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似乎有些出乎秦旭的意料,本以爲史阿被自己留在軍中,必然會有其黨羽來救或是其背後之人會有其他動作,但自回程那晚,刺殺事件的一干刺客被秦旭用計抓的抓殺的殺放的放之後,或許是由於秦旭身邊一直有先登營連同親衛營大軍護衛的原因,一路直到入了青州地界,眼看就要回到臨淄城了,史阿背後那主使之人反倒像是銷聲匿跡了一般,沒有再有絲毫異動,一直平靜的很,更別說來營救史阿了。
事不尋常即爲妖,這不符合常理的事情讓秦旭頗爲不解。這個一直被秦旭等人當做刺客首領的史阿,難不成在其組織內不得人心?還是另有隱情?且不說這史阿不但之前言行頗爲古怪,像是真的握有什麼實據一般,口口聲聲說秦旭所謂是這樣那樣不堪,而且據麴義回報,史阿在營帳中的這幾天,整個人也是平靜之極,看樣子似乎對自己這番“遭遇”早就有了準備,沒有太過激憤的情緒不說,反倒像是放鬆了不少一樣令人頗爲不解。再加上前番同史阿一同行事的這些刺客不論來歷、做派和目的都太過詭異不尋常理,特別是對自家首領和所謂組織的態度,給人感覺就像是明明好好的一個人,卻是由本來互不相干的身體各部分強行拼湊起來似的,說不出來的讓人怎麼想怎麼覺得彆扭。
而對於史阿本人,秦旭經過這幾日的細思之下,其實還是有點印象的。倘若此史阿便是那人的話。當爲歷史上魏文帝曹丕的劍術供奉。其本是洛陽遊俠,後師從在劍術上可以同馬戰呂布,步戰典韋並稱天下第一的大劍師王越,劍術技擊之道盡得王越真傳,本是洛陽公卿千金難請的護衛高手。當年很是吃香。不過在董卓焚燬洛陽遷都長安之後,王越史阿這師徒倆便再沒了消息,也無人知其所蹤,可讓人難以料到的是,此人在失蹤多年之後,竟然會出現在來“刺殺”秦旭的刺客之中。
“秦主簿,糜家家主糜竺的回信到了!”正在秦旭對這次針對自己的刺殺事件,以及史阿的異常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由麴義安排人快馬送信函給糜竺之人帶回了糜竺的回信。秦旭接過麴義遞上的回信,一目十行的看完,眉頭卻是漸漸皺了起來。
之前在察覺到史阿等行刺客之事的這幫人的異狀之後,秦旭就想過了無數種可能,其中就包括是不是因爲糜家不小心泄露了自得了秦旭的制海鹽策之後,所獲得鉅額利潤之事,惹起了同行的覬覦。畢竟財貨迷人眼,黃金動道心。這種事情秦旭在上輩子見識的多了,而且在當時看史阿等人的種種不合常理的異樣,倒是令同後世商海搏殺中的不光彩手段有幾分相似。而徐州世家對的態度因爲兩次救下邳於危難之中而頗爲不錯,再加上糜家同呂布的合作獲利頗豐,想要取而代之之人也不會沒有,但糜家同呂布通過秦旭的聯姻始終是個大梗杵在那裡,倘若能使些手段能令呂布同糜竺之間的關係鬆一些,使得這麼大宗的“生意”,少個秦旭在中間調和。無疑是最直接最簡單令糜家失寵於呂布的手段。
但令秦旭失望的是,糜竺的回信中,的確提到了已然有不少徐州、青州甚至別州商家的確對糜家的貿然崛起,從一個地方性的商賈大家,逐漸向大漢十三州輻射擴散的歷程很感興趣,當然也有人用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段,但由於糜家的保密措施做的到位。並沒有將此法出自秦旭的事情泄露出去,也就是說,不過是個主簿的秦旭根本沒有自己想象中在徐州世家眼中的地位那樣高,因此,雖然秦旭心理上頗感有些受“打擊”,但史阿等一夥人中雖然有徐州口音之人蔘與中,卻並非如秦旭所想那樣。
看了糜竺的回信,徹底推翻了秦旭之前的想法,秦旭雖然有些失望,但糜竺在信尾的一句看似無關緊要的話,卻是令判斷失誤的秦旭,心思又有些活泛起來,甚至頗有些黑暗中見明燈一盞的感覺。
糜竺自呂布留下曹性、臧霸、太史慈三人率領兩萬人駐防徐州,又同徐州“土著”中的第一戰將曹豹結親,至少在軍力之上幾乎可以同掌控徐州原本三分之二丹陽精兵的陶家分庭抗禮,使得原本就因爲幾次失策差點令下邳易手的陶家,在對徐州的掌控力上被削弱了不少。也不知道陶謙究竟是發了什麼瘋,非但對此不管不問不說,甚至還默許了自家二子陶應去青州重開的稷下學宮求學於私交不錯的孔融門下的事情。
