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作爲有着四世三公這種耀眼光環的大政治家族,號稱門生故吏遍佈天下,在很大程度上掌控着大漢朝地方政務的話語權,絕對稱得上是大漢朝首屈一指的名門世家。
若是能夠成爲袁氏的掌舵人,就代表着會擁有極爲豐厚的人脈資源和政治資源,在這亂象已顯的時代,對任何有目光,有機會的人來說,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成爲這個大家族掌控人,卻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需要的不僅僅是個名分,更加重要的,是袁氏內部勢力的認可。就像是袁術,儘管一直自承是袁氏嫡子,不太瞧得起袁紹這個庶長子,但也不得不委屈在被袁氏勢力選擇的袁紹的光環下。
而袁紹有三個兒子,長子袁譚,性子剛烈,驍勇善戰,很得袁紹軍方武將愛戴,此次袁紹同公孫瓚交戰,就隨侍在袁紹身邊,屢立戰功。
次子袁熙,容貌俊雅,倜儻風流,文武雙全,很被袁氏族人看好,同親近袁氏的大小世家一脈也打得火熱,這次袁紹在前方交戰,袁熙在鄴城太守粟成的輔助下安撫城內大族,確保袁紹糧道暢通之事上,也頗令袁紹滿意。
唯獨袁尚,一來年幼,沒有什麼建樹,在兩個相比之下十分出色的哥哥的光環下,雖然很得袁紹和劉氏的寵愛,但想要出頭,得到袁氏各方勢力的認同,卻並不容易。現在袁紹還健在,軍方和世家就被兩個哥哥捷足先登,成爲袁氏中三大主要利益集團中兩個的話事人,作爲同樣具有袁氏掌舵人備選資格的袁尚又怎能不急?
因此,袁尚在聽到秦旭假傳許攸的“善意”的時候,怎能不欣喜若狂。在袁尚的思維中,軍方和世家已經被兩個哥哥瓜分,唯獨剩下忠於袁紹的官員一派,似乎不想過早的攙和進來,袁譚和袁熙費勁了心思也沒有令這些人明確表態。
而現在作爲袁紹四大謀士之一,袁紹的患難之交,鐵的很的哥們許攸開口,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十分明顯的要支持自己,這讓年僅十五歲的袁尚怎能坐得住。
父親袁紹是袁尚十分崇拜的人,在董卓亂政百官失聲的情況下,唯獨袁紹痛罵董卓出奔渤海;在諸侯會盟討董的時候,袁紹又被天下十八路諸侯推舉爲盟主,這是何等的榮耀?而這一切,正是在袁紹身爲袁氏話事人的地位上得來的,現而今距離這一步更加接近,又怎能不讓袁尚激動萬分。
“三公子,門外有人自稱河內太守府屬官代張太守前來拜謁三公子。”僕從將大紅色的拜帖遞到袁尚面前的時候,袁尚還如同在夢中一般。
“來了,真的來了?”袁尚對秦旭的身份本就因爲許攸的行蹤而選擇了相信,現在秦旭這麼快就來拜訪,更是令袁尚深信不疑,連忙說道:“快請至客房上座,唔,暫時不要稟報夫人了。”
也是秦旭運氣好到爆棚,袁尚本來回來就想對母親劉氏說明在城門口的情況的,但到了府中卻猶豫了一下,怕一直說自己太過輕浮沒有耐性的母親劉氏再加斥責,並沒有告知劉氏。
劉氏是袁紹正妻,又是袁尚的生母,一直在苦心積慮的爲袁尚上位而殫精竭慮。可上有袁尚的兩個哥哥,袁尚平日又不甚出色,所以難免對袁尚嚴厲了一些。以至於袁尚在沒有確定許攸的真實意思前,思慮良久也不敢將此事告知劉氏。
至於秦旭假稱張楊府內屬官前來拜訪,袁尚想當然的認爲這是許攸的意思,更加確定許攸這是想在自己還沒有完全浮出袁氏水面之前燒一把冷竈,但又不想留下什麼把柄的意思。這完全符合袁尚所認識的許攸的性子。此時令袁尚糾結的,是該對身負“特殊使命”的秦旭態度上是好點呢?還是威嚴點?
化名秦九的秦旭,最終還是得到了袁氏三公子袁尚的熱情接見,雙方在友好熱情的氣氛下,各懷心機的提出了各自的訴求。
袁三公子高度讚揚了許攸兢兢業業爲袁氏的未來和發展做出的努力,代表父親袁紹和廣大堅守在鄴城的守軍,對許攸單身獨往河內同太守張楊交涉出兵之事表示了由衷的稱讚。稱直到現在還沒有收到黑山賊進一步逼近鄴城的消息,給正疾行回援的袁紹贏取寶貴時間,正是因爲冀州四大謀士之一的許攸做出的努力初見成效。等袁紹回擊黑山,許攸功成身退,回到鄴城之時,袁尚將稟明袁紹親自出城迎接云云。
至於秦旭連來之前編好的,爲什麼沒有帶任何能證明許攸身份的東西的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出來,就被袁尚一副我懂得,我明白的熾熱眼神給帶了過去。
袁尚的熱情和無限自動腦補的超強氣場,秦旭目瞪口呆之餘,由衷的表示欽佩之至,並且一再對袁尚的“高瞻遠矚”擊節讚歎,會談的最後,秦旭隱晦的提出許攸正在爲袁尚求得飛將呂布的聯姻之事,使得袁尚對秦旭再無絲毫懷疑,甚至升起了將這個能被許攸“信任”的河內太守府屬官秦九收歸己用的想法。
“三公子,那呂布獅子大開口,對主公爲三公子準備下的聘禮有些不太滿意啊。”秦旭見袁尚完全進入彀中,裝作一副爲難的樣子對袁尚說道。
“聽說呂布性子及其不羈,怎麼這麼痛快就答應了許先生的提親呢?”袁尚疑道。只是眼中的驚喜和自衿,完全沒有逃出前世久經商業談判而練就一副察言觀色能力的秦旭的眼睛。
“公子,那可是兩萬石軍糧和兩千匹戰馬啊!”秦旭昧着良心不停的抹黑呂老闆,道:“呂布倉惶逃出長安,兵士本就百不存一,又因爲曾爲董卓義子,雖然誅董有功,卻爲天下不容,好容易袁公不計前嫌,又是資助糧草,又是結爲兒女親家,他又怎能不感恩戴德?”
