中閃過幾分果然如此的嘲諷之色,閉眼淡笑說道。
“哈,秦某也是如今才知道自己竟然是貪財好色,窮兇極惡之輩啊!”見這刺客首領這幅樣子,秦旭簡直有些哭笑不得,乾笑兩聲,似乎想到了些什麼,卻是也不反駁,只略一沉吟,反而對眼前這人說道:“既然尊駕言‘人人’都這樣說秦某,估計必然有其道理,不如這樣,秦某食言一回!你別走了,跟我回青州,秦某給你機會,看看什麼叫做貪財好色,什麼叫做窮兇極惡!麴義,將這些人全放了,找個醫者,給這位仁兄看看傷,帶回青州去,到了臨淄之後,莫要限制他的行動,秦某倒是要等着看他自己扇自己嘴巴的樣子!”
“諾!”雖然不知道秦旭此言又有何用意,麴義對秦旭的話倒是執行的一絲不苟,頓時卡起走路困難的刺客首領,當着他的面,將其此刻面色各異的手下的綁縛解開,看着這些人甫一脫困,竟是連自家首領的安危看都不看一眼,在這刺客首領複雜的目光中,也不知道剛剛一個個病懨懨之人如何做出現在這般狼奔豕突般,四散奔逃而走,轉眼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問出來什麼沒有?”營帳之中,安置好了衆人歇息,準備明日一早便啓程回臨淄的秦旭,終於等來了典韋和麴義的聯袂而來,正在寫寫畫畫的秦旭,頭也不擡的問道。秦旭不是傻子,在經過了來漢末這近一年以來的諸般事情,一半時間都在顛沛逃亡中,哪裡會這麼輕易的就將欲刺殺自己之人全部放掉。之前在那首領之人眼前放過的不過是隻是一小部分幾個人而已,那個天色之下,三五個人和五六個人的分別若不是凝視細觀,根本就是難以分清的。再說在三百親衛營中若是想要藏匿個兩三人,還不是和玩似的,根本無壓力。
“秦主簿,末將等無能,除了那首領姓名籍貫之外,這些人竟是對欲行刺殺您一事是一問三不知!”典韋情緒不高,黑着臉站在一旁不說話,看來的確是被打擊的不輕快,而跟在典韋身後進來的麴義也是滿面羞愧之色。
“倒還是真沒有出秦某所料!”秦旭點了點頭不置可否,麴義和典韋若是在戰陣之上,絕對皆是大將之才,但像是這種拷問消息之類的髒活,還得是專業人士來啊,秦旭此時都有幾分想念遠在青州並未跟來的此中行家司馬冒了,倘若有這隻死貓,估計那三人連自家十八代祖宗都得交代的清清楚楚。秦旭沒有立刻迴應典韋麴義兩人的話,反倒是將手中之前一直在寫的東西上勾上了最後一筆,長吐了一口氣,慢慢將絹帛束成一束,放在一邊,狀不在意的說道:“說說這人名姓,看看秦某是否認識吧!”
“據說此人叫史阿,司隸洛陽人,使得一手好劍!”麴義低聲回答道。
“唔!史阿?然後呢?”秦旭聽到這個名字似乎有些印象,示意麴義說下去。
“沒……沒有了!”麴義一臉羞愧的樣子,這在戰場之上敢帶兵直接硬抗公孫瓚聞名天下的白馬義從的大將,此刻竟然連頭都不好意思擡起來。也是,沒什麼大礙的三個人,被麴義使手段死了一個,重傷了兩個不過問出這麼個結果來,哪裡還有面子在。
“那三個人是什麼來頭?”秦旭點了點頭,沒有麴義意料中的勃然大怒或者其他異樣情緒,彷彿秦旭對這個結果雖不滿意也不在意的樣子,又問道。
“其中兩人口音是徐州人,已死那人是豫州魯國一帶之人!”麴義一直以爲秦旭是想知道那刺客首領的身份,還就真沒有注意受審的這三人是什麼情況,正自苦惱間,突然聽到典韋說道。
“秦主簿,要依着麴某,其實根本沒必要這麼費勁,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您也不須要理會那姓史的刺客首領故意激您所言,直接嚴刑拷打問出主使之人,而後殺了了事,何必這麼費事的暗中行調查之事?”見秦旭並沒有因爲自己做了無用功而惱怒,麴義大着膽子對秦旭說了自己的看法,道。
“史阿?史阿!你們聽說過劍師王越沒有?”秦旭沒理會麴義的負氣之言,說道:“我說怎麼剛剛聽到史阿這個名字這麼熟悉,而且這人的劍術這般高超,原來竟然是他!如此一來,之前看那些人似乎對自家首領並不熟悉,老麴你用盡手段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就可以說的過去了。”
“秦主簿說起,某倒是想起來了,白日這些賊子欲行刺之時,這人似乎只是想要擒住秦主簿你而已,而他手下那些人卻是盡是使些殺招,便是被那人喊破,也只不過將刀刃變成了刀背而已,若是砸實了,秦主簿你少說不是身亡便是重傷。”典韋也彷彿想起了在陳留街上的一幕,說道:“看來這些刺客名義上奉那史阿爲首領,但實際上卻是互不統屬的關係,難怪秦主簿你之前說要放了史阿而留下那些人之時,那些刺客雖然口不能言,卻一個個神色古怪,憤懣驚恐不已,待要放了他們時又跑的這麼快,原來卻是如此。秦主簿故意留下這史阿,放走那幾人,莫不是要……”
“以後誰再說老典愚笨,只是徒有武力而已,秦某第一個不信。依我看老典這腦子,便是獨領一軍也綽綽有餘了。”秦旭沒等典韋將話說出,便打斷了典韋的話,笑着搖搖頭,拿起剛剛寫好的絹帛,說道:“派人將此信函到徐州下邳城,務必要親手交給糜竺糜別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