雖然由於糜貞的原因,糜竺是用一種近乎家書的口吻,在完成了秦旭所託要查關於徐州世家、商賈等事之後,像是閒聊似的將陶謙這一又令徐州官吏失望不已的舉措說出,但在秦旭眼中,卻像是本就一團亂麻之中,糜竺無意幫咱找到了線頭所在。
陶謙!陶應!孔融!王越!史阿!這些人看似同秦旭所遇之刺殺之事除了史阿之外皆風馬牛不相及,但其彼此之間是否會有聯繫,卻不能不令秦旭在心中涌過一絲別樣的念頭。
陶謙同孔融是故交,這一點也不奇怪,兩人歲數相差不大,之前同在朝中,從歷史上曹操欲屠徐州報父仇時,陶謙第一個求援對象便是孔融,以及之前呂布未曾入主青州之前,陶謙勢力透過琅琊郡探入青州同孔融交界來看,兩人的交情一向不錯。
陶應作爲陶謙二子,當初在爲了青州大旱預兆頻頻而被青州司馬臧洪問計,在稷下學宮之時看到那張令秦旭半是狂喜半是沮喪的榜單時,被往來交錯的複雜感覺左右了情緒的秦旭,對於當時出現在榜單之上的陶應也曾經有過幾分好奇,但由於諸葛亮、徐庶、石韜三人亮閃閃的“金光”太過耀眼,陶應這娘娘腔的“小人物”也沒有讓秦旭只認爲或許是同名而已,也沒有太過在意。但此刻想來,似乎就是糜竺信中所書再次引起徐州官吏對陶謙有些情緒的陶應求學青州之事。
而王越雖然在武力上被世人稱道,卻是一個典型的官迷,桓靈二帝時,便久在帝都洛陽官宦府邸廝混,但因爲出身一向不被人所重視,董卓入主洛陽之後,孔融出奔,被任命爲北海相,後改北海太守之時,也不知道是不是王越不恥董卓爲人還是其他原因,也仿若憑空消失一般,再沒有消息。當時因爲董卓的暴政,洛陽民衆高官人人自危,那個時候誰也不會還有閒心思去理會一個不怎麼受大家待見之人的消息,王越的去向便成了一個謎團。那會不會是被孔融這個性格豪放,一向喜歡交朋友,又在朝中勢力聲望頗高之人所籠絡,妥善安置了呢?畢竟孔融自到北海後,以文人之身,幾次帶兵征伐於外,又積極響應過諸侯討伐董卓的會盟,這麼大的心性,若是僅僅憑藉一個武安國,沒有能夠保證自身安全之人的護持又怎麼可能?他孔融又不是傻子。
而且孔融在被迫復歸北海投身呂布之後,一向不把被呂布所任命的青州治中的官位放在眼中,似乎真的醉心於稷下學宮的育人大業之中,這和之前孔融的幾番作爲所表現出來的性格大相徑庭。雖然因爲孔融的原因使得稷下學宮之中大儒雲集,對青州也算的上是大功一件,但當初孔融放走劉備之事本就令秦旭心生警惕之意,那這次對於秦旭的刺殺行爲,以及史阿的出現說出那麼一番話,會不會也和其有關呢?
要知道,秦旭以呂布女婿的身份在呂布軍中聲名鵲起不過就是這多半年來的事情,就漢末這傳訊速度,也不過止於青兗二州而已,連徐州若非糜家同青州之事和呂布救援徐州之舉,當初和自家主公的大公子有所齟齬,還弄出勞什子黃巾追殺令的主角秦旭之名都不甚顯,那麼對這麼個官不過少府職不過主簿的小人物這麼上心之人,其所在便呼之欲出了。更何況所謂貪財好色,窮兇極惡之語,所指也只有當初秦旭在臨淄“強逼”蔡邕一事和促成糜家這種大商家投靠兩事比較接近而已,能編出這麼不靠譜的說辭的,必然是個稍知道些內情之人。有蔡邕爲友人,有熟知此事的陶應在身邊,連王越也可能在其旁,綜合了所有可疑因素的孔融,就不得不引起了秦旭的懷疑了。
“老麴,你等歸營之後,對那史阿的看守要外鬆內緊,隔段時間便派人帶起到臨淄街上轉轉,不過務必要注意最近是否有人會藉着各種理由入你營中或是接近史阿之人,特別是非武將一系的青州官吏,也不須刻意阻止,只需記下名字即可!”秦旭長吐了一口氣,對一直在旁邊陪着自己發呆等待吩咐的麴義說道。
“諾!”麴義雖然不知道秦旭又有什麼心思,而且從陳留到臨淄這段路上也沒有出現秦旭所預料的會有人來探營之事,但見秦旭這幅胸有成竹的模樣,還是選擇了聽從了秦旭的命令,應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