“那他爲什麼……”袁尚雖然面帶欣喜,卻被秦旭繞糊塗了,不解的問道。
“呂布同我家主公張太守私交極好,在河內頗受主公恩惠,但三公子也知道,呂布威名當世無兩,自然是極好面子之人,總受我家主公資助,這個……”秦旭答道。
“唔!是極是極,呂布世之虓虎,自然不會長久如此。”袁尚一副認同的模樣,點頭說道:“那不知子遠先生有何教我?”
“這就上鉤了?太沒成就感了。”秦旭心中暗道,臉上卻是一副神秘的模樣,道:“黑山賊人數衆多,單憑我家張太守頗爲吃力,許先生之意,若是有了呂布相助,區區黑山,當不在話下。”
“這我知曉,子遠先生不是已經替我袁家像呂布提親了麼?”袁尚臉上一絲傲然閃過,恍然道:“那呂布是嫌棄聘禮少了?世人傳言呂布貪財,麾下也多貪鄙之輩,果然不假啊。可我父在同公孫老賊交戰,軍糧也是吃緊,不知子遠先生有何辦法?”
“NND!你纔是貪鄙之輩!”秦旭心中暗罵一聲,無端吃了個暗虧,但還是強顏道:“的確如此,許先生也明白鄴城存糧是袁公伐公孫之根本,本來河內存糧也可以交付,但呂布是個極好面子之人,又素來無甚顧忌,若是此事傳開,說袁公提親無聘,難免對袁公的名聲……”
“哼!”袁尚的臉滿是憤怒,道:“這呂布忒也可惡,難道非要他出兵,才能解得鄴城之事麼?”
“三公子勿擾!”秦旭道:“許先生之所以沒有當世拒絕呂布,也是爲了三公子着想啊。”
“此言何意?”袁尚被秦旭繞來繞去繞糊塗了,道:“子遠先生學究天人,智謀無雙,你只需將他之意原本告知於我就是。不必言他。”
“諾!”秦旭嘴角隱過一絲笑意,道:“許先生說,不若造出聲勢,派三五百兵士,少許運些軍糧過去,權作頭批,哄得呂布出兵,餘下的可徐徐商量。三公子意下如何?”
“這個……”袁尚沒想到秦旭竟然說出這番話來,猶豫了一下,道:“不瞞秦大人,子遠先生之計自然是妙極,但鄴城如兵少城虛,若是再派出三五百,那……”
“籲……”秦旭也一副爲袁尚擔憂的模樣,沉思良久道:“其實許先生之意若非如此,實難令呂布相信袁公誠意,反正只是做做樣子,糧草也不用很多,便派些農夫雜役充作兵士模樣送去如何?更何況若是真有戰事,這些人除了徒降士氣,也無他用。”
“只是……”袁尚被秦旭忽悠的暈了頭,但還是感覺到了隱約有些不安,只是想不出哪裡不對勁來。
“三公子也知,呂布乃天下第一猛將,且只有一獨女,若是成了三公子的丈人,必將受袁公重用,到時候……”秦旭見袁尚還是猶豫不決,索性給他加了一把火,不相信袁尚想不明白此種的好處。
“好!事不宜遲,待我稟明母親,當即照辦。”袁尚聽秦旭說道袁紹的重用,突然想起長兄袁譚在軍中的威望,若是以後有呂布加入,便可以取而代之,心中欣喜異常,連帶着對秦旭是越看越順眼,道:“秦大人果然是忠貞多謀之士,若是在張太守那裡不太順心,隨時可來我帳下。”
“多謝三公子擡愛!”秦旭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謝完袁尚,又做出一副突然想起什麼來的樣子,道:“只是許先生還交代,暫時不要講你二人之間的關係被太多人知道,以免……”
“哦?”聽到秦旭的話後,袁尚的眉頭一凝,自語道:“許先生還是那副做什麼事情都要留後手的性子,怕別人知道後不小心說漏麼?”
“秦九!”袁尚沉思了良久,擡起頭來對恭候在一旁的秦旭說道:“既然許先生能派你前來相會於我,想必定是子遠深信之人,既然如此,張太守家眷暫留鄴城,我派十名親衛看顧,就由你帶三百軍士送三百石糧草前往河內!”
“諾!”秦旭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說道:“只是那位張大小姐脾氣不好,還請公子貴下多多寬宥。免得我被張太守責罵!”
“看你年歲,與我相仿,怎麼還怕一女子?嗯,你辦好了這件事,就來我麾下吧。”袁尚志滿意得,一副大施恩惠的樣子,對秦旭說道“至於這位張大小姐,既是子遠先生所選的張太守親眷,便如同我之姊妹一般,便由我去勸說他不要爲難你,你放心好了!”
……
沒聽說袁尚好色啊!這話裡話外的意思,怎麼聽怎麼像是要打“張小姐”的主意啊?
這是要作死啊!希望呂玲綺那丫頭可不要下手太狠。